4、真心和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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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打碎的镜子，寸寸裂开、碎开，化作刀刃，割得桃鸢的心脏血肉模糊。
她睁开眼睛，寒雾染湿眸子。
“心怀苍生，庇佑万物？”桃鸢笑了，“火姐姐你错了，苍生不值得救，万物……更不值得护！”
凉薄的声音，让本就寒凉的后山更冷了。
一整日，桃鸢都在寒潭中度过。
直到夜幕再次来临，她离开寒潭，体内的火疾已被压制，灵力也全然恢复，回小木屋换一件火红的流仙裙，去了后山的最北边。
捧着沉华殿的天石乃凌空而建。后山最北边便是尽头了。
白日，其下是翻滚云海。
夜晚，其下是浩瀚星河。
桃鸢半躺在古藤编制的摇椅上，吹着晚风，拎了壶月隐新酿的桃花酿，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偶尔，星河里飘上来石榴籽大小的莹白珠子，散着圈朦胧光晕。
桃鸢取出透明的琉璃宝瓶，将珠子收入瓶中，让它们聚在一起像月亮一样美。
她细指捏着瓶口轻轻晃动，为数不多的几颗真心在瓶底滚来滚去，柔和白光映得她肌肤赛过凝脂。
“又有人在为爱宣誓了呢。就不知真心何时变成假意。”
晃了会儿，桃鸢发现瓶中已有几颗真心发黑。果然是会变的。
她再取出一只满满当当的琉璃瓶，挑出假意装进去。
白对黑，真心对假意，空瓶……对满瓶，真是妙不可言呢。
桃鸢正欣赏着，一朵折纸桃花晃晃悠悠飞来。
“你是不是又钻进桃林了？本仙子来访，还不速速前来迎接。”轻快的话语自折纸桃花上递来。
桃鸢无奈，差点忘了，即便九州八荒人人好奇她的桃林，谷阳不会。
不仅不会，谷阳甚至对桃林避之不及，因为谷阳最清楚，沉华殿后山桃林盛开得越美，危险越重。
先不提重重法阵，光是隐没在空气里的万缕红线，稍有不慎，就会被绑成粽子，穿成筛子。
桃鸢收好两只琉璃宝瓶回殿中，去灵池旁的花架寻谷阳。
谷阳一袭鹅黄仙裙，席地坐在花架下，裙摆于身后铺开，衬着窈窕的身姿，青丝垂落。
她等得不耐，听到脚步声回头，就见院中挂着的数盏仙灯皆为桃鸢点亮脚下的路。
“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谷阳高高兴兴地提前给桃鸢倒酒。等桃鸢在她对面落座，杯盏刚好移过去。
“你说你这沉华殿到底是富丽呢还是寒酸？”
整座殿宇，赤金白玉，可……
“穷得连把椅子都没有，你好歹给我整把椅子，我每次从你家出去都腿酸腰痛的。”
桃鸢觎她一眼，“谷阳女君来给我的寒舍收拾收拾？”
“别别。”谷阳连连摆手。
别看沉华殿空荡冷清，实则所用之物每样都金贵得很。
比如花架和廊檐下挂着的仙灯，还有正殿桃花烛台，乃至整个沉华殿所有燃烧的照明之物都非普通烛火，而是来自百花园的绛芝果。
是以这里的一饰一物她可不敢乱碰。
“对了。”谷阳凑近桃鸢，“扶虚上神和北海公主的婚期临近，你收到他们的请帖了没有？”
桃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华殿不收请帖，所有请帖月隐会自行处理。”
谷阳噎住，“连上神的请帖都不应？”
上神？上神很尊贵吗？倒是忘了，如今仙界担上神名号的屈指可数，其中以扶虚为尊呢。
“不去。”桃鸢干脆拒绝。
谷阳恍然，点点头，“不去也好。我听说今早汸遥来你这，你把她侍女扇飞了，还把她二人扔出沉华殿。”
桃鸢默不作声，又给自己倒了杯桃花酿，指尖捏着杯口晃来晃去，看里面的甜酒跟着晃来晃去。
“现在仙界都在传扶虚和汸遥的这段姻缘，说他二人十分相配，惹得不少女君私底下偷偷抹泪。”
桃鸢不懂，“为何？”
“自是伤心了，扶虚那等清冷孤傲的男子，位列上神，仙界多少女君想嫁。”
清冷孤傲？他？
桃鸢只觉好笑。
“桃鸢。”谷阳伸出双手，覆盖住桃鸢另一只放在矮桌上的手，“汸遥背后毕竟站着泽山和扶虚两位上神，你……”
恰巧这时，月隐端着几碟点心过来，谷阳的目光触及到月隐左半边高肿的脸颊，想劝桃鸢忍一忍的话给生生咽回去了。
沉华殿，一主一仆，再无旁人。
桃鸢性子虽冷，但绝不会动手打骂下人。月隐的伤从何而来，谷阳不问也知了。
月隐默默摆好点心，默默退下。
谷阳看得有些难受，“你呀，就是面冷心热，月隐挺好的，沉华殿又只你们主仆二人，该感情深厚才是。”
可偏偏主仆两相处好几万年，依旧如陌生人般，亲近不起来。
桃鸢视线落在月隐离开的方向，好似在看月隐，又好似没看。
“犯过一次蠢，总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夜风吹散桃鸢的声音，谷阳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月隐新酿了桃花酿，你走时要不要带些？”
“要要要！”
难得桃鸢主动送她东西，她得好好珍惜，顺便再厚着脸皮问一句：“那个……绛芝果，你还有多的吗？”
绛芝果，百花园的仙品灵果，禁食，可燃，其芳香滋养灵脉，有益无害，对修为大有裨益。
整个仙界无人不知百花园的百花仙子有多抠抠搜搜，想从她园里抠一颗绛芝果出来，难度系数不亚于历劫。
唯独对桃鸢上神，百花仙子毕恭毕敬。
传闻是因为很多年前，百花园经历过一场浩劫，满园的灵植仙草，一夕间枯萎殆尽。
百花仙子的泪水犹如滔滔江水，差点哭倒天帝的朝会殿，幸得桃鸢上神出手相救。
也不知桃鸢上神使了什么法子，百花园重新焕发生机。
作为报答，百花仙子承诺，百花园里的灵植仙草，任桃鸢上神采撷。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桃鸢只取绛芝果。
所以在仙界，谷阳最喜欢来沉华殿，不止可以蹭蹭绛芝果，更因为这里吃的喝的全是滋养灵脉之物。
酒过三杯，吹来的风里清甜流淌，拂动花架垂挂下来的串串花叶。
花架下，谷阳喝得有些醉，手腕支着下巴随口问桃鸢：“你说扶虚上神怎么就看上汸遥了？”
“自然是为了水之本源。”桃鸢放下杯盏，点出其中关键。
谷阳来了兴致，“上古时期神界水神的本源？听说得到本源就可继任神位，我还听说本源在北海，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
水神本源？
桃鸢嗤笑，那可是她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神力抽了一丝出来，精心伪造放入北海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真心和假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