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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部分 2003年春-2003年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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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学期的开学班会上陈明德点名批评了班长望江挂科四门的成绩,后半天望江就惴惴不安地到辅导员办公室送上份检讨。
陈明德见来人是他,张口就笑。望江倒笑不出,递过检讨扭捏着问道:“老师……我那成绩……”
“糟糕!太糟糕!”陈明德翻看着他的检讨不禁笑了出来,“怎么?这放假一个月都恶补语文去了?”
“老师,我不是已经不是班长了吗……”望江不敢去看陈明德瞬变的脸。
“当不当班长这回事,不是你能做决定的!”陈明德放下检讨,“还有别的什么事么?帮我把你们班团支叫过来。”
退出门时,望江心里像是轻了又像是重了,这之后的一个月里,他确实地感到心里越来越沉,陈明德再没叫他做过事,除了担心职位不稳之外,他还担心别的,一些不该上心的多余的事情。
这几天望江有些烦躁,应付补考理应无暇,他却偏偏觉得心里闲的发慌,路过街边小店突然灵光一闪,推门进去在右边耳骨上方打了个耳洞。这是记号为了引起有心人的心疼,这是记恨,当人过境迁它就像粒晶莹的痣点在耳间,生死不离。
有次上工厂参观看包装流程,厂方叮嘱多遍“别靠近!不能用手碰!少只胳臂我们不负责!”望江却看着飞转的机器出了神,他摩挲着耳骨上那粒小点,它真的太小了……想着便朝着飞速运转的切纸机伸出手去。
一阵女生的尖叫,嘈杂的叫喊脚步声……望江在手术台上问医生:“这手还能保住么?”
“能”医生插进麻醉针,缓缓地推入伤口最深处。
“能握笔写字么?”望江头皮一紧,这麻醉针打得比受伤都疼。
“能,得注意恢复。”
看着医生护士熟练地清理血污,一针一勾扎进皮肉连起碎肉,望江低下头,笑了。
但到望江挂着手臂拿着医疗单让辅导员签字时,面对的却是陈明德阴沉的脸。
“老师不都让你们注意安全了怎么还不知好歹!?”陈明德站起身扯开嗓门训斥着。
望江意料中的关切成为泡影,心里一阵酸楚,他说不上话。
陈明德从望江手中抽过单子,飞快地签上名,甩回给望江,说:“这次责任在你,保险公司不能陪你多少钱的!”
望江几乎脱口而出自己不要再做班长了,不要再见到辅导员了,但他想了想只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学期陈明德接了一堂校内的公共选修课,感情与伦理,2个学分。许多陈明德带的学生都报了这门课,包括望江。
陈明德学的是心理学,越摸不着边的事他越能说的系统、有逻辑,真像有那么回事。他讲:“中国古代是有爱情的,但这跟我们当今不同,当今的‘情’跟‘欲’相关,古代的‘情’跟‘义’相关。”
“举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例子吧,伯牙子期。俞伯牙擅琴,钟子期能听,相知甚欢,这是情。钟子期死后伯牙断琴长啸,此后再无人能解我心音,这是义。”陈明德顿了顿继续说:“你们可以说这是友情,但是……三生石你们说是爱情吧?它原先是讲僧人圆泽同李源的故事,不是同性就叫友情,这点你们要清楚”
望江趴在桌子上动了动身子,抬起头看看陈明德。手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石膏,刚才睡觉压得手麻,只好用另一只抬起好换个姿势。望江有时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自从受了伤他身边关系暧昧的女生就开始减少,人脉似乎单薄了起来,渐渐显露出生活围绕的中心。望江在底下死死盯住陈明德,视线逐渐朦胧失真了起来,是啊,这应该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