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找了替身之后》容晚

13、第 13 章

　　读完纸上的内容，两人皆是一阵静默。

　　片刻后，桑妩突然抬头：“晴晴，你觉不觉得这预言有点儿奇怪？”

　　“好像是有哪儿不对劲，”应晴挠挠头：“但又说不上来。”

　　桑妩拉着她：“诶，你当时找司命算的是我的命吧？”

　　“对啊。”

　　“那为什么这些破预言全都是以桃夭的视角来表述的？”

　　听到这话，应晴豁然开朗：“好嘛，我就说怎么那么别扭，这哪儿是测你的命，活脱脱就一部桃夭逆袭史啊。”

　　“岂止如此，分明是她的逆袭复仇史、我的花式赴死路，外加师兄的神级火葬场。”

　　“总结到位，”应晴直起身子：

　　“得嘞，啥也不说了，回头我去找司命退钱，这么随便的卦也好意思收本公主五颗紫晶，可去他的吧。”

　　“哼，双倍赔偿。”

　　“没错。”

　　“……”

　　于是，次日司命依例来万药园教学时，立即被两人一左一右合围住。

　　“公主，小殿下，你们……想做什么？”司命瞧着她俩心慌得很，直觉没啥好事。

　　“我们想做什么？”桑妩眯着眼睛冷笑，从怀里掏出被揉皱的卦纸：

　　“司命，你挺厉害啊，算好卦都能随机应变，星月神殿不认你真是瞎了眼了。”

　　“小殿下这话说的，星月神殿是师尊的地盘，小仙哪儿敢……”

　　司命边看边应，话音戛然而止，双眼陡然睁大：

　　“这，这……”

　　“这这这这什么这，”应晴一把夺过卦纸：“你自己说这种假冒伪劣的卦该不该退钱。”

　　“公主息怒，卦语应时而动……也不算假冒伪劣吧？”司命垂死挣扎。

　　“所以依你的意思，这卦里说的是真的咯？”

　　“呃……”

　　司命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道出句完整的话来。

　　卦纸是他从师尊那处顺手牵羊得来的，卦象是他硬着头皮算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懵得很呐！

　　桑妩见他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施施然撩裙坐下：

　　“如果本殿没记错，你上一个卦是说桃夭死遁后，本殿会被师兄丢进诛仙台给她陪葬，现如今人没死成，又变卦说本殿会被师兄折磨甚至震碎命格给桃夭解气，”

　　她顿了顿，继续道：“司命啊，你就差把本殿不得好死刻纸上了。”

　　司命简直有口难辩，卦象应时而动的例子不是没有，只不过需要极为精妙的算法，放眼三界也唯有师尊才能做到，像他这种连命理之术都没学明白的小仙怎么可能算得出来？

　　“小殿下，您当真冤枉小仙了，小仙怎敢这般诅咒您。”

　　桑妩哼了一声：“听晴晴说这些年你十分热衷撰写话本，这卦不会是你自个儿编的吧，合着本殿就只配当个炮灰？”

　　“我……”司命一口气提上来，停顿半晌后又重重咽了下去，挥袖摆手道：“算了，此卦小仙收回，要打要杀小仙任凭处置。”

　　“切，我们打你杀你做什么，把紫晶还回来。”

　　司命默默低垂下头：“公主，那些紫晶早便消耗掉了……”

　　“你……”应晴揪起他领口：“好啊司命，连本公主都敢讹，想钱想疯了吧你。”

　　面对暴躁的公主，司命愈发瑟瑟，脑袋像鹌鹑一样埋进胸口，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应晴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被桑妩慢悠悠拦住：

　　“晴晴，我看咱们那些个紫晶大概是没着落了，不如这样，让他以劳代债慢慢还，如何？”

　　司命机灵得紧，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小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桑妩向应晴使了个放心的眼神，道：“这第一件事，自然是后天破阵之时，你想个法子帮我过关。”

　　司命顿时有些为难：“石雕路的阵法虽是小仙设的，但师尊法眼通天，想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作弊恐怕不容易。”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找遥光哥哥理论，让他算算这卦究竟是真是假。”

　　“别别别……”司命连声阻止，若师尊知晓此事，又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小仙尽力去办，倘被师尊察觉，小仙陪殿下一起受罚便是。”

　　“行吧，”这个答复桑妩尚且满意，继续道：“第二件事，你必须为本殿量身定做写本书，名字就叫……”

　　她好生想了想，灵机一动：“就叫《掌灯宫主风流史》。”

　　司命：“……”
　　应晴：“……”

　　“殿下，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本殿在预言里那么惨，还不能稍微爽一下么？”

　　司命内心痛苦，深觉自己“玉笔琼书”的美誉即将毁于一旦：

　　“殿下，此名着实有伤风雅，不如换成……《春花秋月何时了》？”

　　“什么酸不溜秋的玩意儿，”桑妩一脸嫌弃：“你老老实实按我说的来。”

　　司命认命地拿出纸笔：“好吧，殿下还有何要求请一并说完。”

　　“嗯～掌灯宫主是天界的白月光，容貌倾国倾城，长得人见人爱，然后你再给我安排五个……不，七个不同风情的美男子……”

　　“哇塞，阿妩你也太猛了吧？”

　　司命飞速记录着，笔差点划了纸：“小殿下，天宫司印局有规定，您只能从一而终。”

　　“啊？”桑妩满是惋惜：“好吧，那你就写这些美男子都喜欢我，可我阅遍繁华后只钟情其中一个。”

　　“那我呢？”应晴见她说得跟真的似的，忍不住也想凑个热闹。

　　“这还不简单，我分你两个好啦。”

　　“不对啊，你有五个，我才两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笨，‘两个’是代指，放心，我三个你三个，另外一个给阿笙，咱们姐妹有福同享，有男人一起分。”

　　“我不要男人，”一直默不作声的颜笙突然插了句嘴，主动要求：“我要一个大大的药圃。”

　　“没问题，让司命安排上，你的那个就归我啦。”

　　司命：“……”

　　*

　　很快到了约定破阵的日子。

　　在司命各种明示暗示下，桑妩总算有惊无险地找着了生门，随他一同进入九星府，整个过程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待两人行至竹殿前，正欲脱靴入内时，却听里头传来一个清浅的声音：

　　“站住。”

　　两人动作皆是一顿，互相对视了一眼，由司命向里回道：

　　“师父，弟子亲眼所见，小殿下已经解开了石雕路的阵法，您……”

　　“闲之，你应当知道，欺瞒师长该去何处领罚。”

　　司命一听这话，便知此事暴露无遗了，他就说嘛，以师尊的手段，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小把戏。

　　“弟子遵命。”

　　司命给桑妩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做了个揖，垂头丧气沿着小路离去了。

　　“喂，司命……”

　　桑妩眼看好盟友悻悻离开，着急之下连鞋也不脱，直接进了内室。

　　“你干嘛随随便便罚人，就算司命暗中帮我又怎么了，你只说让我破阵，又没说不许别人帮忙。”

　　原本正独自对弈的遥光微微蹙额，抬眉瞟了眼她脚下：

　　“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进来的不行么，”桑妩脱去鞋袜放一边：“我可不是司命，事事都听你的。”

　　“所以，你欺瞒做弊还有理了？”

　　“我，我那还不是被你逼的，”桑妩小声狡辩，瞧见他冷淡的神色后，也不敢放肆了，赤足踩着红木至玉案旁，蹲下身软软道：

　　“遥光哥哥，七天时间我怎么学得会嘛，这几日为了你，我日以继夜地看书学习，连蛐蛐和骰子都不玩儿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么？”

　　遥光不动声色将手指从她的爪子下抽出：“你如何学习是你的事，我只管验收成绩，不达标一切免谈。”

　　桑妩闻言鼓了鼓腮，索性双掌向下，把他手背牢牢压在桌上：

　　“病秧子，我发现你现在小气得很，连碰都不给碰了，怎么，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遥光稍稍偏首，下颚弧线莹白优美：

　　“大小姐，你如今是师兄的妻子，还望言行自重。”

　　“师兄？”桑妩轻哼一声：“你不知道吧，师兄已经抛弃我去找别的女人了，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理他！”

　　遥光微微敛眸：“师兄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断非薄情寡义之徒。”

　　“你还替他说话，”桑妩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你们都是一伙的！”

　　“呜呜师兄抛弃我，遥光哥哥也嫌弃我，阿妩太惨了呜呜呜……”

　　震天的哭号声在竹殿里响起，搅得遥光心烦意乱，纵然知晓她只是逢场演戏，也受不了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他随手扯出一张帕子递给她：“行了，再宽限你一个月。”

　　一听到这话，桑妩立即止住了哭声，接过帕子抽抽嗒嗒：

　　“那，那是遥光哥哥亲自教我么？”

　　遥光捡拾起桌上的棋子，淡淡应了个“嗯”字。

　　桑妩瞬间破涕为笑，用帕子胡乱擦了把脸：

　　“就知道遥光哥哥最好了。”

　　“不过本君有言在先，若一个月后你仍旧如此，便自觉离开，莫要再哭闹耍赖。”

　　“那当然，”桑妩信誓旦旦：“遥光哥哥你放心，我一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话至此处，遥光指尖骤然停滞片刻，半晌，长眸复挑，却是斜觑向她，似笑非笑：

　　“呵，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