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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节.番外二.当时那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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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卫敛从京城回来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卫傅天与鹤翩跹见他什么都没说他,只道:“回来了就好。”
他浑噩地过了有一年,一直都未履行与惠和的约定,他也实在是无心娶妻生子。
偶日,他独自漫步在江南的小镇上,有一步没一脚地瞎逛着,他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几个一看就不是本地的人,那几人把他拦下,卫敛问:“你们是谁?”
几人并非凶神恶煞甚至还对他颇为有礼,一人道:“卫先生,我们奉惠和公主之命来告知您一声,如若您还不履约,公主她就要动手了。”
卫敛阖了阖眼,心道:何苦逼他至此!
几人又对他道:“望您三思。”
卫敛认命地回:“回去告诉她,三个月之内我会履约,她若敢害我家人,我定搅地她鸡犬不宁。”
那几人听了对他一拜,未多做停留,一会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们走后,卫敛变得越发烦躁,他不想回家,便在这方小镇中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逛着。
卫敛不知走到了哪,几声女子的哭喊声让他抬起了头,他仔细听出里面还混杂着几声竹条抽在人肉上的声音和几句男子的呵斥,他循声走过去,走到一处宅院的后门,他透着门缝看见,一年纪不小的男人拿着跟竹条一下一下往面前一小姑娘身上抽去。
那小姑娘面容清秀,身姿孱弱,坐在一水缸底下四处躲避着,她哇哇大叫也无济于事,换不来男人的半点怜悯。
那男人咬着牙切齿道:“你还敢不敢跑了。”
小姑娘往后缩着身躯,仍大声哭着,却不回他一句。
男人又抽了一下:“我叫你硬气。”
“不敢了,别打我,别打了。”小姑娘瞪着两只大眼睛哭喊着,气愤到了极点嘴上却不敢再有半点忤逆。
门外的卫敛心里咯噔一下,那小姑娘刚才一瞬间的抬头倔强的样子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严玉竹。
卫敛使劲一脚踹山后门,后门虽残破却也上了锁,卫敛踹不开。那男人见了动静忙过来查看,他透着门缝一看,惊讶道:“卫老板?”
卫敛道:“开门。”
那人疑惑不解还是拿出随身的钥匙开了门,他问道:“卫老板,您来干什么来了?”
卫敛走进来,看了眼那蜷缩在地上的小姑娘问道:“她是你什么人,一个小姑娘,你打这么狠?”
“奥…她啊,”那人解释道:“一个小丫鬟,她爹是个赌徒,把她卖给我抵债了。”
卫敛走到她面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男人不解道:“卫老板,我教训自家的下人没碍着您什么事吧。”
卫敛没理会他,问那小姑娘道:“还能走路吗?”
小姑娘抽噎着点了点头。
卫敛对那男人道:“我想要她,一百两够赎她了吧。”
那人连忙点头道:“够了,够了,您真要?这小妞可难训得很,到时候可别找我退钱。”
“不会,人我就带走了,钱我等会找人给你送来。”卫敛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去。
这可算是个赚了大便宜,那男人立马喜笑颜开道:“欸,好,卫老板慢走。”
卫敛领着浑身脏兮兮的她一路走着,卫敛不嫌她脏,她却一直颤颤巍巍害怕到了极点,恨不能离卫敛两丈远。
卫敛看出她的害怕找了个话安抚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低着头磕绊道:“顾…顾念清。”
卫敛点了点头道:“好名字,我叫卫敛。”
剩下他们便没有再说话,卫敛领她来了间客栈,给她叫好了热水,找好了衣服,怕她紧张便去了门外等着。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门内的水声才停止,又过了段时间卫敛见里面实在是没动静了问道:“顾姑娘,你好了吗?”
如蚊蝇般细弱的声音传来:“好…好了。”卫敛这才推门进去,顾念清已洗漱干净,换上了新衣服,她的容貌未说有多惊艳但算得上干净清秀。
顾念清见他进来先对他一鞠躬道:“卫老板,您若是想帮我,我谢谢您,日后我会回报的。”她还一直弯着腰,浑身细微颤抖着,她怎能不害怕这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卫敛一愣,把她扶直身子问:“如果你不介意我心里有个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你可不可以考虑嫁给我?”
“啊?”顾念清吃惊道。
卫敛继续解释道:“你如果嫁给我,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我以后…应该也只娶你一个了。”
“为…为什么?”顾念清问,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卫敛回:“你就当我们此生有缘吧。”
此后,顾念清便跟着卫敛回了卫家,刚来时的她畏首畏尾,也实在是摸不清他们的路数,一直害怕着,鹤翩跹便经常来和她说话开导她,慢慢地她便融进了这个家。
顾念清生了孩子后,卫家的人都觉得她是大功臣,更是待她好了,卫敛虽未对她有多上心,但对她也是不差的,她感激卫敛,对卫敛爱惜程度谁人见了都感叹。
她曾经也好奇过,那住在卫敛心里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如何能令他这般念念不忘,她打探过,却在一开始就被他的冷脸打断,从此她便再没提过。
如今,顾念清终是在孤身与卫辉回到江南的一途中明白了。
‘轰隆隆,轰隆隆’外面下着瓢泼雷雨,严玉竹此刻却不得休息,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案桌前批阅着公文。
几声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未见人声,严玉竹很是奇怪但也起身开了门。
他低头见惠和穿着一身的睡衣似是将从隔壁房间跑来,严玉竹面色变得不虞。
惠和立马怕了道:“严争哥哥,眠儿被雷声吵哭了,奶娘把他抱走了,我一人在屋里害怕,我能不能找你挤一晚。”惠和声音越说越小,她直觉严玉竹十有八九会把她赶走。
严玉竹知道那么多丫鬟下人陪怎么就能把她吓到了,但见她身为公主却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成这般,终是不忍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惠和喜出望外,一张脸立马笑成了花儿一般,她立马闪身进了屋内,见他书桌上还摆着正在批阅的公文问:“严争哥哥,你这么辛苦啊?”
严玉竹坐回到桌前,本不想理她但又怕她哭,遂回了句:“这口官粮又不是容易吃的。”
惠和如银铃般笑了几声,严玉竹少见和她说句好话,这次竟是与她玩笑了句。
惠和俯身观阅他批阅折子,看了会指着桌子上一本书问:“严争哥哥,你也读易安诗集啊。”
严玉竹抬头看了她一眼,好歹给了她个面子,接着她道:“嗯,你也读?”
“嗯,我最喜欢她写的几首如梦令的词,惜墨如金,句句深意,她一介女子却能有如此才情,当真令人倾慕,”惠和见他不接话问道:“严争哥哥,你说是不是?”
严玉竹随意道:“嗯,人活着本就不该被男女所限。”
惠和未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仍自顾自地高兴道:“严争哥哥,我从小就觉得你不一样,我的父兄都是三妻四妾,他们娶的女子虽是出身尊贵,但也从不能被他们同等看待,我知道你就不这样。”
严玉竹头都没抬问:“你如何知道?”
“我就知道,”惠和认真道:“一个人带给别人的感觉总不是错的。”
外面的雨一点转小的趋势都没有,惠和衣衫单薄的坐了半天,现下感到了冷,打了个寒颤,她还想继续开口说话,被严玉竹打断道:“我还有很多东西得看,你去睡。”
惠和坚持道:“我不说话了,我帮你研墨。”
严玉竹见她忍着冷还坚持在旁的样子,无奈的把身后自己脱下的外袍拿给她冷着脸道:“披上吧。”
惠和高兴的点了点头,她身材娇小,拢在严玉竹的外袍下就一小点,看着可怜可爱道:“谢谢。”
两人便开始安静地各司其职了,后面惠和实在是忍受不了困意,纵她不舍也只能先去睡了。
严玉竹处理完一切后已经到了三更天,他走到床前见惠和已经睡的香甜,他便和着里衣轻躺在了她旁边。
惠和感觉到了动静转了清醒,她挪动身子挤进了严玉竹的怀里,拦腰把他抱住。
严玉竹立马僵住,慌忙地用力推她,惠和见他如此排斥自己,将头埋在他胸膛处哭了出来。
严玉竹挣扎的动作一瞬间停止,好生劝道:“你把我放开。”
惠和边哭边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要眠儿,可我太害怕你走了。”
严玉竹叹了口气道:“惠和,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喜欢卫敛,我做不了你的夫君。”
惠和听他这么坦荡的承认喜欢别人,心里难受的紧:“可他是男人啊。”
严玉竹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我不管你理不理解,我就是喜欢上了男人,你以后若受不了要改嫁,我第一个支持。”
惠和气愤道:“你再喜欢他,他也已经成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忘了他?严争哥哥,你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不应该被人当成笑话来看。”她没意识到这一番话简直是在往严玉竹心上扎刀子。
严玉竹躺着闭上了眼:“随你怎么想,你今晚还愿意在这睡就闭嘴别抱我,不愿意就回你的屋去。”
惠和听他这话气愤极了又舍不得走,遂背对着他贴着墙跟睡去了。
严玉竹看着她这举动,觉得正是合了他的心意,二人便同床异梦地到了天明。
画面变换,一方佛堂中,惠和敲击的木鱼漏了一次,转着佛珠的手也停止了,曾经那些不算好的画面,如今都变成了她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