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心》顿顿

6、第5章

　　初恋的触动总是能很快席卷每一个人，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背景的的，不敢轻易放感情，但是只要投入一点，便是怎么也收不回的，宁唯就是这样一个典型。
　　我很少关心她所谓的爱情，因为我不认为她会投入真正的感情，毕竟，我们有我们已经被安排好的命运，这是作为我们这种“富贵人家”早该有的认知。我想她会明白，而且能了解地比我更透彻，但事实总是那么捉弄人，从她越显甜蜜的笑颜，越现主见的行为，我知道她陷下去了。
　　“可一，他今天牵我手了……”，“可一，子程带我去看日落了……”，“可一，我们周末要去露营……”，“可一，……”
　　那一句句话语天天围绕在我的耳边，我不但不承认欧子程用对了方式，他带着宁唯体会了我们从小到大都未尝试过的经历，他用这个方法吸引了宁唯，牢牢地将她固定在身边，锁在他的怀中。而宁唯也变得忙碌起来，常常一条短信，一个电话，就足以让她抛下一切，不管时间地点，飞去他的身边。那种完全没有自己的百依百顺，是我从未见过的，几乎所有的中心都只是欧子程。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姐妹中有一个可以不必为家里的事业而出卖终身，这比原来的结局好了很多，不是吗？我常常这样想，以此来打消我心中日渐不安的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只要能够产生，那么就有让它产生的隐忧。而事实的证明，也将这残酷的一切呈现在我眼前。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的十二月，这改变了我的一生，也让我永远失去宁唯的黑暗的一个月。
　　那一天，夜色降临得尤其的早，我由外面回来，隐隐听到家门口有一声没一声地抽泣。一阵突来的好奇让我移近身子，只见宁唯蜷缩着身子蹲在门口，头低垂至两腿间，双肩不停地抖动。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宁唯，她一直是开朗阳光的，现在的她让我感到那么害怕。
　　“宁唯？”我轻轻唤了一声，“你怎么了？”
　　她听到我的喊声，慢慢抬起头，勉强笑着，却藏不住泪痕，“没有，我只是……只是忘了带钥匙了。”
　　“哦，你怎么不给我电话？”我扶起她，掏出钥匙，开了门。
　　“我忘了。”她跟在后头，轻声说着。
　　我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没再多问。
　　那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一直相信事情不是如此简单，宁唯不是一个会为小事掉泪的人。但面对宁唯一次次拙劣的掩饰，我实在不忍用疑问来打破她假装的坚强。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宁唯不再笑了，那原本布满甜蜜的笑颜，一天天灰暗，我常看到她满怀希望地拨打电话，又一次次失望地挂断。而她夜里那无力的哭声夜夜传进我的耳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原本记忆中的夏宁唯日渐消瘦下来，渐渐离我远去。我怎么也抓不回她。我曾试着拨打宁唯给我的那串原是她幸福源头的号码，却总是听到一阵忙音。我也常常看着他们俩的照片，偷偷记下欧子程的长相，想找他谈谈，却总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直到我无意中看到欧子程原本搂着宁唯肩膀的手臂靠上了其他的女孩子，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而老天也似乎天天跟我作对，自那次之后，我就常看到欧子程，不同的是，他臂弯里的女生永远都不一样。
　　十二月二十五日，多美的日子，宁唯最喜欢的节日。我怎么也没想到，宁唯会在这一天，选择这种方式送给我有生以来最残酷的圣诞礼物。
　　“小唯，你别乱来啊！”父母的呼喊叫不醒独立高处的宁唯。在这寒冷的夜里，她穿得如此单薄，在这废弃的高楼顶上显得那么无助。风吹得很猛烈，她的身子在高楼边缘显得摇摇欲坠。
　　嘀嘀嘀……，我翻开手机，看着屏幕上“宁唯”两个字正在跳动，心下一阵悸动。我慌忙地接通电话“宁唯，你要做什么？！你快下来！”
　　“呵呵……”电话里宁唯的笑声让我的心顿时被揪紧，“可一，你知道吗？这里是子程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说他喜欢这儿，这儿够高，离星星也会更近。很浪漫，对不对？”
　　“该死的，宁唯，你怎么进去的？”我紧紧盯着被锁住的入口，“告诉我，让我进去！”
　　“不要，呵呵，可一，这是只有我跟子程知道的秘密啊。”她笑着，有点自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抱着其他女孩，那我呢？我是什么？”
　　宁唯的带着哭腔的话狠狠敲在我的心上，她看到了？看到欧子程跟其他女生……
　　“你醒醒吧，欧子程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他……”
　　“不是的，不是的。”她疯狂地打断我的话，在夜风中，她显得如此委屈。
　　“宁唯。”我紧紧握着手机，脑子里乱作一团。她现在清醒吗？她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可一，我后悔了，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让自己陷得那么深，我真的后悔了！呜呜……”
　　她的哭声如刀一样划过我的心，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盘旋在心头。
　　“宁唯，你……”
　　“可一”我的话再次被她打断，“也许再来一次，我会有不一样的选择，是不是？”
　　“宁唯……”
　　“可一，好好照顾爸妈和自己，那么，再见了。”
　　“宁唯！宁唯！！”
　　砰……语音未落，一具身体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我的面前。血瞬间四散开来，那种诡异的红色，让我不住颤抖，手机重重滑落在地上。
　　“小唯！我的女儿啊！！”一时间，父母的叫喊充斥着我的耳朵而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刚才才与我通话的人，现在却毫无血色地躺在我的面前。
　　“宁唯，宁唯！”我冲上前去，从母亲手中扯过她无力的身子，“宁唯，你醒醒啊，宁唯！爸，爸，快叫救护车，快打电话啊！！！”
　　“可一，咳咳……别这样……”她抚着我的脸，眼中的光芒温柔如从前。
　　“不要，宁唯。”我颤抖地摩擦着她的身子，仅希望能保存她那即将流失的体温。
　　“可一……他是永远的，你知道吗？咳咳……我好想陪着他，让他永远快乐，可是，我没资格了……咳咳……”血不断地从她的双唇溢出，我努力擦拭，却是那么惘然。
　　“不要说了，宁唯，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我要说，不然就……咳咳……没……没机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脱下衣服，牢牢抱住怀里渐渐冰冷的娇躯。
　　“你知道吗？当他……搂着……另一个女孩的时候，他……他快乐的源头就不再是……不再是我了，他不喜欢我……我了，我……我不想……不想……他不开心，他……他……应该……快……乐。”
　　我听着，紧紧握着她的身子，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点的变冷，看着她的双眼缓缓闭上，生命的气息一丝丝地从我指间溜走，从未有过的恐惧瞬间覆盖了我的世界。
　　“宁唯？宁唯！你醒醒，醒醒啊！你还没有拆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没有追寻到你自己向往的幸福，你怎么可以走，怎么可以！！”
　　“小唯，你别吓我们，你睁开眼啊，看看爸爸妈妈啊，救护车就要来了，就要来了。”妈妈早已脸色惨白，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拉着宁唯的衣服，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但是，无论我们喊什么，无论我们喊得如何大声，她依旧闭上了眼。她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无力地滑落，再也没有抬起来。
　　“不！不！！不！！！”
　　看着怀中一样的脸庞，那一夜，我的世界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