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表哥不好惹》木易扬

32、第 32 章

　　是夜，杨茜宛和林清妤待到很晚，从她初见谢晋安的惊为天人，到最近一次的彻底失望

　　想象当中的少年完全变了模样，再也不是她一见倾心的那个人，原来的温柔体贴倒像是她的假想。

　　林清妤举起酒杯，默默的喝下，这是蜀地那边送来的酒，味道清淡，林清妤很是喜欢。

　　只是，大概是她喝多了，回味竟然是苦涩。

　　杨茜宛早在一刻钟前被丫鬟搀走，现就她一人。

　　门外的冷风依旧很大，像是那次梦里一样。

　　她记得梦里也是一个下雪天，还在那个简陋的小院，那个狰狞的老婆子把她推出房门，转身将那个叫小翠的姑娘带进了房间，随后老婆子带着得逞的表情出来。

　　“以后你就不用伺候哥儿了，去柴房睡吧。”

　　说完便挺着干扁的身子走了，嘴里还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会生蛋的鸡，真是没用……”

　　林清妤林清妤愤怒中带着浓烈的屈辱，想就此离开，但一想自己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

　　听着房里的嬉笑，林清妤最终还是去了柴房。

　　柴房里堆着半墙的柴，窗户大开，冷风夹着雪花吹进来，林清妤走过去关上破旧的窗子，虽然窗户上的纸破的比好的多，但总归比开着好，至少没那么让她害怕。

　　房内没有床，倒是墙角有一抱稻草，林清妤走过去把自己埋在稻草里，好歹还是暖了一些。

　　但这情况也只到了前半夜，后半夜风吹得更大了，窗户上的糊纸被吹的唰唰作响，飘进来的雪越多了，也越冷了，只那点薄薄的稻草还是不能抵挡冬日的严寒，林清妤冻得瑟瑟发抖，意识也越发不清晰。

　　现实中的林清妤吓得清醒过来，看到熟悉的房顶，摸着暖和的被子，往被子里缩了几分。

　　再一次的她想起了杨茜宛的话，还有她和谢晋安的那个拥抱。

　　人都是自私，想要自己过得好，若之前林清妤觉得贫苦人家也可以，在经历了这么多梦境，梦里的寒冷与痛苦，她的思想更加成熟了。

　　也许她可以找一个人，无关爱情，只为给自己一个保障。

　　只是谁又需要这么一个人。

　　不，也不用完全的没有感情，他想要两个人好好过她也可以配合，若他不喜欢自己，那她也可以接受，只做管理中馈的大娘子。

　　那他呢，他需要怎样的人呢。

　　次日，谢晋安半夜回来的消息传遍府里，林清妤刚刚睡醒，昨晚后半夜睡得不踏实，天快亮才睡着。

　　萍儿拿了鹅黄色织锦缎绣花袄和月光色镶毛裙来。

　　“姑娘要快点了，大公子今日必然要去老太太那请安，我们也不能去太晚的。”

　　他来了，一边任萍儿捯饬自己，一边思索着心里计谋，但还是胆太小，迟迟拿不定注意。

　　“姑娘，好了，你看一下。”

　　镜子中的女子褪去早先的青涩，出落成了少女的模样，一双敛眸的杏眼也多了一些别样的光彩。

　　她还没及笄，不太想张扬，头上的玉簪花有些太招眼了，林清妤拿下其他发饰，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珍珠发簪。

　　脸上没有擦粉，但她嘴上用了一点胭脂，看着镜子中娇嫩的嘴唇，她犹豫了，但最终还是觉得擦掉，她是闺阁女子，这种手法太过轻浮，与她学过的道理不符。

　　没有了发簪和脂粉的加持，刚才的明艳只剩现在的清丽。

　　“姑娘是不是太淡了。”

　　“没事，今日主角不是我们，不打眼的。”

　　祥和居，老太太今日醒的早，正梳妆呢，丫鬟过来了。“大公子昨晚回来了 ，刚刚去上朝，说回来就来看您。”

　　“这霸王，倒是难得。”

　　“老太太大公子这是长大了。”嬷嬷梳着头，回了一句。

　　二十岁的人了，的确是长大了，想想和他同龄的，小子都背三字经了，就他和忠义伯家那小子，老不着调，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次不能再由着他了。

　　谢晋安正在朝堂，津州知州跪在堂前，听着永明帝读他的罪名，开始他还心怀侥幸，越往后心越凉。

　　他知道那个人不会保他，但还是不死心，朝左上角第一排看过去。

　　谢晋安从开始就盯着津州知州，见他往左边看，眼眸跟上扫了一眼。

　　永明帝之前就收到谢晋安的折子，对津州知州的事也清楚，现在只不过是再过一遍罢了，到没什么好意外的。

　　津州知州最终没等到那个人开口。

　　永明帝最是讨厌贪赃枉法的臣子，对他们的责罚自然也是最重，津州知州被处以死刑，儿女均被流放。

　　谢晋安再一次受到嘉奖，不过这次和以往有些不同。

　　“谢爱卿立了这般大功，不知可有什么想要的。”

　　永明帝看着谢晋安，若有所思道。

　　“为圣上解忧是微臣的本分，不敢言功。”

　　永明帝听到谢晋安的回答，心中满意了几分，他最讨厌仗着立了功就分不清自己身份的人。

　　不过赏些什么呢，永明帝看着谢晋安，将将弱冠就已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才华出众，长得也是高大威武，好像什么都不缺。

　　突然永明帝牵起了嘴角，想到了一个传闻，“听闻谢爱卿还没有娶妻，不知可是对哪家千金有意，不若朕趁着这个机会给爱卿赐婚，也算是皆大欢喜。”

　　谢晋安倒是没想到永明帝来这一下，提起赐婚，谢晋安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不过她还小，更何况他还没有同她说，贸然赐婚只怕会吓着她。

　　“回陛下，臣确有一心上人，只她年龄尚小，现在赐婚只怕吓着她。”

　　永明帝听他有心上人，虽不知真假，到底没再提这话，而是赏了其他东西。

　　祥和居，林清妤低调的坐在靠后的位置，和七姑娘坐着谈话。

　　腊月二十八乃是三姑娘成亲的日子，三姑娘最近跟着二夫人，年底事多，正好给她练手。

　　“三姐姐就快成亲了，怎么还这么忙啊，我还想着和三姐姐去珠绣阁呢，听说又来了批好东西。“

　　珠绣阁是这两年才开的珠宝绣饰店，开在最繁华的地段，店内都是女儿家的东西，从绣饰珠宝到脂粉，样样俱全，虽比不上一些老牌珠宝店铺，但胜在花样繁多，上新速度快，价格也不贵，倒是闺阁女儿们的好去处。

　　林清妤虽然上街次数不多，但对珠绣阁也有耳闻，听到七姑娘提起，心里也痒了几分，没有那个女子不喜漂亮服饰，林清妤也不例外，只是谢晋安一来，老太太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去。

　　正想着，门房小厮过来，说大公子下朝正往祥和居来。

　　老太太有段时间没见晋哥儿，听到他下朝眼睛亮了几分，就等他进来了。

　　谢晋安被永明帝赏了几大箱子珠宝，他嫌拉箱子的护卫走的慢，提前骑马回来了。

　　国公府门口收拾的齐整，两座石狮子威严的注视着前方，颈间还绑着红色的履带，门房小厮和丫鬟规矩的守在门前，直到谢晋安下马才走上来。

　　谢晋安将缰绳扔给门房，大步踏进国公府。

　　成勇知道将军一回来必先拜见老太太，先去了躺祥和居。

　　“除了林姑娘，还有二夫人家的表姑娘也在。”

　　谢晋安听到林清妤在，原本冷淡的脸舒缓了些，仿佛跟林清妤特意等他一般，听到杨家那姑娘也在时，又冷下来，他素来不喜与女人打交道，尤其是黏糊糊的女人，看着就麻烦。

　　那杨家姑娘虽然没明确表露自己心意，但他还是感觉不自在的，反倒是那林家小孩，自己救了她不说，还躲着他，他作为当朝最权高的将军，长得不说天上有地下无吧，至少也是万里挑一的，家世也算显赫，他自己也上进，偏偏她一点歪脑袋没用他身上。

　　再者，他这么些年身边无一女子，祖母也是着急，有他救她的情分在，想必她去老太太那求个情，他以正妻之礼待她，也是可以，但她那脑袋也没有动静。

　　想想那次醉酒撞他怀里，也是无知无觉，总是很疲惫的感觉，她那颗不大的心里塞了多少东西，他见她次数虽然不多，但也发现她不开心。

　　成勇跟着将军，眼见将军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最后都拧眉了，他将身子躬的越低，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又说错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祥和居到了。

　　祥和居自打知道大公子今天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老太太最盼得的就是大公子来，但凡大公子来，老太太对她们也都和颜悦色，甚至经常赏东西下来。

　　夏荷知道老太太心急，听着门外有声，便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老太太打门一看，果然来了。

　　津州干燥，风大，这段时间不是下雪就是刮风，不知晋哥儿可被冻到了没。

　　谢晋安正要进门，脚下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冰冷褪去，带着平静温和的脸色走进去。

　　成勇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错了，见将军变脸变的这般快，不由想到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将军压根没注意到自己。

　　林清妤见夏荷掀开门帘，她也歪着脑袋去看，自上次分开，她和谢晋安有好些日子没碰到了，不知这次出去可还安好。

　　谢晋安垂着眼眸迈步进门，一抬眼就看到林清妤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里像是只有他，看着一动不动，他内心满意了几分，脸色舒缓的朝着老太太走去。

　　七姑娘和谢晋安差了将近十岁，自她有印象时他就不在府上了，今年才回来，她对谢晋安知之甚少，看着他冰茬子的脸不自觉安分了些，和林清妤聊天的人也做端正了。

　　林清妤之前没怎注意国公府其他人对谢晋安的态度，这次才发现只要谢晋安一来，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正襟危坐，受身边人的影响，林清妤也端坐着听上面讲。

　　老太太看谢晋安走近，脸绷起来，装作不满的样子。

　　“知道回来了。”

　　谢晋安明白这是老太太对他不满了，难得乖巧，跪在地上任老太太念叨。

　　老太太嘴里说着，低头看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八成又是没有听进去。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叫他起来一边坐着去。

　　谢晋安坐到侧面的椅子上，听着老太太南郡王夫人今年回京的事。

　　南郡王是当今圣上胞弟，不过因这位郡王自小在乡野长大，直到十五岁才被送回皇宫，导致先皇不喜，对这位儿子也没过多关注，等弱冠之后便封了一个南郡的王爷，发派到了南云郡。

　　“南郡王妃回来，想必是要办宴席的，到时去一趟，过早就没必要去了，您看呢。”二夫人斟酌的询问老太太，眼光却时不时扫像谢晋安。

　　国公爷在观里，现在这国公府谢晋安官位最高，况这南郡王和当今圣上的关系也一般，按现在国公府的地位，倒也没必要一来就贴上去，倒显得国公府图什么似的。

　　谢晋安向来不管这些事，听到南郡王倒是留意了几分。

　　老太太对于当前朝廷也看不清楚，陛下不喜南郡王，却又将南郡王妃召回，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

　　“先看着吧，等她回来再说。”

　　大夫人自谢晋安回来后安分了不少，原本今天这种场合她肯定要大说特说一番的，现在也仅仅翻了两白眼，又去喝茶去了。

　　国公爷不在，她也没心思斗了，这小公爷的位子还握在那老不死的手里，他不在，那位子她也拿不下来，恹着一张脸，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倒是谢晋兰，听到南郡王妃回来的事，立刻打起了精神，她曾听说这南郡王有一出色的儿子，年龄与她相仿，不知这次有没有跟着回来。

　　林清妤对南郡王妃的事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在西北偏远的地方，听到老太太说起也不太懂，听到云里雾里，思绪早飞出去了。

　　谢晋安侧坐在椅子上，眼神向后瞥了一眼，看她一副懵懵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老太太听着老二媳妇打听到的消息，不想转头看见谢晋安的那抹笑意，再看看对面的姑娘，杨茜宛听的认真，眼神随着老二媳妇，自己那个外孙女倒是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难道他在笑清妤。

　　老太太越看越是，但又害怕搞错，把这事压在心底，不过却私下留了个心眼。

　　聊了也有一会儿了，送赏赐的宫人也到了，小厮兴奋的跑进来禀告，自打大公子回来，这府里的赏赐就没断过，他们做下人走出去也风光了不少，别人听说是谢国公府的也高看一眼。

　　老太太听说又有赏赐，幽幽的看着谢晋安，这孩子怎么刚才进来没说，早知道也摆个香案什么的，每次都突然报进来。

　　谢晋安向来对这些赏赐不放在心上，他自己也有产业，更何况在外这些年他也没白待，金城的大半生意都是他的，不过对于老太太来说御赐之物更显珍贵罢了。

　　“走吧，”老太太收回目光，中气十足的道。

　　林清妤等老太太和各位夫人走出去了，打算回桃园了，她不是国公府的人，按理是没有资格去的。

　　谢晋安跟在老太太身后，走了一段路，发现林清妤没跟上来，放慢了脚步。

　　快到前院了还没有等到她。

　　将陈勇叫了过来，侧身说了几句，等陈勇走后又赶上去。

　　到了门口，数十位宫人穿着红的宫装，脚踩黑色官靴，戴着宫人统一的帽子，站在大门前。

　　为首的是宫里的大主管，年龄不小了，见谢晋安出来，才迈着小碎步走到谢晋安面前。

　　“恭贺将军，陛下特意遣奴才送赏赐过来。”

　　谢晋安没多寒暄，跪在地上，其他人也跪下。

　　圣旨在小宫人端的盘子里，老主管接过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爱卿英勇善战，特赏赐玉如意一对，妆缎七匹，百花妆缎六匹，彩缎，青花缎各四匹，罗十三，杭稠七匹，玉双解瓶一对，玉器八，玛瑙一盘，黄金万两，南海珍珠一斛，西域雕花翡翠手镯一对，紫水晶掐丝镶珠宝簪一对，赤金宝钗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对……”

　　谢晋安听着各种钗簪，脸色黑了不少，按他对当今圣上的了解，赏赐这些东西意味着圣上是想他成亲的。

　　半晌，老主管读完圣旨，放下赏赐离开了国公府。

　　谢晋安看着远去的宫人，没说话，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谢晋兰眼看宫里的人一走，就想凑上去看御赐之物，她生下来不久，国公爷就离开了国公府，自然没什么赏赐给她，她想着这次谢晋安的赏赐，怎么着也要分一半给她和她母亲，便自然的走过去，刚想拿起一个珠花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都送去大公子的院子，以后娶妻给她当聘礼。”

　　老太太自然看到谢晋兰的贪婪，可笑，她孙子拼死拼活得来的给她，干脆谁都不要拿，她也不要。

　　谢晋安听到老太太掷地有声的话勾起了嘴角，这府上也就他这祖母事事想着他，不过这样也好，那个懵懵的傻瓜大概会喜欢。

　　桃园林清妤刚坐下，杨茜宛就进来了。

　　“给我也倒杯水，别光顾着你喝啊。”

　　林清妤笑杨茜宛的直接，其他家的姑娘哪像她一样，恨不得怎么表现自己贤良淑德，倒是她，在桃园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杨茜宛看林清妤笑，接过茶，大大的喝了一口，还是桃园的茶好喝，桂花蜜加了一点点熟茶，润嗓又解渴。

　　“你怎么没去看，”林清妤问杨茜宛。

　　看什么，杨茜宛又喝了一口，她当初为了谢晋安装作大家闺秀，走路迈多大，吃饭吃多少，怎么站着好看，怎么显得自己温顺，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他竟然出来没正眼看过她。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他结婚，如果他成亲……”

　　林清妤见她两大口喝完了茶，又拿过茶盏给续上。

　　“如果什么？”刚才没注意听，林清妤又问。

　　如果他成亲，我才不去看，看他和别人恩爱，她做不到，不过。

　　杨茜宛转过头，盯着林清妤仔细打量了一圈。

　　不过是林清妤的话，她倒是会愿意来，想着还点点头。

　　林清妤彻底被杨茜宛搞糊涂了，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小小妤啊，若是你和谢晋安在一起，那你是不是就不用回姑苏。”

　　林清妤喝茶的手顿了一下，问题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的喝掉茶，视线与旁边直勾勾的眼神对上。

　　她看得出杨茜宛是真的想知道，不带恶意的，只是简单的又真诚的问一下而已。

　　“为什么这么问？”

　　杨茜宛转了视线，头歪在撑起的手掌上。

　　“我既不想他好，也不想他不好，若是你和他在一起我大概会少一点遗憾，能骗自己说他是因为你可怜，不再留念。”

　　林清妤低头一笑，她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是自己太弱了，导致杨茜宛都不用和她比较吗，那谢晋安呢，他会因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也是扶贫吗。

　　想到谢晋安那人，高大冷酷，能力出众，目中无人，让他扶贫可是有些委屈他了。

　　脑海里想着他委屈的样子，像个错事的大狗，可怜兮兮的垂着眼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林清妤甩甩头，将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

　　“你想什么呢，一笑一笑的。”杨茜宛不见林清妤回答，盯着她看。

　　林清妤不好说自己把谢晋安想成狗狗，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问题不是我们俩说了算的。”

　　倒也是，杨茜宛细细想来，刚才自己的想法倒是小孩子气了。

　　没坐多久，杨茜宛就觉得没意思便回了二夫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