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我一定要在饿死之前回到地球》划痕七道

8、第 8 章

　　贝克兰德时间3点整，一道道深红光芒腾起于恢弘而古老的宫殿内，勾勒出了同样模糊的不同身影。
　　对面一排长椅上只有一个衣着精美的少女，与愚者相对的长桌末尾则坐着一个阴沉的男人。而与他同一排的是两名男性，打头的男人有着凌乱的深蓝短发，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高大的少年，看见他，稍微一怔，随后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回以微笑。
　　那名少女显然出身显赫，或许是哪一国的贵族小姐。而他旁边这两位男性就不太好说了，深蓝短发的打扮有些偏向于水手风格，或许是来自于海上；而高大少年则一副要和谁拼命的装束，恐怕现实中的所在地并不如何安稳。而长桌末尾的那位，说实话，他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一具毫无生命的傀儡——或许作用是在会议上提出“愚者”不方便提出的问题。
　　“正义”奥黛丽一经出现就直接望向上首，轻快开口：“下午好，愚者先生。您委托的那个简单任务完成了。”
　　哦？简单任务？李奕靠在椅背上。愚者先生还会向会议成员们颁布任务？
　　他看见愚者故作平淡地笑笑：“我已经知道了。”随后悠然感叹：“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贝克兰德，这样的东区、码头区和工厂区，真是邪神降临的温床啊。”
　　看来这个任务和兰尔乌斯与真实造物主有关系。他了然，随后含笑开口：“您的眷者抹除了真实造物主降临的依凭，但远远没能达到永绝后患的效果。如果不摧毁温床，类似的事件永远不会缺席。”
　　奥黛丽这才发现会议桌上多了一个人。她下意识进入了“观众”状态，开始分析这位新来的先生。
　　寻常鲁恩绅士的衣着，看不清样貌，只能辨别出是一个年轻男人。他靠着高背椅，坐姿很轻松，说明他一点也不紧张……怎么会？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面对一名伟大存在是一件值得全神贯注地对待的事情？还是说，这是位格高到无法想象地地步的非凡者？
　　注意到她的目光，新成员向她点了点头。
　　奥黛丽顿时脱离了观众状态，她想起自己刚刚急切地希望向愚者先生求证塔罗会出手的证据，以至于竟然忽视了一名新加入的成员，颇有些羞赧。
　　愚者在这时出声：“这是新加入的成员，‘节制’先生。”
　　“下午好，‘节制’先生。”奥黛丽率先向他问好，露出纯真的笑容，“我是‘正义’。”
　　上首的愚者又转向长桌上的另外三名男士：“这是‘倒吊人’和‘太阳’，末尾的是‘世界’。”
　　“很高兴认识你，‘正义’小姐。你们也是，‘倒吊人’、‘太阳’还有‘世界先生’。”李奕微笑着地向他们依次点头。
　　这就勉强算是互相进行了初步的认识。
　　关于贝克兰德的话题于是继续。
　　阴沉内敛的“世界”低笑出声：“是啊，每当我看见和听说十几岁就大批夭折的童工，因为极度劳累和恶劣环境很少活过三十岁的大部分工人，勉强撑过了前面考验却因为年迈失业，缺乏保障，只能在街上流浪，与饥寒交迫中死去的衰老者，我就一点也不怀疑邪神的存在，祂们就在地上，就在东区、码头区和工厂区……”
　　在“世界”的讲述中，李奕逐渐开始将心思转向其他的地方。一些寻常人察觉不到的阴影自他的脚底蔓延开来，谨慎地伪装成灰雾，一寸寸摸过源堡的每一方空间。它们的动作是如此轻柔隐蔽，甚至没有惊扰到一丝灰雾。
　　或许是因为对于源堡的掌握还不够，愚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依然在认真地操纵“世界”这幅傀儡，借他之口向奥黛丽描绘着东区的景象。
　　在最初醒来又爆炸之前，他曾经登上过源堡，并且落下了一些东西——这是文艺含蓄些的说法，他曾向着和自己同样来自于纪元之前的两个朋友如此解释，不管他们信没信。
　　但实际上，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那时源堡的该杀千刀前主人福生玄黄天尊把他生拉硬拽上源堡，剥夺了他名为“定量”的一部分源质，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他还掌握着“吞噬”的权柄，在被福生玄黄天尊彻底分尸之前吞掉了源堡某个不起眼角落的屏障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现在他就该是非凡特性和唯一性上的精神烙印了。
　　回忆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想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愈发觉得惆怅……他猛地坐直身体。
　　在场的人纷纷察觉到新成员的异状，一道道或是直接或是隐蔽的视线转向了他。
　　“节制”先生也对于无暗者的魔药配方感兴趣？他也是“太阳”途径的非凡者？他已经抵达了那扇从人转变为半人半神的大门吗？
　　“太阳”戴里克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如果自己也能成为序列5的非凡者，或许就能为白银城做出更大的贡献……
　　李奕缓缓靠回椅背上，维持着一个稍有些僵硬的笑容，尽量放松地说：“不，不，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有永恒烈阳教会掌握的非凡者序列的魔药配方……还是序列4的，奥塞库斯可不怎么好说话。”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又拔高起来：“你们继续，我并不需要‘无暗者’的配方，不要在意我。”
　　竟然不需要！我还以为又多了一个买家！不过李奕才从黑夜教会的查尼斯门后面跑出来，身上应该也没有那么多金镑，太可惜了……说起来，奥塞库斯又是谁？永恒烈阳教会的主教？克莱恩有些疑惑，但他只把疑惑压在心底，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无暗者”魔药配方的交易上。
　　李奕的瞳孔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神情固定在程序化的温和上。多亏了源堡的灰雾遮挡住他的面孔，否则即使是年纪最小的“太阳”戴里克也会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扩散出去的阴影传递回来的信息之中，那种熟悉的、仿佛与他本该一体的气息——那是、那是他被剥夺的源质！
　　他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口气，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狂喜。
　　那是“定量”！
　　-
　　恒星上裂痕遍布，祂抽出触足，已经熄灭的恒星不多久就崩碎成一团气体与碎石聚合旋转的球体。祂庞大的身躯像是水墨一样稀释在宇宙之中，就像一片毫无定型的阴影——若非是其中还有暗红色的眼睛在不住旋转，恐怕没谁能从幽深的星空中找到祂。
　　祂的身影一阵扭曲，转瞬间沿着一颗安静星球投下的阴影滑行至另一颗星球。祂就这样在星球之间挪移，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这个星系最外沿的一颗尚处于盛年的恒星旁。
　　炽烈的光芒穿透层层阴翳，撕裂了祂身躯上那些细微的、在不经意之间逸散的影子。祂并不在意，伸出触手，触手上生出张张巨口，巨口之中红色的眼瞳直视暴烈的光。
　　它们吞噬了光芒，又深深扎进恒星的外壳，将本体拖向那颗仍在挣扎的星球。越来越多的触手攀附上炽热的表面，源源不断的肢体地编织出细密的网，将恒星囊括在内。
　　祂与恒星就像是分裂到某阶段的细胞一样互相粘连着，拉锯着。直到祂的触足在恒星背面汇合，每一寸裸露的发光的物质都被仔细覆盖。
　　光消失了，这颗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成为了祂的所有物——可怜的地球上的星象师们，他们再抬头仰望星空时，就再也看不到这颗闪亮的星星了。
　　祂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窝了下来，缠绕虬结的触手之间裂开无数遍布参差利齿的巨口，红色的眼珠纷纷转向太阳系——和那颗被最初的屏障与真神神国保护着的蓝色星球。
　　【你竟然改主意了。】
　　来自于太阳系内的，由纯粹力量构成的呓语传至祂的耳边，祂分出几只眼睛斜了一眼发声者。
　　出声的外神外貌仿佛是一颗藤蔓蜿蜒的巨树，根茎遍布整颗星球，枯萎的枝干上生出艳丽的层层叠叠的红色花朵，花蕊之中仿佛渗出透明的黏液。一张与人类女性有那么些相似的美丽面孔从垂满树瘤的主干上浮现，红润的嘴唇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
　　祂现在不怎么想搭理这个整天到处乱舞的老熟人，毕竟不久以后可就要天天打交道了。
　　【或许你需要排出多余的非凡特性。】欲望母树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枝蔓，殷红的花朵开放更甚，那张美丽的女人面孔也染上了酡红，看着祂的眼神竟然有一丝热切，【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祂回答，【甚至还需要更多，比如你的。】
　　欲望母树爆发出一阵尖笑，太阳系内的外神们或多或少地有被祂吵到，发出了不满的嘟囔。这些呓语汇集在一起涌进祂的精神世界，又吵醒了祂体内本应沉寂的精神烙印。一内一外两种声音叽叽喳喳地混作一团，祂觉得自己被丢进了养鸭场的鸭笼里，旁边还有一个全力开工的工地。
　　对祂无害，但非常烦人。
　　【我只是担心你又沉眠过去，错过了屏障破碎——反正你和原初饥饿的序列并不契合，不是吗？】
　　祂翻了个身，一些触手从内层被推挤出来，带着恒星燃烧的灼热，上面的巨口仿佛得到了足够的食粮，懒洋洋地只张开了一半。
　　【与其在这里和我废话，你不如关注点别的东西。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吃进嘴里的源质我丢进黑洞都不会给你。】
　　-
　　虽然已经出现了力量外泄的迹象，但福生玄黄天尊留下的封印并不那么容易撬开。在他尚且身处星空的本体不上阵的前提下，李奕只能把那道封印揭开一个小口子……那种不稳定的、力量一撤走就会消失的、只能伸进去一根人类的手指的小口子。
　　见了诡了。
　　如果不是人还在源堡，可能周围诡知道哪里还藏着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前任诡秘之主的精神烙印，他一定已经开始口吐芬芳，甚至还有可能撺掇旁边几个被福生玄黄天尊玩怕了的外神一起问候福生玄黄天尊。但是他现在正在在源堡开会，以后来往还要靠老乡，不能随便拆老乡的台，更不能把他和未来的诡秘之主已经勾搭上的消息透露给外面那一圈不安好心的外神。
　　更何况他并不清楚福生玄黄天尊用他的源质做了什么。就算他得到了老乡的同意，真身上阵而且成功暴力破封，结果也不一定尽如人意。万一取走了“定量”之后源堡上发生了一些不可知的异变，比如说一下子成了精——到手的金手指就这么拜拜，他实在是对不起老乡小周。
　　他在心底忧愁地叹口气，指挥渗进封印的阴影尽可能地摄入“定量”逸散的力量，十分之一留给正在使用的序列3的躯体，剩余的反馈回星空。
　　不能直接拿走，我上来补点货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