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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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非凡者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同时弹开，险险躲过了被阿狄森纠缠到暴躁的灵界怪物暴怒的一爪。
阿狄森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抓住它分心的一瞬间，手中直剑上爆发出刺目的晨曦，当中一剑劈向灵界怪物生长着密密麻麻鳞片的头颅。而灵界怪物似乎也感受到这一击的威力，将注意力从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身上收回，浑身的鳞片炸起，无数高速旋转的锋锐鳞片以它为中心激射而出，将周围倒霉的骷髅与活尸切成了几截。
面对着漫空飞舞的鳞片，阿狄森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进攻，在挥剑击飞鳞片的同时，于身体上凝聚出一层银白的黎明盔甲。但是他也没有忘记突然出现的，前来支援他的三个“战友”，厉声喊道：“帕尔默！亚利弗！躲开！”
李奕的眼神沉了沉，揪住与他落在同一方向的人的领子，带着他在影国与现实之间急速往返。他们仿佛两道虚幻的影子，在战场之中飘忽移动，漫天遍野的鳞片只是射穿了他们留下的残影。
但是另一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几乎是鳞片飞射的同时，他就成为了散落的尸块，同满地的活尸与断骨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并非是李奕厚此薄彼，如果是真正的现实，他当然不吝惜稍微庇护一下这两个非凡者，但这里毕竟只是一场梦境，除了梦境主人外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他拉旁边的人一把只是为了维持塑造出的“好心旅行家”的人设，同理，以一个正常的“旅行家”开门的速度，是来不及在另一个人被鳞片分尸前救走他的。
鳞片激射一轮后便停息下来，灵界怪物再次与阿狄森撕打在一起。李奕也停下了来回的穿梭，装作累得不轻的模样，一边松开被他救走的人的衣领，一边弓腰低低地喘着气。
“‘旅行’真的很好用！这么密集的攻击都能躲过去！”
最先搭话的那个非凡者在闪躲时与李奕落在同一方向，自然也成了被他救走的幸运儿。他此时对着李奕高兴地说：“有你在，就算是跑路都方便很多了呢！”
“我也没说过要跑路吧……你怎么这么开心？”李奕慢慢地喘匀了气，站直身体，微微侧过头，“同伴牺牲了，难道你不伤心吗？”
“我当然很遗憾，帕尔默是个好队友。”非凡者的笑容也收敛了一点，他抱着手臂，说道，“我并不是因为他死了所以高兴的。”
因为灵界怪物的爆发，周围的不死生物已经统统成了肉块与碎骨——虽然这不一定会让它们彻底死去，但至少短时间内，它们是别想再完整地爬起来了。
他们两个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对视，距离不过半米。尽管已经带着他进出影国无数次，但这却是李奕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叫做亚利弗的非凡者。
亚利弗棕头发棕眼睛，样貌普通，个子不算太高，年纪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属于“不眠者”途径——虽然他似乎还没有驱使灵战斗过。他在与李奕的对视中丝毫没有露怯，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一寸寸蚕食着梦境，战场的喧嚣变得模糊而遥远。
“旅行家。”他说，身影一点点浸入黑暗里，只有那个诡谲的笑容愈发明显，“能走到这里，你真厉害啊。”
李奕：“…………”
啊这。
现在是不是该配合他一下？
于是他闭上眼睛，仿佛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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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利站在祭台前，面无表情地放下手。
就在一秒之前，祂的手里还抓着一只灵界怪物，但此时，那只灵界怪物已经无影无踪。非但如此，有一股力量试图扭曲祂的记忆，让祂认为一切都是正常的——由于位格的差距，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祂微微抬起头，看见祭台上堆放着如同山一般高的灵界怪物的尸体。这些散发着诡异气味但富含灵性的血肉以一种奇妙的对称方式摆放在祭台左右，最大的尸体对应着最小的，长着羽毛的对应着生着鳞片的，腐烂的对应着新鲜的。三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祭司站在祭台之上，在环绕着他们的血肉中，高高举起手中的白色烛台，轻声吟唱着祂听不懂的歌曲。
这就是真正的，向“影国之主”祈祷，请求祂的降临的仪式。
伯特利收回目光，转向一边。仪式的祈祷对象正站在那里，皱着眉毛似乎在思索什么。
“梦境的主人跳跃了时间。”伯特利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外神看向祂，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或许他只是想跳过惨烈的中间部分，直接快进到战争结束？”
伯特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扭回了头。
探查城邦毁灭真相的是这个外神，人家自己都不在意，祂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外神顿了顿，微笑起来：“又或许，他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改变战争真正的结局吧。”
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如同烈阳的辉光依然高悬，只不过没有先前那么明亮。为了守卫城邦，这一场祭祀没有除了三个祭司以外的人参与——作为不存在与原先时空的人，李奕和伯特利并不在其列之中。
因此他们得以旁观了这场仪式的全部过程。
三个黑袍祭司站成一个等边三角，高举白蜡烛，一边吟咏，一边慢步绕行。随着他们的声音愈大，大片如火焰般升腾的阴影从祭台最高层燃起，几乎吞没了三个祭司的身影，只有三点缓慢移动的青绿火光还昭示着他们的存活。
阴影升腾了很久，直到祭司的嗓子干哑，再也唱不出一句歌词时，“影国之主”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此并不知情的伯特利十分惊讶：“你竟然没有回应他们？”
要知道这个外神第二第三纪还在东大陆到处乱窜的时候，可是连帮忙给田地除虫这样扯淡的愿望都偶尔会回应的！
李奕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应该在造物主与不死鸟始祖的神战现场。”
他看着祭台上飘摇的青绿色火焰，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造物主维系着我在大地上依凭的身躯，因此无法真正全力以赴。而不死鸟始祖也曾接触过源质，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我担心祂会因此在博弈中落入下风，所以同样参与了神战。”
“与造物主相比，一个城邦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在那时呼唤我，注定不会得到回应。”
他们背后传来了石块倒塌的巨响，祭台上祭司的吟唱声戛然而止，升腾的阴影逐渐低伏，直至熄灭，露出三张惶恐的面孔。城墙的方向传来无数人的喊叫，刺目白光猛然笼罩整片天空，然后消失，漂浮在空中的那轮辉光随之无影无踪。
李奕转回头，看见原先徘徊于地平线的那只十三脚蜘蛛模样的灵界生物正攀附在倒塌了一半的城墙之上，三只沾染着灰绿色粘稠液体的螯肢已经伸进了城内，而它腹部长着一层层细密尖牙的圆形口器悬在城墙上方，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正从中滴下。
大祭司站在断裂城墙的一侧，手杖上的辉光已然熄灭，红披肩也不知去向。她低低地喘息着，头发被汗水打湿成缕，盯着十三脚蜘蛛的眼神却锐利得可怕。
“来自太阳的庇护已经失去了。”李奕微微垂下眼睛，“如果没有援助，这里将在三小时内沦陷。”
失去了来自于那件“太阳”和“观众”双途径的封印物的庇护，意味着靠近城邦的不死生物将不再被削弱，城中的居民也将不再被“安抚”，接下来的一切战斗将比之前要更加险恶……死去的人将更多。
在发动了叛乱后，崖城内的居民本就只有不到两千人，放在旧日时代还没一所高中人多，经过一天多不眠不休的战斗，继续坚守在城墙上的更是所剩无几。刨去后勤人员，甚至做不到五米城墙一个人防守。这座城邦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主要还是得归功于前期针对性的准备、不死鸟统治时期修筑的高耸城墙、还有大祭司发动的封印物。
然而此时，大祭司已无力在与十三脚蜘蛛的战斗中继续发动封印物，城墙也出现了豁口……
大祭司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将手杖用力插进城墙之中，瞳孔竖起，变得金黄，背部支出一对覆盖着皮膜的翅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同时生出银色的鳞片，转瞬间将她包裹成了一只异常庞大的神话生物，只留下一张人类的面孔。
一只不完整的巨龙。
在使用“心理学隐身”并“暗示”其他所有生物离开这一段城墙的同时，她先发制人，率先轰击开了十三脚蜘蛛的心智体之门，将它拉入了心灵领域的战斗。
崖城居民与不死生物们不自觉地绕过了他们，十三脚蜘蛛和大祭司的战斗不在现实进行，自然也不会解除“心理学隐身”。
接近天使位格十三脚蜘蛛暂时被拖住了，但来自于不死生物的威胁却并未因此减缓分毫，部分失去了削弱的不死生物甚至已经登上了城墙，与守城的居民混战成一团。
李奕沉默了一瞬间：“哦，看来最多一个小时——”
他话音未落，大祭司和十三脚蜘蛛的战斗却在猝不及防之下结束了。
龙化的大祭司猛地缩回正常人的大小，捂着额头踉跄后退两步，鲜血从她的口鼻之中涌出。十三脚蜘蛛也没讨到好处，它的螯肢向腹部蜷缩，如同普通蜘蛛临死前一样缩成一个球，从城墙上滚了下去，压翻了一片不死生物。
下一秒，大祭司拔出了手杖，向十三脚蜘蛛的方向一指。她嘴唇微动，似乎吟咏了什么，辉光从杖顶一闪而逝，无数奇异的符号绕着手杖铺展开来。与此同时，如同谁劈开了乌云密布的天穹一般，炽白的光柱从天而降，将她正前方广袤的土地通通吞噬。
她紧盯着刺目的白光，血顺着眼角流下，打湿了胸前的布料，但她目光坚毅而锋锐，灿金色的眼睛闪亮的如同正午的太阳。
神圣的气息笼罩了大地，高温将光柱周围地面的石子灼烧得噼啪作响，不小心被蹭到的不死生物更是灰飞烟灭。一些细碎的哀嚎似乎从光柱内飘了出来，大祭司丝毫没有理会，任由那声音沉寂了下去。
大概一分钟后，大祭司的手已经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杖，她这才放下手臂，杵着拐杖剧烈喘息了起来。
炽白的光华渐渐收束，逐渐显露出光柱中的一具球状的焦尸——蜷缩成球状的十三脚蜘蛛。那具怪物的尸体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直到这时，大祭司才完全放松下来，阖上了眼睛。城墙上响起了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欢呼，但这欢呼也很快消失了……尽管大祭司烧掉了城墙前的不死生物，但更远的平原上却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敌人。
大祭司勉强又举了举手杖，她已经没有力量继续使用这件封印物了，因此她的手臂只能无力地垂下。
异变突生。
已经回到城墙上的阿狄森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表情忽然剧变，一边咆哮着什么，一边飞奔向大祭司的方向，将她猛地撞了出去。
大祭司猝不及防下狠狠摔在了几米开外，握着的手杖也滚到了一边。她错愕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而阿狄森趴伏在她原先站着的位置，一根焦黑的螯肢把他钉在碎石之间，几乎将他拦腰截断，螯肢上附带的毒素让他瞬间毙命，免去了死前的痛苦挣扎——直到这时，他的眼睛依然瞪着大祭司的方向。
那只灵界怪物不知道怎么从光柱中苟延残喘了下来，积攒了最后的力量试图将同样没有了力气的大祭司一同带下地狱。可惜由于阿狄森的干涉，这一击没能成功，它也只好含恨死去。
大祭司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摸到了自己的手杖，冰凉的金属终于让她清醒了一点。
她靠着手杖支起身体，一步一挪至阿狄森身边，替他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