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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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一颤，裂开纵横交错的深深裂缝，笼罩之上的光层自内部破碎，化成点点辉光，漫延至整个大厅。而祭台正中的A先生仿佛被一股巨力击中，猛地喷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地。
涌入A先生体内的化成人影的不甘怨念和沉积的负面情绪则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仿佛被另一股巨力撕扯着偏离了原先的轨迹。那些具有人形的怨念尖叫嘶吼着，试图逃窜，但依旧被无形的吸力拉扯、碾压，变成深黑色的怨念恶意，最终汇为洪流，涌向祭台前的年轻“人”——流进祂的口中。
祂微微仰起头，笼罩着祭台的一层层破碎光斑随同那些负面情绪一起流动起来，就像是夜晚天空瑰丽的星河，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恶意，最终没入外神的唇齿之间。
随着降临仪式被吞噬，这个地下大厅内一些无形的概念似乎也被抽离，最开始的阴冷感逐渐减弱，最终与那些普通洞窟再无区别。
这样的场面，就如同现实版的神话故事……不，在这个有神明的世界，所谓的“神话故事”恐怕都是真实的。
一些细碎的光斑从克莱恩的衣角边流过，他望着邪神老乡的背影，从中领会出一些熟悉的欣喜。
祂在为吞噬了真实造物主的降临仪式而喜悦，正如同祂在廷根吞噬了异变的梅高欧丝和她腹中的胎儿一般。
直到最后一丝负面情绪流入李奕的腹中，祂才重新闭上嘴，满足地微笑起来。
祂转过身，背对着破碎祭台上的A先生，舔了舔嘴唇，朝克莱恩比了个大拇指：【搞定了。】
说完，祂信步走向克莱恩，伸出一只手：【这里没什么事了，我带你离开吧。】
克莱恩愣了一下，望向一跪一躺的两个人：“那A先生和绝望女士？”
【啊。】邪神老乡回头看了看，【你说那个‘魔女’和‘牧羊人’吗。】
【像真实造物主差点降临现实这样的大事，正神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会有人帮忙扫尾的。再不跑，等会儿说不定就被哪个真神逮住了哦。】
他刚刚回应克莱恩的请求时，为了防止克莱恩遇上了什么生命危险，先是把他拉进了现实和影国的交界，又让影国与现实重叠，打断了那个“魔女”的“旅行”。影国降临的动静说大不大，但是反正肯定是够一个序列0的真神确定他的位置了——他还不太想去哪个教会里头喝茶。
更何况，这位“牧羊人”A先生既然差一点就能让疯了的那一半阿纳托利耶维奇在自己身上降临，就说明他在极光会的地位恐怕不低，甚至有可能是阿纳托利耶维奇的亲信之一。
降临仪式啃就啃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还当面拒绝了帮他那老朋友降临现实的请求呢，疯了的那一半阿纳托利耶维奇好歹也是人性的集合，不至于为这个和他彻底绝交。但是要是先啃了降临仪式，再把人家的信徒也一道啃完……这就不厚道了，人家都疯成这样的，每一个锚都很珍贵啊……
克莱恩颇为不舍地看了重伤的两个人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先离开——他也不想被哪个教会请去喝茶。
他上前抓住邪神老乡的胳膊，朝祂点点头：“我们走吧。”
“——等等！”
两个人都回过头。
喊叫声来自于A先生，这位真实造物主信徒的伤势比刚刚要更加严重，近半边身体都变成了一滩蠕动的血肉。他的面孔狰狞，脸颊上遍布汗水与血的混杂物。
尽管如此，他依然坚持支起半边身体，瞪视着克莱恩旁边那位伟大存在。
“我想起来了……”他一边抽冷气，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个单词，“这种让我的血肉‘混乱’的权柄……这种‘吞噬’万物的能力……你是……”
【哎呀？】邪神老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混乱’吗？抱歉，我还没完全适应……应该是不小心冒出来的，没关系，很快就——】
“你应该是主的盟友！”A先生打断祂，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也要背叛主，去往那些叛徒的一边吗！”
【……】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看来古老年代的神话故事，在极光会内部还是很流行的。】
邪神老乡叹了口气，在克莱恩震撼的目光中好脾气地解释：【我现在，两边都不沾。】
【我的盟友，与我定下了约定的，是那位古老年代的太阳神、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真实造物主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祂好歹要清醒着吧？】
“我主——”
【正巧我不久之前才和祂见了一面，祂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太好哦——】
这个“哦”的尾音有些扭曲，但是李奕已经没工夫搭理A先生。事实上，地下大厅里神志清醒的三个人此时都猛地扭头，望向了大厅一角。
那里迅速勾勒出了一道有着女性柔美感的身影。
那道身影戴着兜帽，身着深色长袍，目光呆滞地望向A先生。
然后，克莱恩就看见A先生似乎变成了铅笔画，被橡皮擦飞快地抹掉，毫无反抗之力，只留下一个茫然里带着不甘，疯狂中藏着绝望的眼神。
紧接着，地上生死不明的绝望女士也被擦去。
这、这是什么样的位格！他倒吸一口凉气，想起李奕刚刚的话。这该不会是……哪个正神的化身吧？！
那道身影侧过脑袋，望向了这边的两个人。
那是一张秀美的脸庞，但没有丝毫的表情，黑色的眼眸幽暗深邃，却缺乏灵性……就像，就像吞食梅高欧丝之前的李奕。
克莱恩手下传来微微的颤动，他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珠，发现自己抓着的邪神老乡的胳膊竟然抖了抖。
他后知后觉。
完蛋了！他现在正拽着一个之前被关在查尼斯门后面的邪神啊！这回张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你、你不要抖啊！你都在抖我怎么办啊！完了这回死定了！
A先生害我！
就在克莱恩的心脏狂跳，以为自己和邪神老乡也会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当场爆发一场他看一眼就会失控的战斗时，那女子的嘴角缓缓扯动，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微笑。
微笑？克莱恩一阵愕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邪神老乡的胳膊似乎又抖了抖。
他还没回过神，那一道身影瞬间淡化，消失在了原地。
“……”
【……】
克莱恩和李奕面面相觑。
“你抖什么？”克莱恩问。
【你胡说，我没有。】李奕说。
【总之我们先走吧。】李奕反手抓住克莱恩的手腕，【闭上眼睛。】
克莱恩听话地闭眼，下一秒，他仿佛浸入了冰湖，但很快又被提着手腕拉了出来。
【好了。】
克莱恩睁开眼睛。
天空的云层染着稀薄的淡黄，太阳苍白而黯淡。
他身处之地竟是山中，四周高峰耸立，眼前是一条奔流的大河。
“轰——”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克莱恩下意识回头，他发现身后的山坡竟然深陷下去，高大的树木在深坑中东倒西斜，深坑边缘支棱着大块的断裂石块，不时还有尘土落下。
李奕正好放下手，表情自然。
看来这就是刚刚的大厅的位置了。出口塌陷，后面的追兵没法从这条通道离开地宫，自然也没办法追上他们。
没有了生命危险，克莱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想起那道神秘消失的身影：“她是谁……不，祂是哪位正神的化身吗？”
【嗯……】李奕想了想，慢慢地说，【倒不是哪个正神。我认识祂的时候，祂还是天使，但是现在嘛……】
没记错，这应该是“毁灭魔狼”弗雷格拉的女儿之一、阿曼尼的姐妹吧？
【现在看上去，应该是黑夜教会的封印物？】
而且还是被神降了的神降容器。
太可怕了阿曼尼！不愧是从第二纪以来从来没有在任何人手上吃过亏的女人！
“嘶……”
竟然是黑夜教会的封印物……天使位格的封印物，恐怕是0级了吧……这个封印物回到黑夜教会之后，会不会告诉女神李奕的行踪？
克莱恩有些担心自己的老乡又被关进查尼斯门：“你被黑夜教会发现了，不会有事吧？”
【放心，这里的只是个影子而已。】李奕弯弯嘴角，【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占卜家，这一回你可算是一口气招惹了两个序列0了。】
证人都被灭口了，谁知道我在。再说了，夏洛克干的事，和我克莱恩有什么关系。
克莱恩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你和远古太阳神又有什么约定？你被关在查尼斯门后面和这个约定有关系吗？”
【……我在查尼斯门后，和这个约定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奕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平静地望着他。
那两只眼睛，一只呈现出深沉死寂的黑色，另一只则如同熔融黄金一般璀璨。
【至于约定么……】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也不是以周明瑞，或者克莱恩的身份。
气氛一时间低落下来。
【对了，你的灵性还够支撑影国的通道多久？】
克莱恩评估了一下：“大概一个小时？”
【哎，够了。】李奕的脚下升起阴影，逐渐将他包裹在内，【借你的这次召唤，我顺便回应一下信徒的祈祷……二十分钟就行。】
在消失的前一秒，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忘记说了，我现在在东大陆，等你来的时候，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一份大礼哦。】
“……”
等等，你不是打了个神战吗，怎么到神弃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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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反复确认：“你确定直接念尊名就行？真的什么仪式都不用？也不要别的祭品？”
默尔索面无表情地说：“我确定。”
罗伯特依然不放心：“祂不会直接神降在你身上吧？”
“不会。”
“你发誓？”
“我向我主发誓。”
“这种誓言有个鬼用啊——哎哎是我嘴欠！你快把手放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小心你一巴掌下来我当场死给你看！”
等到默尔索再次在点着三根白蜡烛的方桌前跪好时，罗伯特依然犹犹豫豫地蹲在他旁边，生怕他被生气的邪神拆成肉块：“你们祈求回应的方式还真是不一般啊……”
“我主一向宽容仁慈，从未要求过任何祭品，只需要念对尊名。”
“林格斯塔殿下平常也这样祈祷吗？”
默尔索想起林格斯塔雷打不动的早中晚三趟祈祷，坚定地点了点头。
罗伯特闭上了眼，一脸不忍。
虽然是错觉，但是……好简陋啊……感觉这个邪神好穷，啊不是，感觉这个邪神的信徒好穷啊，竟然连精油都点不起，摆两块石头就当祭品了这样……
默尔索推了他一下：“你要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就离远点。蹲在这里算什么。”
“啊，好。”
罗伯特站了起来，站到了五米开外，看着默尔索低下头，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诵念道：
“伟大的宇宙深处的蠕动黑洞——”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