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前一步》戚维宇

3、少年

　　热气炎炎的午后，只有一小片阴凉遮蔽的福兰德球场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个头戴白色棒球帽的女孩，场上有一个年轻的少年在和陪练对拉。
　　女孩一身蓝色运动套装，微微低着头，单手搭在帽檐上，随后脑袋直接向后一仰，白色棒球帽扣在脸上。
　　“砰——砰——”的击球声规律而充满力量。
　　“西斯卡！”一个球滚到女孩脚边，女生掀开帽子看了眼场中呼唤她的少年，把球扔了回去。
　　布莱尔现在在执教一个15岁的青少年选手，俄罗斯人，名叫安德烈·伊万诺夫（Andrew Evanoff）。虽然只有十五岁，身高已经有一米八，这是非常好的优势。布莱尔对这个弟子很满意，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布莱尔很相信自己选择的弟子的发展前景。
　　他用球拍接到了球，并且得意洋洋地吹了声口哨。
　　“嘁。”西斯卡回归原来的姿势，心想：小屁孩。
　　前两天把修改的论文发给导师以后，西斯卡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布莱尔开始偶尔支使西斯卡帮自己干活，比如今天：布莱尔让西斯卡帮忙送落在家的测试仪器。
　　西斯卡躲在阴凉处发短信给丹尼斯：“汉堡天气热死了，还要陪布莱尔训练小朋友。”
　　丹尼斯回复：“辛苦了:-)不过你是说安德烈吗？他球打得不错的。”
　　西斯卡：“他真的很爱炫技。”
　　丹尼斯：“表现欲比较旺盛吧。”
　　西斯卡；“所以，你是表现欲也很旺盛吗？”
　　丹尼斯：“……还好,救命。”
　　西斯卡：“hhh”。
　　“西斯卡！”布莱尔在叫她。西斯卡收起手机，向下走去。
　　“我们去室内练体能。”他这样说，然后拎起背包向门口走去。
　　那个少年放缓两步走到西斯卡身边。“西斯卡。”他精神很活跃，“布莱尔教练说他有个漂亮的女儿，果然是真的。”
　　西斯卡说了句谢谢。其实西斯卡打赌布莱尔没说过这话，起码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你和我的网球女神莎拉波娃的颜值也差不多。”少年还在孜孜不倦地讲话。
　　西斯卡几乎忍不住冷笑。
　　“不过，布莱尔教练那么厉害，你为什么没有打网球呢？”少年兴奋地提问。
　　“我有选择不做的自由。”西斯卡回答。
　　“西斯卡你好高冷哦，比莎拉波娃高冷。”少年感慨道。
　　因为我才第一次见你，而且不想和你说话。西斯卡心想。
　　“莎拉波娃认识你？”西斯卡侧头冷冷提问。
　　“很快就会认识啦。”说到这里，少年非常开心的样子。
　　西斯卡一脸无话可说。
　　终于走进室内场馆，布莱尔把身边这个小话痨叫走了，西斯卡才得到片刻宁静。
　　其实仔细回想，自己的确不太关心父亲。布莱尔执教安德烈一年多了，西斯卡如今才第一次知道安德烈是谁，他可是布莱尔第一个“正牌”的徒弟。小的时候挥着拍子努力击回父亲发球的样子，和其他小朋友对战胜利的快乐，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不知不觉间，自己离网球已经这么远了啊。和丹尼斯两、三年的断联，不知道他的成绩，不知道网坛冒出的新人，也不知道父亲在做着怎样的事。她甚至不是谁的球迷，不看一场网球赛事。生活依旧很正常，只是一些东西浅浅的隔阂着，不再去看。至于大满贯冠军的女儿，去他的吧。
　　“西斯卡。”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是布莱尔，他站在她面前，“下班了。”他说。
　　“所以你最近是有什么不开心吗？”回家的路上，布莱尔问她。
　　“让我猜猜，”布莱尔手指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这次见到丹尼斯忽然发现他挺帅的？”看了一眼未及反应的西斯卡，他补充：“我知道，是发现他比以前更帅了。”
　　西斯卡白眼一翻：“什么跟什么啊。”
　　“那你抱着手机失魂落魄的。”
　　“麻烦你正常形容我的状态，不要夸张！”西斯卡气愤回应。
　　“那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没有。”西斯卡闷闷回应。
　　“真没有？”
　　“真没有。”
　　“不开心要发泄哦。”
　　“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