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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鲛肌与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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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学期的周五。初秋的风从北方吹过来的时候已经略微掺杂着些许凉意了。打在翊禾脸颊上的时候,感觉有几分潮潮的。
啊,沼溪的妈妈这周没来接她呢……
沼溪走在从校门去车站的路上,长长的辫子一甩一甩的,脸上满是不满。
跟在她旁边的那个三年级的男孩,叫?鲲。
“嘿。”
黑色的轿车驶到沼溪身旁的时候速度突然减缓,副驾驶的窗子被摇了下来,渐渐展现出了翊禾的脸。
“是翊禾啊,诶?是你哥哥来接你吗?”沼溪探头向翊禾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哥哥好。”
而那位带着面具的青年男子只是转过头来,然后对她微微地点了下头。
突然想到翊禾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掉进泳池里擦伤了膝盖:“你的腿……”
“没事儿,回家之后会再好好儿消毒的。”没等沼溪说完,她便打断了她,然后瞥了她身后的?鲲一眼,探头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想在你这儿订个菜。”
沼溪笑了:“还‘定’个菜?跟我还这么客气也太见外了!快说吧,想吃什么?”
“想吃鱼。”翊禾的答案让沼溪莫名愣住了,“哎呀,不是我吃——是别的东西会吃啦。”
只是普通的想吃鱼而已,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别的东西”……会是什么?眼前的翊禾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然后慵懒地道了别,把车窗摇上去,在自己的视线里渐渐远去了。
她说……
想吃鲲鱼。
沼溪她们陆家历代都开酒楼,高耸入云的大酒楼就坐落在北七川的川畔,就是特别出名的那家大酒楼。所以对于烹饪,小小年纪的沼溪也是十分有研究的。
翊禾一直不清楚?鲲到底和沼溪她们陆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之前七柒无意间问起来的时候,记得沼溪说?鲲是孤儿来着,和自己是邻居关系。
可是?鲲家只有他自己,他又是被谁养大到现在的呢?
没人知道。
当然,?鲲他自己肯定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翊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沼溪的妈妈怎么会安排?鲲接沼溪回家,不管是邻居还是什么的,他毕竟是外人啊。还有?鲲一直心仪沼溪这件事,沼溪妈妈心里肯定也都清楚——可是沼溪说过,她妈妈已经同意自己和马超在一起了啊。
对一个外人那么放心,肯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吧。
“内就是翊禾她哥?”?鲲向地上啐了口痰,不屑地看着黑色轿车远去的方向。
“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儿么?再怎么讲,藤佐大人都是我的前辈,你这么讲未免也太失礼了。”沼溪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快步向前走去了。
?鲲看见沼溪渐渐走远了,自己也加快步子跟上她的步伐。?鲲只是笑笑,也不表示什么——其实他心里都明白,过不了多久沼溪就是他的了。
不只是沼溪,整个北七川都会是他的了。
“怎么这么严重……”让翊禾坐在床沿,藤佐蹲在她面前,查看着伤口的藤佐担心地眉头紧皱。
原本只是简单地擦破了皮,怎么就能从学校回家这么短的时间里伤口完全溃烂呢?
“哥哥也感受到了吧。”翊禾转头望向窗外。这里正好能瞭望到北七川,奔腾地浪花仿佛比往日翻得更欢了,只是好像……浪的颜色也从海蓝变成了藏青色了。
“内位主儿这次可真是要干大事儿了。”
顺着翊禾的目光望去,藤佐叹了口气。没人知道那面具下面会流露出什么样的感情,但是翊禾感受得到哥哥略微的慌张。
是在怕吗……?
“下周先不要去学校了,哥哥会给你请假。”他起身,揉了揉她的发丝,“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了。”
下周……整整一周吗?
这种冥冥之中的对未来的恐惧是前所未有的,但是在这个时候,永远地逃离这种恐惧的方法只有面对。
就在藤佐给翊禾膝盖消毒的时候,翊禾收到了景祎发来的消息:“翊禾你听说了吗,北七川的川神要娶媳妇儿啦!”
川神娶妻?那岂不是跟“黄河娘娘”是一个道理吗?怎么还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诶呦!我的妈爷!”手机那头的景祎好像是真急了,“这可是我妈告诉我的,你别忘了,我妈可是北七川顶尖儿的记者!”
川神娶妻……
啊~是沼溪啊。
周日返校。
“沼溪,到了学校可得和?鲲好好儿相处啊。”望着母亲陌生的眼神,沼溪点点头,下了车。
眼见着家里的车渐渐驶出自己的视线,沼溪左右看看,周围还没有返校的学生,学校的门还没有打开,保安也还在传达室听着评弹闭眼小憩着。
那么……就现在。
沼溪拼了命地奔跑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跑多久,但是她依然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直觉告诉她,她得去找那个人。
直到某医院的大门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顺理成章地踏进去,跑到电梯口,然后熟练地按下自己要去的层数,趁着护士台值班的护士不注意,悄悄地溜进了左手边第五个病房。
轻轻扣门,里面熟悉的声音没有问是谁就直接叫自己进来。
翊禾这家伙……
真是一如既往地料事如神。
踏进病房,一股浓郁的潮气扑面而来,这种潮气,比海边都要潮太多,没有鲛肌,翊禾肯定会受不住的。
轻轻关上门,吐槽了这里的环境之后,翊禾只是笑笑:“那些医生护士们都很害怕哥哥,我们提出换病房的时候也没人敢不听,只是潮气好像是跟着我来的似的,和病房的位置倒也没什么关系。”
沼溪一时间不知道该讲什么,因为她清楚,自己和翊禾都明白?鲲这次的主要目标。
翊禾望向窗外,瞭望着远远地北七川,轻轻开口:“你要结婚了?”
大家只知道北七川川主要娶妻,但是从未提过要娶谁。可是翊禾却料到了,她全都料道了。
翊禾料到了……
等等!
“翊禾,那你,你能不能知道这件事的结局?”沼溪向前一步,紧紧握住翊禾冰凉的手。
“她很怕呢。”天庭切在她耳边悄悄开口。
翊禾没有回应它,只是看向沼溪,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叫她快坐下:“我只能预料到有关我的结局,但对于这事儿,能解决的人只有你自己。”她说。
不知为什么,她嘴角带着笑。
“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别着急嘛,我会做指路人的。”
“我,我该怎么做……”她轻轻坐在翊禾床边,看着她。
焦急,悲伤。
天庭切会带你去铃鹿山,到了岸边,看见一个长得像螃蟹的女孩儿,你就告诉她,你要见狱丸大人。如果她不答应带你去找他,你就说“御前大人的大小通连现在已经到了翊禾手里,但是得过段时间才能还给狱丸大人,请狱丸大人放心。”剩下的,那女孩儿自己会明白的。
“所以,你是说我的两把剑现在都在翊禾那小丫头手里?嗯……”看向眼前这个头上长角的妖怪,天庭切在她耳边偷偷开口了:“狱丸大人的身高和酒吞大人差不多呢……”
酒吞吗?
嗷,是唐易啊……
而眼前的狱丸,翘着腿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手随意放在自己腿上,另一手的手肘支在宝座的扶手上,反手拖住自己的下巴,不经意间盖住了自己满是獠牙的嘴巴。
他眉头紧皱,不知道是想什么事情想了这么久。他琥珀色的眼睛时不时望向窗外,时不时又看看天井,不经意间瞟到沼溪的脸之后,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
他向前探着身子,眯着眼睛打量着沼溪。
鲛肌……
“北七川陆家的女儿?”
沼溪猛地抬头看他,然后深深地鞠躬:“呃,是的是的,我叫陆沼溪。”
“跟我来。”狱丸走下他的宝座,没有让仆人跟随。
通过昏暗的过道,墙壁上的蜡烛一晃一晃地闪烁着,却撑不起一丝光亮。前面分明是一片黑暗,但是狱丸却能看清前方的路。
如果不是跟着狱丸大人的脚步声,自己绝对会走丢。沼溪想着。
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多久,突然间豁然开朗起来了的时候——到了书馆。
狱丸四处转悠着,应该是找什么东西。但是他嘴里叨叨地嘀咕着什么,沼溪根本听不清楚,只是见他在这边找找,在那里看看,绕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把一本本的书拿下来。
“帮我拿一下。”
“啊,好的。”沼溪上前一步,接过狱丸递过来的一本本的书。
《海国图志》,《铃鹿山简史》,这都是什么啊……
霎时间,沼溪的目光全停在一本厚重而满是尘土的书上。
《群妖典籍》。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力量……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沼溪的心。
扑通、扑通、扑通。
“请问……狱丸大人,这是什么书?”
“啊,就是记录妖怪的书,古今的妖怪都有记载。想要的话就送你吧。”他转头看了眼书的封面,然后继续转回头去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送给我吗……
“可是,这对您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你就留着吧,这对你们有用。”他转过身面对沼溪,“这剑就借你了。啊对了,让翊禾下次来的时候把三把明剑一起带回来。”
狱丸手中捧着的匣子里,显明连在发着耀眼的光芒。
好漂亮的剑啊……一定很厉害吧!
银鼠色的剑从,在从窗子外打进来的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剑脊上镶嵌着的八颗红赤色的勾玉,亮闪闪的;而剑格上镶嵌着的明珠……
是?鲲瞳孔的颜色。
真是漂亮的剑。
真希望我也有一把像这样的剑啊,如果我有的话,我想称它为……
鲲切。
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刚刚明明还是春暖花开般的景象,却不知怎么,霎时间雷雨交加。风一下一下撞在翊禾病房的玻璃上,一震一震的。不知是不是雷雨都在为?鲲加油打气。
翊禾望向窗外。刺骨的凉风从窗缝外钻进来,不住地地往翊禾脸上吹,打乱了她额前的发丝。
“翊禾,你的腿有好些吗?内个,我问了七柒景祎她们,沼溪没有去学校。听说你住院了,她有没有去看过你啊?”手机里传来马超慌张的声音,“她应该没在家,但是现在谁都联系不到她。我给她打电话也显示关机,我担心……”
“应该……不会有事儿的吧……”翊禾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眼睛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回答。
“唉,我真的很担心她。北七川的浪比平常凶多了,人们都说川主发怒了!这鬼天气,沼溪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呀!”
马超焦急的声音和外面呜呜吼叫的风声、撞击玻璃的砰砰声形成了对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好笑。
北七川仿佛突然逼近了什么,但是能看到的,只是浪把一个白色的东西卷进了海里。
白色的面具。
啊!哥哥……
“什,什么?翊禾?唉,如果你见到她,拜托你一定要联系我啊。多谢你了!”
草草答应,挂掉马超的电话,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近一震一震的窗子。风看到翊禾的走近,仿佛更用力地顶撞窗子了。
哐当、哐当。
她放眼远眺,是哥哥的白色面具。
可是藤佐不见了。
哐当、哐当、哐当。
风,井然有序地撞击着病房三个大窗户上的玻璃。
安静一点。
物吉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突然间放大,大到挡住了屋子里的所有窗户。
沼溪……
一切都靠你了。
沼溪带着着狱丸的显明连——与其这样的话,不如说是鲲切。白浪掀天,她带着鲲切,她趔趔趄趄地走向北七川川畔。天庭切为她挡着前方向她扑来的狂暴的风,做她的盾牌。
浪花翻滚得更猛烈了,它们根本不像是从远处狂奔而来的一群骏马。如果硬要说是马的话,现在的它们简直就是发了疯的马。
厚厚的云层黑压压地在天上看着好戏;闪电在云层间翻滚着,宛若金龙;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沼溪的身上和天庭切的脸上。落到沼溪衣服上的时候,迅速侵蚀到里面,晕染着一片潮湿。
海是黑色的,除了浪声、雷声、雨声,其他的一切都是静的。
“带着剑来和我成婚,你这是要干嘛啊沼溪?”
声音从不远的海中传出。黑色的海浪把那张熟悉的面孔托举到岸上。
?鲲穿着新衣。
“你怎么没穿我叫夜叉给你送去的衣裳啊?是不是内个畜生没有送到?没有关系,我们……”他皱眉,责骂着自己的手下。
“?鲲。”她双手持着刀柄。
决斗吧。
?鲲双手高举,随之而来的是向他们狂扑而来的海浪。在海浪就近在咫尺的时候,突然向上一跃,轻轻蹭过?鲲头顶上的一缕发丝,然后再向下冲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罩,死死地罩住?鲲、天庭切和沼溪以及她手中紧握着的鲲切。
保护罩里的温度渐渐低了下来,沼溪稀疏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悬在空中的天庭切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宝贝儿,别闹了。”?鲲低着头,横打鼻梁,然后脸一抬,向沼溪痞笑着,“跟我回家吧。”
沼溪,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你从小就梦想着自己能成为藤佐那样的大妖怪,闻名远扬的、令人尊敬且望而生畏的大妖怪。可是你的出身……你只是北七川川畔小小的鲛肌一族中的一员。
你努力着,你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
可是依我看……
并没有什么成效啊。
沼溪,我是鲲,我的实力虽然没有像藤佐他们那么强大,但是我是人们从古至今议论的神兽。
我是鲲,我是北七川的川主,人们仰望我、敬畏我。你嫁给我,你就是川主夫人了!
人们也会仰望你、敬畏你,你再也不用去做那些无用功了!到时候我与你们联手,不说是藤佐翊禾,就算是像大天狗和狱丸那样的妖怪都得臣服于咱们!
啊。
你不会还惦记着内个叫马超的吧?
他能给你什么?
他只是一个出身于普通家庭的普通的人类,走在街上都是那么不起眼儿。
还跟你说什么,要创业去?搞什么笑啊。
沼溪,他不行。
别人什么都给不了你。
但是只有我可以……
马超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眉头紧皱,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都这时候了,不可能会在家啊……现在北七川的浪那么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到她家门口,应该大家都疏散开了啊。
可是她没去学校,也没去医院看翊禾,能去哪儿呢?
翊禾……
拿出手机询问翊禾的医院以及病房号,和打着和朋友一起去网吧的幌子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开车直奔翊禾那家医院。
轻轻叩门,门却自己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正直视着那被物吉挡住的被风撞得摇摇欲碎的玻璃的整个小腿已经溃烂得不能下床的。
翊禾。
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让马超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刚想开口,却被她打断了:
“来找沼溪啊?”她缓缓转过头来,脖颈上布满被抓伤的红印。
“你真的爱她吗?”
马超对她的这句没头没尾的提问感到疑惑不解。他瞪大眼睛,向前走了一步:“那是当然了!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会为了她去死吗?呃不不,也不能这么讲,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儿……”翊禾不经意间挠了挠自己的脖子,“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她吗?”
“当然了!可是,等等,你这么问……难道是!沼溪是不出事儿了?!她现在在哪儿?”
“别着急。”翊禾反手抓了抓后背,指了指窗外——北七川的位置,“在那儿。”
好黑,好暗……
沼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鲲切插在什么东西的壁上,身下是稳稳撑住自己的天庭切。
好像是什么的内壁。
呃……潮乎乎的,还酸酸臭臭的。
沼溪在?鲲本体的喉咙里。
“留心,这儿的盐酸会侵蚀你的皮肤,氧气也不多,咱们抓紧时间。”下方传来了天庭切的声音。
皮肤的话倒是不怕什么,只是氧气……
天庭切应该也不能撑太久,该怎么办呢?不经意想起了手中的剑……
是啊,狱丸大人的剑。
鲲切可不能是白叫的啊。
把鲲切从?鲲胃的上壁拔下来,再一下一下地向那里砍去。
噗嗤、噗嗤、噗嗤。
胃壁上的伤口里,蓝色的血液大汩大汩地留下来。
“啊——!!陆沼溪,你在干什么!!”是震耳欲聋的?鲲的声音。
噗嗤、噗嗤、噗嗤。
“老老实实地在我肚子里待着吧!”化作鲲的?鲲不停地翻滚着。但是沼溪依然被天庭切撑住,稳若泰山。
噗嗤、噗嗤、噗嗤。
“你给老子好好儿待着吧!呃啊——……”
叫我听你的话?
痴心妄想。
就在这时,马超因风的强烈而走得趔趔趄趄——他走近了北七川畔。
“沼溪!沼溪……你在哪儿啊!”
雨停了,浪风还在不断呼啸着,宛如怒吼着的群狮,不留余地地盖过了马超寻爱的呼喊声。他走三步退两步,他用双手挡在自己身前,试图想挡住那咆哮着的狂风,但全都是徒劳无功。
沼溪家的大酒店就在自己眼前了,昔日盛况空前的这里,如今却是万籁无声了。
唉……所有人都去避难了。
他不禁抚着面前这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眸子暗淡了下去。
马超乌黑的发丝被这凉风吹得飞舞摆动着;鬓发微长,在脸边不停地扫动着。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然后抬起头,又满怀信心地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去。
沼溪一定这里!我能感觉到的,她就在这里!
马超时不时地左顾右盼着,就在不经意间,他看到深海处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水包。
哎?浪从那里经过的时候,怎么不会把它淹没掉?那里面有什么……它为什么还会越漂越远呢?
嗷……那是一头巨大的鲸!不不不,要是这么讲的话,不如说是……
那个水包突然炸裂开了的时候,一只发着光的鸟从那里冲出来了,向天边的方向落荒而逃。
马超从来没有见过能发光的鸟,出于本能地,他向后退了几步。
水花溅起了千丈高,从空中冲下来的时候,在逐渐平静的川面上溅起了一个个高高的水花。夕阳也在云层间渐渐地探出了头,照亮了整个北七川。
在离马超不远处的浪潮也迅速地退了下去,退到了离他将近百尺的地方,而那里的川畔,侧身站着一个女孩子。
沼溪……沼溪!
马超向沼溪奔去,一个箭步,踏进了那片海中。他张开双臂,扑到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浸湿了的沼溪身上:“宝贝儿你可把我吓死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沼溪被扑到的时候不禁向后倾了倾。她并没有回应马超,只是转头望向天空,看着那飞向太阳的?鸟。它的翅膀扇动着,颤颤巍巍地向远方飞去。在夕阳赤丹色阳光的衬托下,那巨大的黑色身影倒是显得有些落魄和孤寂了。
沼溪就这样目送着?鲲,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显明连,她不禁把它握得更紧了,随之而来的是眉头紧皱。她抬头望向自己面前的挚爱,紧接着嘴一瘪,靠在马超的肩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但是她是在哭什么呢?因为自己刚刚的恐怖经历而害怕?还是怪罪自己没有成功斩杀那个自己痛恨着的怪物?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想哭,却也仅限于懦懦地依偎在马超的肩头,安心地哭泣。
翊禾蹒跚地走到了川畔,看着那对正耳鬓厮磨着的伉俪,她的眼神满怀期待地在这附近寻找着什么,但是留给她的只有失望过后的平静。
她抬头望向天边——那个?鸟飞过的天边,眉头微微一蹙,不满地咂了咂舌。
物吉在翊禾的身后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紧跟着翊禾向前走去。
看到翊禾的到来的沼溪满心欢喜地握着马超的手向她走去。
“翊禾!你的腿好些啦!那藤佐大人……”
翊禾摇摇头。
沼溪低下头:“抱歉,我没能……”
“你不需要道歉的。”物吉飞上前去,缓缓地对沼溪开口。沼溪顿时感觉头顶一片温暖,是物吉在宽慰地轻抚着自己潮湿的发丝吗……
“?鲲之后只能化成?鸟了,想着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翊禾平静地看着沼溪,“好啦,你算是杀了他啦,鲲切真不是白叫的啊~”
沼溪有些开心地低下头抿了抿嘴,她沉思着,然后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叫喊着:“天庭切,天庭切呢?这下可完蛋了……我肯定是把他落在?鲲肚子里了!”沼溪急得面红耳赤。
毕竟是翊禾本体的一部分,就被自己这么弄丢了,这可怎么办?
翊禾呢,没有着急,反倒是笑了:“你看啊。”
它一直都在你脸上啊。
?鲲化作?鸟飞走了;沼溪带着显明连凯旋而归。
身边是挚爱,背后是挚友。
一切都复旧如初,但是,藤佐现今又在哪里呢?
不知道。
“事儿可还没完呢。”物吉警惕地对翊禾耳语道。
不找麻烦,麻烦可也会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