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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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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言拿着检查结果，一个人进了专家门诊室。
年近五十的吴医生头发已经花白，带着眼镜，眼神温和。
室内很安静，吴医生仔细看了一会儿。
“谢先生，你的检查报告都很正常，你的脑部没有任何问题。”
谢君言已经把帽子摘了，闻言沉吟片刻，“谢谢医生，但我有个疑问。”
“昨晚我无意中发现，我失去了几段记忆。”
露营后的那段记忆他确定是没了，那次生日宴后夜晚的记忆他也没了，当时以为是醉酒的缘故，现在想来，十有八九不是。
吴医生温和地看着他，“很有可能是选择性失忆，脑部既然没有创伤，那就应该是精神和心理上的创伤，导致身体自动删除了痛苦的记忆。”
谢君言蹙眉，“我没有受过任何心理创伤。”
“谢先生，或许你把那段创伤也一起遗忘了。”
这样说倒是说得通，但是谢君言一直过得顺风顺水，他并不觉得什么时候有什么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和心理创伤。
谢君言父辈爷爷辈的亲人都还健在，友人之间的交往都很真挚。
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能让他困扰的人是封从锡。
但他不觉得封从锡那些年的追求和纠缠能给他带来什么创伤，他心理不会连这个都承受不了。
医院越发多人了，谢君言和吴医生聊了很久，结束谈话时吴医生关切道：“谢先生昨晚没睡好吧，今天气色不太好。”
哪怕他没摘口罩都让人看得出他气色不好。
谢君言点点头，任是谁过得好好的突然发现自己没了好几段记忆，想来都是心慌的。更别说他昨晚想着的事转头就忘了——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他记起来。
谢君言揉揉太阳穴，手指下的温度不太对劲，呼出的气也很热。
他强行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去做他的善后——“吴医生，拜托你别把今天我的情况告诉任何人，有任何人问起你，你只管和他说我的检查结果。”
他声音始终平缓冷静，“我这次来神经内科做检查，是因为我近日睡眠质量很差，总是头疼，可能是这些天太忙，压力太大了。”
吴医生作为神经内科医生，经常能遇到不愿意把病情透露给别人，甚至家属的病人，也很能理解谢君言，也懂他的意思，当即答应下来。
和医生交换了联系方式，告别后他走出门，对迎上来的两人说：“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他扣上帽子，一手摸着额头，嗓音喑哑，“我应该是发烧了，现在去挂号，你们不用陪着我。”
“我没什么事干，就想陪着你。”陆子轩听他说没什么问题后松了口气。
封从锡跟着谢君言，“我已经请了假。”
谢君言脚步一顿，抬头掀起眼帘看他，漆黑如墨的双眼映出他的模样。
“谢谢。”
谢君言有一种荒诞的想法——他失去的每一段记忆，可能都与封从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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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集团总部大厦接待室。
Lina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白乐池道：“白总，真的非常抱歉，我们谢总今天临时请假了，合作暂时由我们接手。”
白乐池点点头，起身从他助理手里接过文件。
陈佑：“请白总和各位随我到洽谈室。”
——————
临近中午，陆子轩出医院去买点清淡的粥，其实可以让人送来，但他莫名觉得自己在旁边有点多余。
单人病房，谢君言吊着针，已经睡着了。
摘了口罩之后暴露在空气里的小脸有点苍白，长而浓密的眼睫静静地铺在眼下的青黑上，唇瓣微抿，唇色很浅，甚至还干到起皮。
谢君言很少生病，但一旦病了，就是一场大病。
谢君言以前发烧的时候脸色也和今天差不多。
但封从锡的心疼比以前深刻得多。
封从锡用沾了水的棉签，小心地湿润他的唇。
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响起，封从锡立刻按住床头柜上的手机，用手捂住声筒，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他睡得很熟，没被吵醒。
封从锡关上门，手上的手机是谢君言的，来电人是白乐池。
封从锡眼神冷了些，将状态栏划下来，点了静音。
白乐池连打了两个都是无人接听，发微信也没收到回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眼里有明显的担忧。
这个时候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封从锡把手机放回原处，手指轻轻撩开谢君言光洁的额头前的碎发。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再到嘴唇。
白乐池喜欢谢君言，但他放弃了。
封从锡一直都没放弃过。
此时手机又亮了，他扫了一眼，这次来电人是谢君言小叔。
他怔了怔，大掌收拢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接。
谢君言睡得沉，他不舍得叫醒他。最终他还是出去接了。
“喂，侄子。”
“谢小叔，我是封从锡。”封从锡掌心湿润，神情有些紧张。
“嗯？”那边谢江遇喝着红茶，眉头微挑，眼里带笑。
“是你啊，我侄子不方便接的话，你帮我转告他好了——让他今晚回主宅吃顿饭。”谢江遇笑着说完后，下一句话语气变得很幽怨。
“臭小子就只顾着上班和谈恋爱，都不知道要多陪伴我们这些老人的。”
“......谢小叔，你误会了!我和阿言没有谈恋爱。”封从锡其实不想解释，但谢君言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谢江遇惊了，“还没谈？那怎么是你接电话？”
“阿言今天病了，现在在医院睡着了。”
“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他八百年不生一次病的侄子竟然病倒了!
封从锡报了地址和病房号，那边挂掉电话后才把手机放回去。
几分钟后陆子轩回来了，把粥放一边，纠结着要不要把人叫醒，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叫人吗？”他看向封从锡。
“不叫，你吃吧，等会儿谢小叔要过来，会给阿言带的。”
“啊？谢小叔要来啊。”陆子轩于是自己吃了起来。
谢江遇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一路上很引人注目。
他把保温饭盒放桌上，对封从锡和陆子轩点点头，径自坐到病床边打量自家侄子。
看了一会儿后叹口气，病房里很安静，他看够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干脆在家庭微信群里和亲戚们唠嗑。
群里不一会就炸了，个个问他要医院和房号，他当然是不给的，要是真来这么多人，病房空气都不好了。
这时护士来给谢君言换药水袋，撕开纱布拔针的时候，谢君言醒了。
他要坐起来，封从锡按住他肩膀，给他摇起了床头。
谢君言扶额揉揉太阳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对护士说：“请稍等，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他下床走向病房里的独立卫浴。
谢江遇对旁边等候的护士点点头，“请稍等一会儿。”
护士受宠若惊。
谢君言出来后继续吊针，房里全部人都盯着护士扎针，她可能压力有点大，手抖了一下，扎错了地方，有血珠渗出来。
“抱歉抱歉!”
护士慌忙道了歉，感觉周围温度冷了些，有很不悦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第二次她扎好了，贴上纱布，拿了东西就立刻出去了，不敢多待。
有个男人的眼神特别吓人。
谢君言接过勺子，默默喝粥，低声说：“小叔。”
“嗯。”谢江遇不甚乐意盯着他眼下的青黑，“看你这黑眼圈重的，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嗯。”他点头，没什么表情。
谢江遇挑眉，不置可否。
“......”谢君言无奈，“小叔，我现在是个病人，不要给我压力。”
到底还是疼他大侄子的，谢江遇：“好好喝粥。今晚回去吃顿饭，你爷爷奶奶担心你。”
谢君言眨眨干涩的眼睛。
就让他们一直认为他因为工作压力大病倒的吧，没了一些记忆他自己都无能为力，就不要他们跟他一起忧心了。
无论是选择性失忆还是什么别的理由导致的，他都决定自己扛，找医生也好，慢慢摸索也好，他能做的，都可以试试。
吊完针后他也不待在医院，谢江遇要带他回主宅。
走出医院时谢江遇脚步落后一些，和封从锡一起走。
他拍了拍封从锡的肩膀，笑着说：“我大侄子真的很难搞，你毅力可嘉啊!”
谢君言和他们道谢告别后上了谢江遇的车离开了。
谢君言打开手机，看见了白乐池的电话和微信，给他回消息。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谢家主宅，谢家奶奶在后院亭子里心不在焉地喂鱼，心里想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面露担忧，走回前院。
她到前院，就看见她不着调的三儿子那辆张扬的红色跑车驶进地下车库，她心心念念的大孙子已经下了车，往这边走来。
谢奶奶保养得体，看起来还是优雅充满魅力的贵妇。她眼睛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就那么一眼看见他，简简单单的装束，仿佛是高中时的谢君言。
她刚扬唇笑了，但当他走近时看清了他的黑眼圈，当即喜悦全无。
“我的乖孙，怎么突然就病了？这几天都住这，奶奶给你好好补补。”她一边领着他往别墅里走，一边握着他的手心疼地说。
谢君言回握她的手，恢复了些血色的双唇含笑，清冷尽散，“奶奶，我让你们担心了。”
他从借了二叔的拾光那天到今天，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主宅除了他满世界旅游的爸妈，还有刚上高三的堂弟谢君皓和堂妹谢君玥不在之外，其余人都到了。
晚餐给谢君言做的很清淡，人人看着他都觉得他瘦了，给他夹肉叮嘱他多吃点。
看着碗和碟子里不断升高的肉，谢君言：“......”
此刻谢君言以为自己才是个要准备高考的高三学生，家人生怕他营养跟不上。
“这几天你就请假在家，好好休息。”
他觉得自己更像高三学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