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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交罚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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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皇宫上下一片沸腾,鸡飞狗跳的仗势颇有皇上驾崩了的气派。何亦欢亲自出门打探,刚出门就见常恭端着一缸煮沸的醋跑过来,一下子泼在长春宫白得发黄的宫墙上。
“你发什么疯?”何亦欢张口就问。
“娘娘,你快回去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呀,可别让传染病再次传播,伤害到无辜的皇城百姓!”
仔细看才注意到,常恭脸上围着个白抹布,很是注意地与何亦欢保持距离。
“谁说我有传染病?”
这时候吴一盼也来了,她远远地递了个食盒过来:“何嫔呐,御膳房都不会给你们送饭了,我这些糕点你先拿着,也算是礼轻情意重。”
何亦欢接过食盒来,先打开吃了一口,啐道:“我昨天说宫里有传染病,可没说我有病。”
吴一盼叹了口气:“宫里的风向就是这样,我昨天也只是跟人说说你发现宫中有传染病的事,谁想到一觉醒来大家都说你有病。我劝你好生在宫里待着,一会儿黄贵妃过来了可别跟她闹起来。”
“她来做什么?”
何亦欢刚问出口,远远便传来黄泷冲破云霄的得意声音:“当然是替皇上除掉你这个得了病的废人!”
她命令身后乌泱泱卷起黄土的宫人:“把长春宫包围起来!再把她们三人抓起来!”
在黄泷气势浩荡的宫人的反衬之下,常恭登时显得柔弱不能自理起来,但他还是壮了壮胆,拿出御前带刀侍卫长的气派,问道:“贵妃娘娘,皇上并未下旨包围长春宫,您可不能当众违背陛下的意愿。”
他气势汹汹地往前退了一步,刚好对上黄泷怒意满满的眼神,她的长指甲对着常恭的鼻子:“你身为侍卫长,竟对陛下的身体健康置若罔闻,还试图包庇她,说,是不是对她有私情?”
常恭一下子就蔫了,卑微地乞求道:“娘娘娘娘,俗话说甜言蜜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呐!”
黄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滚!”
常恭瞬间就滚了,在青石子路上留下一条抹布似的痕迹。
黄泷指着何亦欢:“把她抓起来,送出宫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宫女们,何亦欢双手叉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谁敢靠近我,我的传染病就会传给谁!”
被飞沫洗脸的宫女们顿时踟蹰不前,不敢靠近。
黄泷气得直跺脚,骂道:“姓何的贱婢,送你出宫已是天大的恩典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可都是被带出去杖杀埋了的。”
连小婉都有些心动了:“小姐,你辛辛苦苦的,不就是为了出宫去嘛,现在黄泷主动送你出宫,还怕什么?”
何亦欢当然想出宫,但她知道她出不去,弦之说宫里并没有传染病,昨天那小宫女被送出宫的架势,也并不像是被带出去杖杀的。再者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黄泷的手里,否则可能是生不如死。
于是她不甘示弱,回骂道:“我就是不出宫,姑奶奶我出宫也要带着你一起,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啊!”
黄泷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直立起来,她跑了两步,被身边的宫女拉了回去:“娘娘,你可要三思啊,别让她给忽悠了!”
何亦欢哈哈大笑,“笨蛋,我骗你的,我根本没得传染病。”
黄泷怒道:“把她抓起来!”
“可我既然没病,你还抓我作甚?”
“她说得好有道理。”
黄泷怒气冲冲地咆哮起来。
……
就这样毫无营养地僵持了一会儿,黄泷拉起身边的宫女道:“你若不敢上前,本宫就把你全家都砍了!”
威慑力确实十足,小宫女们哆哆嗦嗦地上前,眼神里都透露出一股子狠劲儿。
“娘娘们住手啊!”远处传来太监的声音,转身一看,是上次宣她侍寝的两位之一。
“皇上说了,宫中传染病实乃谣言,黄贵妃亲信谣言迫害嫔妃,罚抄写《古汉语词典》一百遍,限一个月内完成;何嫔虽然无过,但必定与黄贵妃互相辱骂,有伤皇城中的和气与文明,罚银十两。”
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太监一起来的人是吴一盼,何亦欢早就注意到她在黄泷出现之时的消失,没想到是去给皇上通风报信。
吴一盼事后不无感慨地说:“自从你进宫以后,好容易黄泷不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眼看着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性,谁想到啊……”
“现在宫里有皇后派,贵妃派,谁成想我加入了你这倒霉的冷宫派。”
小婉给她递上盛满麻将的小料碗,笑嘻嘻地说:“加入冷宫派也不错嘛,起码还有火锅吃。”
咕咕拿着小碗蹲在一边:“可不是嘛,虽然咱们长春宫连凳子都缺,但不影响大伙儿一起打牌。”
何亦欢骄傲地拍着桌子:“一起赚大钱!”
常鸢叹了口气,不屑地吐槽道:“哼,先把罚款交了再说吧。”
……
“你好扫兴啊!”众人向她抛去鄙夷的目光。
总之,伴随着黄泷被罚抄写《古汉语词典》一百遍,整个皇城又能消停上一个月余,这期间何亦欢也能安心地攒点银子——交罚款。
她本不想交的,却没想到上次江湖救急的太监小喜成了她的索命鬼,每天跟黑白无常似的,自打长春宫宫门打开的一刻起就站在门口,笑眯眯地问咕咕,“何嫔娘娘何时能缴十两纹银,咱这边还等着入库呢!”
起初咕咕被吓得不轻,后来逐渐习惯了无视这个家伙,毕竟他也就是看到人便笑眯眯地重复这两句话,也没有什么其它举动,像在烈日下罚站的稻草人。
但他不害人也膈应人,何亦欢托着腮日日看着这个一天天从白脸变成黑脸的稻草人,苦思冥想,终于写完了今天的江湖小报。
她拿着下一期的文稿如约来到春深台,弦之已背着手凭栏等她,春深台最是安静最是无人打扰,此刻正是深春中的春深,海棠花瓣吹拂到他肩头的玄色衣衫上,嫩绿的新芽在他的身侧展露头角,何亦欢看着弦之,好像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两年前的春日,他那般恣意潇洒,策马奔腾的少年。
他那时还是太子的侍卫,未曾进宫,就未沦落成如此阴沉的模样。何亦欢想,就凭着弦之的这般变化,她也要离开皇宫。
弦之听到她的脚步声,轻轻侧过身来,眉眼中含着笑意。
何亦欢轻松地递过她的手稿:“上次的银子呢?”
他递来一个信封,与何亦欢让他拿走的一模一样,连里面的信笺都没变。何亦欢瞬间拉了个黑脸。
“老板说了,你这篇报导涉嫌污蔑皇上,他可不敢登。”
“呸!当时我把江湖上的黑白双煞都埋汰成啥样了,也没见他害怕人家来找他索命。”何亦欢愤愤道。
弦之耸耸肩:“黑白双煞不认识字,皇上却最是文采斐然,自然有所不同。”
何亦欢气鼓鼓地把手中信封递给他:“让他放心,这次我只是写了宫中的传染病之事。”
弦之低头看了看信封上的红色封漆,“琢磨出背后的事儿了么?”
“切,不就是为了新婚之夜皇上对皇后说的两句话嘛,皇后生怕此事被黄泷打听了去,才想方设法把当时在场的宫女送走,让他们销声匿迹,并且不让黄泷生疑。”何亦欢双手撑着栏杆,轻松地跳了上去,坐在一掌宽的石栏上晃悠着双腿。
弦之将信收好,支在石栏拐角处的狮子头上瞧着她:“那,可知道皇上究竟说了什么?”
“吴一盼不是没问到嘛,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其它人再传出去。”
弦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配上他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好像一壶陈酒洒在西湖里,令人惋惜又充满意趣。何亦欢揣摩了半天,没瞧出其中的猫腻,只觉得他好像心里不是滋味,不禁开口道:“皇上和皇后的事,咱们掺和个什么劲儿!我不过是用这点噱头骗一骗读者,吴一盼当时想用这个秘密讨好黄泷,至于黄泷,她本就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而你是皇上的侍卫,干的是力气活儿,还得在乌鸦嘴常恭手底下讨生活,更无须关注皇上的私生活。”
她的这番话,很难得地没有使用诸如挖苦、不屑的语气,反而实打实地有些安慰的意思,弦之道:“你说的对,不过我不用在常恭手底下讨生活。”
何亦欢点点头,似懂非懂,旋即吩咐道:“反正快些把这封信交出去,我急着等钱用。”
弦之突然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想要赚钱,不如试试来钱更快的法子?”
何亦欢立刻警惕起来:“想干嘛?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