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奥里斯》林林林林林林林

2、吕锡克勒斯

　　吕锡克勒斯一行人在海上已经航行了很久。
　　他们的船队在四天前从克里特的港口出发，打算前往埃及沿岸的港口贸易。没想到两天就遇到了一阵风暴，船幸运地没有翻，却也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四天没有在原本预计的几个小岛上补充物资，船上的面包和葡萄酒都所剩无几。
　　通过这几天对风和太阳的观察，吕锡克勒斯决定在今天早上放出一只鸟，借助它来寻找最近的陆地，调整航线。
　　一直到下午，站在船头的一个水手惊喜地大声喊叫：“陆地！我看到陆地了！”
　　年轻的水手们都欢呼起来。
　　吕锡克勒斯却又皱了皱眉头。
　　一座陌生的岛。
　　如果没有人居住自然是好，岛上的野兽植物都能为他们提供物资。
　　但如果有人居住—他可没有在其他常走这条贸易路线的人口中听到过这样一个补给点。
　　这也就是说，岛上的人很有可能不喜欢和商人和平相处。最怕的，就是碰到一个海盗据点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退路了。
　　那小岛渐渐近了，几乎可以看到山顶上高大的神庙。
　　————
　　奥里斯看见了那艘船，脑子里一时间想不到该干什么。
　　愿望实现的也太快了。
　　来者是善是恶，完全无从判断。
　　他决定先暗中观察，如果能够交流，再做打算。
　　船渐渐靠近了海岸，一个年轻的水手等不及船停稳，便几步跳上了海滩。
　　奥里斯躲在靠近海滩的一座房子后，看着陆陆续续几十个水手下了船，简直快要把这片小沙滩挤满了，一时眼花缭乱。
　　唉，这么多人肯定打不过了。
　　好像就算只有几个人也打不过啊。
　　这船当然不及后世的邮轮巨大，但也远远超过了他想象中那种《鲁滨逊漂流记》里的多人独木舟。
　　两层高，船体偏圆，看起来不像是后世知名的那种希腊式狭长战舰，从两侧的窗口直接伸出长长的木浆，看起来载几十个人不在话下。
　　但这也意味着，这座岛处于比较偏僻的海域，只有这样的大船行驶到其他的地方，只靠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离不开这里的。
　　海滩上已经有人开始朝着岛中心的小城走来，奥里斯赶紧离开原地，换了个地方隐蔽。
　　吕锡克勒斯正在指挥水手把船体固定住，余光一瞥，看见不远处土黄色袒露砖石的墙角处一小片白色的布料一闪而过。
　　“什么人！注意警戒！”
　　船上的水手为了方便行事，穿的都是短至膝盖以上的希顿，布料在风吹日晒之下更不可能是像这样的干净的纯白色。
　　奥里斯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发现他了。
　　而且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语言，他居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快出来！我们不是海盗！”
　　吕锡克勒斯也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技艺纯熟的海盗之类的人，甚至他好像都没有同伴。
　　谨慎起见，他示意一个水手前去把那个人抓出来。
　　奥里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主动现身。想了想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主动说不定还能有点印象分。
　　“不要伤害我，我没有恶意。”
　　他从墙后面走了出来，下意识地展示自己的双手没有武器，满口流利的古希腊语。
　　然后面前那些人不知为什么都呆住了一瞬。
　　他听见有人小声地喃喃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吕锡克勒斯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孩子。
　　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孩子。
　　他一头黑色的卷发仿佛在吸收阳光，和一身白肤对比得扎眼。鼻子精致挺拔，嘴唇饱满殷红，眼睛是像爱琴海一样的蓝。
　　难怪有人以为这是“波塞冬的儿子”。
　　水手们都松懈下来。吕锡克勒斯走上前问：
　　“孩子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岛上？“
　　奥里斯见他们和善的态度，了然：这具身体估计长得挺好看的。
　　好了金手指来了。
　　古希腊，理直气壮把颜控写进基因里的民族。
　　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法，于是干脆讲：“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了。“
　　吕锡克勒斯看这漂亮的男孩眼睛里都是真诚和无辜，似乎相信了他，又和蔼可亲的问道：“岛上还有什么别的人吗？”
　　奥里斯摇摇头，说：“没有了。”
　　吕锡克勒斯把他招到身边，摸了摸他柔软的卷发：“你是在哪儿醒来的？”
　　奥里斯眨眨眼，美化道：“是在神庙旁边。”
　　他也没说错吧。
　　前面去小城探路的水手回来了，朝吕锡克勒斯示意这里的确没有其他人了。
　　吕锡克勒斯皱起眉头。边上的一个水手凑过来小声对他说：“这会是神迹吗，吕锡克勒斯？这孩子真的是波塞冬的儿子？”
　　“已经又多少年不曾出现过神迹了？怎么可能？”
　　“那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他这么能一个人活在这么偏远的岛上？“
　　“这里之前明显有人居住！只是现在不见了！“
　　“这不还是神迹！？“
　　居然没有人说他是妖怪魔鬼之类的。
　　赶在他们说自己是妖怪之前，奥里斯一脸乖巧地说：“后山有一片树林，里面有鸟雉可以为你们提供食物；神庙后有一眼泉水，可以为你们解渴。“
　　看看，这会功夫都有人肚子叫了。
　　有水手看了吕锡克勒斯一眼，得到示意后马上前去确认。
　　他们离开的时候奥里斯还能听见他们讨论神迹的声音。
　　完全不避着他的。
　　奥里斯只能继续一脸纯良地看着这个貌似是领头人的长得挺帅的大叔。
　　吕锡克勒斯带着他走进了一件最近的小屋，在屋内的木头板子上坐下来。
　　他和蔼可亲地看着着奥里斯：
　　“你是这岛上的居民吗？“
　　“不是。”
　　“那你来自哪里，孩子？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岛上？”
　　“我……”，奥里斯犹豫了一瞬，“我来自一个和这里很不一样的地方。”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记得我应该是和一支船队一起出发打算前往雅典的。但是海洋好像拒绝了我们的供奉。船队翻了，我今天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岛上的神庙里。”
　　吕锡克勒斯和水手们认真的听着他讲，面色渐渐郑重，目光深思。大多数人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有人一脸怜爱，有人十分惊讶，也有人面露忧虑甚至恐惧。
　　奥里斯只能说：“其他的我就没有记忆了。”
　　吕锡克勒斯看他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如果说之前以怀疑和警惕为主，现在则倾向郑重和兴奋。
　　他开始和身边的一个水手低声交谈，奥里斯没有听清楚。
　　过了一会，他大声和所有人宣布说：“神迹！这一定是神派来帮助我们的使者！接下来我们这次前往瑙克拉提斯（埃及）的贸易之路一定会像神所希望的那样顺风顺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太阳即将走出海面的预兆！”
　　奥里斯对他讲的有一些词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估计是哪个地区的方言或者外语。
　　看样子这个希腊大叔似乎是那种很相信神的旨意的希腊人。
　　他松了一口气，乘机说道：“我能乘坐你们的船和你们一起回到希腊城邦吗？”
　　一个水手挥了挥手：“当然！在奥林匹斯众神保护的土地上你一定是畅行无阻的！”
　　吕锡克勒斯看了那个水手一眼，又看了奥里斯一眼，然后肯定的点点头。
　　水手们在后山收获了足够的猎物。晚上，他们在沙滩边的小屋里升起火堆烤肉。
　　沦落到一个荒凉的小岛上，这些古希腊人表现出的是除了忧心忡忡之外的一切品质。
　　即使明日的启程还前途渺茫，这群在海上漂泊了三天的水手们却乐观的像是他们已经在今天的“神迹“指引下找到了正确的航线，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当即决定，即使葡萄酒已经所剩无几，也要开一场庆祝酒会。
　　几个水手从船上搬下为数不多的几小桶葡萄酒，开始把往里面掺水。
　　奥里斯看他们用来喝酒的陶杯崭新漂亮，上面还有讲究的彩绘图案，一尘不染，就问这些杯子是从哪儿找到的。
　　那水手开心地大声说：“这是我们打算在埃及卖的商品！“
　　奥里斯：……
　　“那你们还有别的货物了吗？“
　　“没有了！就这几个杯子！“
　　奥里斯：……
　　明明那葡萄酒已经掺了很多水，这帮快乐的水手们却像是喝上了头，开始当场做打油诗。
　　奥里斯看着几个人顺手在他们唯一的商品上开始刻字。用随手捡起来的石头。
　　“凡啜饮杯中美酒之人，他立刻
　　就会对带着美丽皇冠的阿佛罗狄忒生出无限渴望！“
　　奥里斯：……
　　这不是你们唯一的商品吗？
　　阿佛罗狄忒不是你们的神吗？
　　你们口中的神使还在这站着呢！
　　奥里斯几乎想叹一口气。
　　但他又不知为什么特别想笑。
　　这就是古希腊啊。与故土相隔半个世界。他未来无可选择的第二故乡。
　　但古希腊的魅力又就这样率性地流淌了出来。
　　一个水手注意到他一个人坐在一边，调笑着走上前来，白天初见时对“神迹“的敬畏已然消失：”我们被阿佛罗狄忒眷顾的小漂亮怎么这么安静？“
　　他把自己手中的陶杯递给奥里斯，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就走开去和他的朋友们开玩笑了。
　　奥里斯看着有自己两个手大的杯子。
　　他先是无语，然后释然地喝了一口。
　　我现在可是在古希腊！
　　不知道大家都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他居然是醒得最早的。一屋子的人睡得横七竖八，没有人是躺在床上或者椅子上的。
　　他坐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其他人没过多久也陆续醒了过来。
　　众人开始松锚放桨，那艘船多载着一个异乡人，离开了这座寂静的岛屿。
　　马上，肉眼可及之处就只有茫茫的海洋。
　　奥里斯一直就坐在甲板上发呆。大海很美，但是一连看几天，视线所及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海面和天空，连飞鸟都少见，再加上船上的生活条件不要说和千年后比较了，不脱水就不错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阿波罗的金车已经开始走上回程，他听到了吕锡克勒斯兴奋的声音：
　　“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