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谷睢

87、第 87 章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点到即止，但是很明显他们只用确保赵淮川的命就行了，毕竟死了一个阁老才会有影响，至于一个大理寺少卿，无关紧要。
　　堪堪与黑衣人拉开一些距离，转瞬间又被他们赶上，刀剑不长眼，全是往要害之处。
　　陆予安第一次在与人缠斗时用出自己的全部本领，但无济于补。
　　赵淮川在包围圈中游刃有余，察觉到他匆忙间的目光，嘴唇蠕动两下，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黑衣人朝他身前砍来，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宛如地狱来的魑魅。
　　陆予安瞳孔猛地一震，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刚才的无力感顿时消失，一瞬间有有了力气。
　　他算是明白了，恐怕这回出门就是赵淮川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只不过引的不是黑衣人背后的主子，而是他背后的人。
　　恐怕早在出京之前他就开始怀疑了吧，怪不得现在朝廷局势紧张的时候还会这么干脆地答应。
　　那么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此人又是否可信？
　　没有九成的把握，这人是不会冒险来试探他的。
　　陆予安深吸一口气，挥刀上前，手心里的汗已经浸湿了刀柄，拿不稳了，而黑衣人却仿佛杀不完似的，一股脑地往这边涌来，他们的目标似乎也是自己。
　　他倒是很好奇背后的人是谁了，明显想要除掉他，却又不敢跟赵淮川动手。
　　第一次耗费这么多体力，速度渐渐跟不上了，暗卫已经很赵淮川会合，但是他绝不会帮自己。
　　赵淮川被暗卫保护了起来，手里的剑浸透了鲜血，一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在说，动手啊。
　　拿刀的手被人砍了一下，这群人对他自然是不用留手，除了他还省了许多的事。
　　可关键是，他不敢赌。
　　如果背后之人是朝廷中人，他不确定他的身份会不会被猜到，会不会被公之于众，若是被皇帝知晓，欺君之罪，所有牵连的人都会死。
　　赌不起。
　　赵淮川已经命令他的人停止攻击，微冷的目光注视着即将被黑潮吞没的人，仿若在看一个死人，毫无感情。
　　还不让他们出来么？真是愚蠢。
　　黑衣人不会再对他们攻击，自然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别的人上。
　　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人还能撑到现在，陆予安，你还真是让人惊喜。
　　赵淮川忽然目光一凝，垂下的剑有了抬头的趋势。
　　手上的刀被人踢翻在地，陆予安感觉到一股大力横在脖间，数不清的刀对着他，只需再近一寸，就能命丧当场。
　　“主子，救不救？”暗卫沉声问道，他知道主子只是为了试探，并没有想将人弄死的意思。
　　赵淮川没有说话，紧紧盯着那边的动静，在嘈杂之中仿佛听见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在层叠的缝隙中，能看见刀人已经压入他的皮肉，鲜血四溢。
　　赵淮川面上一片冰冷，剑柄的花纹深深地压进手心。
　　是时候了。
　　正在他“动手”二字还未说出口，四面八方忽然响起尖锐的哨声，直穿耳膜，刹那间，数十支箭从高处射来，朝着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动作一滞，死板凝滞的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然而没等他们下一步动作，就被射了个对穿。
　　陆予安迅速看准时机，捡起地上的刀撤到一边，黑衣人仍旧没有放弃，想要了结他。
　　但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群穿着普通布衣的人拿着匕首从附近的民宅中冲出来，招式杀伐狠绝，不拖泥带水，所过之处只剩尸体。
　　季衍宋解决掉围过来的人，将陆予安护在身后，眼神凶狠。
　　或许是意识到战局对他们不利，黑衣人纷纷撤离，有了上回的教训，季衍宋飞快地扭断了对方的手，让他无法自刎，没有料到的是对方忽然抽搐了两下，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将尸体扔下，这才有空档来看陆予安的伤势，近看远比他想象中的重，尤其是脖子上的那道口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更不提其他的伤口，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要失血而亡。
　　“殿……”
　　季衍宋习惯性地开口，面前的人猛地抬头，给他一记凌厉的眼风，半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爷。”
　　他们带来的人目测有三十多个，平常都伪装成普通的百姓，一路尾随，为了提防让人的警惕心，几乎是走一段路就换一件衣裳，麻烦是麻烦了些，不过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储秀这会没有跟来，您将就一下。”季衍宋从怀里摸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瓷瓶，从里衣上撕了一张布条下来，正要给他包扎。
　　赵淮川看着他手上连血都没有擦干净，皱了皱眉，吩咐道：“十七。”
　　暗卫中闪出来一个人。
　　“你去。”
　　对于赵淮川的人，季衍宋向来不喜欢，即便这人是来帮他家殿下的，他还是很怀疑其居心，有些伤口还在背上，真要处理起来少不了要脱衣服，这里又人多眼杂。
　　“我们少爷自有我们处理，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离开。”
　　十七没有退让，一板一眼地道：“主子的命令，我会医术。”
　　“那也不行，”季衍宋冷笑一声，拔出了剑，剑上的血都没干，“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来装好人？别忘了刚才可是你家主子见死不救，何必惺惺作态。”
　　“衍宋，退下。”
　　陆予安强忍着浑身的刺痛，缓过神来就看见季衍宋的刀架在了别人的脖子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
　　季衍宋不情愿地让开。
　　陆予安松开手，手上一片鲜红，“劳烦，就脖子上这一处。”
　　十七麻利地用匕首解开他脖子边上的衣服，从腰间的一个小兜里拿出了几个圆形的小铁罐，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主子的意思是其他伤口也要处理。”
　　“不必了，”伤口忽然被刺激，陆予安紧咬着后槽牙，话音有些许颤抖，但听不明显，“不劳费心。”
　　十七没再说什么，专注地处理伤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