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秦》无闲和有闲

22、第 22 章

　　三日后，倪莹随着舞阳偷偷溜出了这处囚所，说是囚所也有些言过其实，东西南三侧确实都有士兵把守，可北边小门荒芜破败杂草丛生，舞阳带着倪莹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绕到此处，竟然发现小门处空无一人，可以随意进出。

　　倪莹有些纳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却也想不明白，只是沉默跟在舞阳身后，走出了这座住了几日的大院。

　　舞阳轻车熟路，穿街绕巷，不一会儿便从繁华市井走到了破落之地，倪莹心中大奇，却又好笑，原来早在战国之时，城市里便有了富人区和平民窟，眼前这一片街道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赃污和杂草，房屋多破败，有些甚至只剩下半面墙壁，人从屋子边上经过，竟可与屋中之人面面相觑。

　　舞阳将裙子高高拎起，熟门熟路地在这一片污秽上穿越，倪莹跟在身后，不禁好笑，两个孕妇若是放在现代，怎么也要被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好好保护起来，谁知竟在此处为难自己。

　　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是一间茅草屋，屋子塌了半边，另外半边勉强住人，只容得下一张床铺，舞阳矮身钻进去，不一会儿便领出一人来。

　　倪莹定睛细瞧，不禁啧啧称奇，那男子虽然蓬头，衣服也破败不堪，却难掩一张脸蛋熠熠生辉，面如冠玉，长眉及鬓，兔眼鹰鼻，一双嘴唇更是像涂了口红似的。

　　倪莹脑子里灵光乍现，此等龙凤，绝非池中之物，她后退一步，细细瞧那舞阳，眼光倒也不差，只是出现的太早，赶不上好时候。

　　那嫪毐也瞧见了倪莹，眼里有一道细细的光滑过，很快在瞧见她肚子的时候暗淡下去，他把舞阳搂过去，放在怀里肆意摆弄一番，这才装模做样问道：“这是你孕馆里的姐妹吗？”

　　倪莹大悟，原来那地方竟然叫做孕馆，可为何有人出力不讨好也无利可图地设置这样一间住所，她还沉在自己思绪中，却突然觉出脸蛋被人大力摸了一把，她立时便恼了，一把将那双毛手挥开，怒目回视。

　　舞阳也恼，她赖在嫪毐的怀里嗔怒，“你这般下作，叫我脸面摆在何处？”

　　嫪毐俯下身，在舞阳耳边不知说些什么话，这样那样一番之后，舞阳竟然破涕而笑，倪莹大奇，脑中忽然盘旋出三个字来，她自己猝不及防，“噗嗤”一声笑出来。

　　嫪毐和舞阳一齐瞧着她，问她为何发笑，她犹豫要不要将脑中的三个字说出来，后来还是作罢，她问嫪毐，舞阳即将临盆，他有何打算呢。

　　那嫪毐只是反问她，那你家良人又有何打算？

　　倪莹把心一横，说他已经死了，嫪毐叹息一声，说如此这般阿妹也是个命苦之人，不如和舞阳一块儿跟住他便是。

　　舞阳大窘，原打算是带倪莹来瞧瞧自己良人潘安之姿，谁知不过才说了三五句话的功夫，嫪毐便大大下她面子，垂涎起了倪莹的美色，前头摸了脸，现下不管人家挺个大肚子，也不管自己只有半间陋室，要将人家收入囊中了。

　　倪莹倒也不恼，问嫪毐说你有银子顾我和舞阳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吗，嫪毐摊摊手，说没有，还说我从前儿个中午一直到现下就不曾吃过饭食了，倪莹只是笑，问他说那你怎么养活这么些人口，嫪毐也笑，说你这阿妹倒也好笑，我初见舞阳的时候她见人便要脸红，怎得你倒是一句三问将我逼到毫无退路了。

　　倪莹心想，这能一样吗，你那个傻兮兮的舞阳，大字不认识一箩筐，我正正经经六岁上学，一直念到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我不仅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我还早了祖冲之几百年会背圆周率呢，我还知道地球是圆的呢，真是好笑。

　　嫪毐瞧倪莹不说话，以为她被他说服了，正要上前去拉扯她，想说就忽略她那只微微隆起的肚子先饱餐一顿再说吧，倪莹却往后退了两步，问嫪毐道：“嫪毐，你日日窝在此处，据我所知，你们赵人平均年龄才四十余岁，你今年二十不到，往后二十年，你真就打算这样浑浑噩噩度过吗？”

　　嫪毐伸个懒腰，将躲避不及的倪莹拉入怀中，与舞阳一边一个，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完全没在听倪莹说什么。

　　倪莹挣脱出来，抵住嫪毐的胸膛，又再问一遍，“嫪毐，想不想要荣华富贵？”

　　嫪毐在她脸蛋上轻薄一下，“自然、自然。”

　　倪莹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如何？”

　　嫪毐不以为意，倪莹于是正色道：“嫪毐，你遵我此路前行，我保你前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嫪毐也整了妆容，一同正色道：“你想要何？”

　　倪莹摇摇头，“我只想要一世安稳，顺顺利利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不问前尘后世，你只需每月给我些银两，再给我一座府邸即可。”

　　嫪毐抱拳，“我自己只得半间草屋居住，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何来能耐给你一座府邸居住？”

　　倪莹但笑不语，只伸手为掌说道：“成交否？”

　　嫪毐与她击掌，“自然成交。”

　　倪莹道：“你在邯郸城中寻一位叫做吕不韦的男子，入他门中，做他门客，等待时机，时机到了，大事便成。”

　　嫪毐一脸疑惑，“我一无所长，如何能入他门中充当门客？”

　　倪莹终于脸红了起来，她伸手指了指嫪毐的腹部下侧，说道：“你给他表演一个转车轮的绝技嘛。”

　　嫪毐转头去瞧舞阳，“你这女子好不知羞，闺中密事，也可为外人所道？”

　　舞阳泫然若泣，大喊冤枉，倪莹再不愿多说，腹中孩子已然会动，她抚着肚子，一步步从巷中退出，眼前景色变化，萎败的街头渐渐繁华，她在街上走了一阵，甚感无聊，又寻了来路回去，那扇北门掩藏在败落的荒草中，她步步小心，没一会儿就回到了院中，正值开饭之时，老嚒嚒的叫嚷声远远传入耳中，倪莹竟觉出一丝丝的心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