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秦》无闲和有闲

15、第 15 章

　　倪莹坐在工大实验楼的台阶前，又是一个下雪的冬天。

　　去年冬天发生的一切，犹在眼前，这一年，她经历了太多，第三次从虫洞里回来，她终于发了疯，去了很多地方闹，说地球不过是一个实验基地。

　　结果可想而知，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好在从前的导师和王文哲多方奔走，她也不再说那些奇怪的话，所以农历新年前，她被“放”了出来。

　　她给王文哲发了一封电邮，说在老地方等他。

　　这个老地方，王文哲一定会懂得。

　　可是她在这里从天亮坐到天黑，王文哲却一直没有来。

　　倪莹并不着急，她甚至自嘲地想，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究竟还有什么能让她惊慌？

　　她一直坐到满天繁星，才遥遥看到一个人影，拖着那只巨大的铅盒，步履蹒跚，向她走来。

　　倪莹没有站起来，她同他遥遥对望，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年轻的少年变成了沧桑的男人，他穿过黑暗，从夜的深处走来，脸廓一点点清晰，曾经乱糟糟的头发剪成了寸头，脸也清减了，骨骼分明，一双眼低低垂着，嘴唇更是紧紧抿着。

　　一时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倪莹先露了笑容，“听说你结婚了？”

　　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王文哲低头不语，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倪莹，眼里的神色晦涩又艰难，“小师妹，对不起。”

　　倪莹只是笑，“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时候我那种情况，谁会要一个疯子？”

　　王文哲走到她眼前，在她身前蹲下，有许许多多的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小师妹……”

　　倪莹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刘冉怀孕了，刚生了一个女孩儿，你必须对她负责任对孩子负责任，而我，”她停了停，看向无边无际的夜色，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世界一片素净。

　　王文哲伸出手，将倪莹搂进怀里，“刘冉说，如果我不肯负责任，她就要去系里闹，让我身败名裂，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倪莹神色漠然，“我明白你的处境，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你不欠我什么，我们之间，根本还没有开始。”

　　王文哲捉住倪莹的手腕，那只手腕纤细的让他心疼，“倪莹，我不是对你感到抱歉，我是…爱你。”

　　倪莹抬起头，“师兄，这个时候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文哲的眼神一下子熄灭了，他放开倪莹，将铅盒扛起，往二楼走去，雪花愈飘愈大，天地一片茫茫，二楼的走廊还是原来的样子，凹凸不平的木头地板，陈旧的颜色历经百年沧桑，拱形的窗户，没有玻璃，雪花纷纷扬扬，从窗户外飘进来，他们第四次站在那个地方，春去冬来，世事无常。

　　王文哲看向倪莹，眼底已经起了波涛，“一定要走吗？”

　　“对。”

　　“这次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哪怕是死，也不会再回来了。”

　　王文哲扑向倪莹，他将她高高抱起，走廊的尽头是他们呆了三年的实验室，倪莹有钥匙，王文哲也有钥匙。

　　“师兄，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最后自私一回。”

　　“可是刘冉她，是无辜的。”

　　王文哲沉默，窗外的雪飘到极大，几乎遮蔽了视野，还有风声，在外头呼啸。

　　雪已经止了，是个雪白的世界，树梢和道路上全都是厚厚的积雪，铅盒也被覆盖了一层薄雪，他们踏着湿漉漉的木头地板，走到铅盒边，王文哲最后看向倪莹，“小师妹，若是你肯留下来，我…我…”

　　倪莹把一根手指放在王文哲的唇上，“师兄，别说了，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承诺。”

　　第四次，铅盒被推动，这条路似乎漫长没有尽头，铅盒消失的一刹那，王文哲几乎以为是幻觉，可是他数了很多数，从一数到一百，又数到一千，可是那只铅盒，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