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深几何》绵云冷萃

9、文理第一

　　叮——

　　下课铃响罢，洛宁市实验中学高一三班的班主任邓老师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道：“同学们，我们这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已经贴在后面黑板上了。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班了，我把文科的综合成绩和理科的综合成绩也单独做了排名。这学期往后的每一次考试我们都这样来，以供不确定自己分科意向的同学继续摸索。时间还长，希望大家不要放弃自己的任何一种可能！”

　　说罢，邓老师便抱着书本出了教室。原本在位置上端坐的学生们立即蜂拥到教室后面的毡板前，在成绩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郑思林不需要往前挤，凭借出众的身高优势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排名。

　　“郑思林！你理科第一！牛逼啊！”还没等郑思林开始看，早早就挤在前面的室友齐陆就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害～低调低调～”这显然是意料之内。郑思林一边得瑟的回应着，一边开始在总成绩排名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不是他。第二名不是他……第五名还不是他。数到第十二名的时候，郑思林才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哎，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郑思林在心中默默惋惜。

　　在文理科分班这项人生选择上，他早就坚定地选择了理科。然而，即使分科了，语文英语也还是要学的，而他最差的就是这两门功课……

　　家教也找过，补习班也上过，但都不见起色。越学不会就?越不想学，越不想学就越学不会，郑思林已经陷入了这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文科排名，自然是要倒着找的。果然，文综成绩排行榜上倒着数八个，郑思林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好全班也就三十五个人，倒数第八，也就是正数第二十七嘛，不难看不难看。”郑思林抱着胳膊，装出一脸的无所谓。

　　“也就你，自我安慰能力这么强。”齐陆挤到郑思林身边，微微抬着头，看着郑思林说：“我看你还是去安慰安慰梁知衡吧，综合成绩都排到第三十二名了哈哈哈哈哈！”

　　听到齐陆这么调侃自己，梁知衡一脸不屑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安慰：“我比上次考试还进步了一名呢好吧？”

　　“还不是因为倒数第二那哥们儿好几门都直接交白卷了嘛哈哈哈哈！”齐陆和郑思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齐陆你有完没完！我已经忍不到回寝室了我现在就要揍你！”梁知衡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齐陆一个闪躲，就把郑思林推到前面，让他来当自己的挡箭牌。

　　三人正打打闹闹扭着一团，就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制止。

　　“哎哎哎你们508宿舍三个男生干什么呢！要打架回去打啊！别把教室给我弄乱了！”

　　原来是邓老师，刚刚不是走了嘛，这么又回来了？

　　邓老师面色严肃，说：“郑思林，我正想找你呢，来我办公室一下，还有林清致，你也来！”

　　郑思林赶忙整理精神，动身往邓老师办公室去了。

　　他前脚刚踏进门，后脚林清致同学也跟来了。

　　郑思林心里犯低估：“老师叫我们俩一起来干嘛，我俩又不熟。”

　　的确是不熟，虽然已经同窗一个学期，但郑思林好像还从来没有跟这位叫林清致的同学说过话。可能是因为郑思林住校，而林清致走读。郑思林的座位在教室的西南角，而林清致的座位刚好在东北角。

　　不过，对于林清致这个名字，郑思林却并不陌生。

　　洛宁市第一房企——林语集团的少公子。

　　林语集团已有将近二十年的发家史，不仅在洛宁，就是放眼全国，那也绝对是算得上是第一批下海做房地产的企业。在中原一带，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林语集团的住宅或写字楼。这个地产品牌以房屋质量、景观打造、和物业服务闻名，颇得行业和市场的认可。集团董事长林近山更是以儒雅而低调的行事作风，披誉着“地产诗人”的美号。

　　但郑思林从来不会因为身份这种虚无的东西对另一个人刮目相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身边坐的那群女生，常常一下课就聚在一起花痴学校里的帅哥。虽然他并不刻意去听，却也经常能听到林清致的名字以及她们对他的形容。

　　长得像电影里的王子啦，什么肤白貌美大长腿啦，什么眼睛会放电能杀人啦……

　　他承认，即使作为一个男生，他也觉得这位林清致同学长得很好看。

　　就像现在，即使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但林清致就是能在人群中被一眼看到。

　　他的眼睛也确实格外得好看，眉骨下的眼窝深邃，眼尾还微微下垂，睫毛又浓又翘，确实很像是欧美电影里那种能拯救公主的王子的眼睛。

　　但他脸上其他的器官长得就很亚洲人了。长眉入鬓，不浓不淡；鼻峰微挺，不突不平；唇角下撅，不亲不傲；轮廓有力，不锋不钝。

　　他的头发也比大部分男高中生要长一点点，颜色还有些微微泛黄，看上去像是染过。但他的发型却并不像总被刻意打理的，只是随意梳着，看起来却也十分精致。和他整个人搭配起来，直给人一种慵懒而不随便、柔软而又冷峻，难以靠近又不想离开的感觉。

　　郑思林并没有关注过哪个男生的长相——因为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帅的。但林清致……好吧，郑思林觉得他确实比自己好看一些。

　　但是是不一样的好看，各有千秋罢！

　　但如果要评选班草的话，他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毕竟班草，看的是综合能力。他，郑思林，不仅长得帅，还是班上的副班长兼体育委员。最重要的是，他篮球打得好——女生不是最喜欢爱打篮球的男生了吗？

　　唯一比不过林清致的，除了家世，就是眼睛了吧？虽然他是单眼皮，但也并不比林清致那样的欧式大眼难看啊，只是不同的感觉罢了。而且现在不是正流行单眼皮帅哥吗？

　　再说了，他觉得自己性格更好，魅力也应该更强。就像他的室友梁知衡说的那样：“男生就要像咱们郑哥这样阳光又阳刚嘛，像林清致那种文文气气又一脸高冷的样子，女生怎么会真喜欢那种类型啊，除了看着养眼还能有啥用，当姐妹吗……”

　　“不过说起来，你看你跟林清致这名字起的，”齐陆说：“你叫郑思林，他叫林清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的是他呢……”

　　郑思林不满：“去你大爷，谁思他了？我的名字可是有特殊含义的……”

　　正出神想着，邓老师突然开口了。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抬头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学生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啊，一个文科排名第一，一个理科排名第一。但是综合成绩却都排不到前10名去，老师实在是觉得可惜。林清致呢，语文，英语、历史、这几门成绩最突出，可偏偏数学和物理差；郑思林呢，你数学物理是最好的，偏偏语文英语不行。”

　　听到这里，郑思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话道：“老师，我语文英语从小就不好，补课都没有用……”

　　“老师知道，老师叫你们来这里不是批评你们的，是想了一个方法，想跟你们讨论一下，可不可行。”

　　两人防备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郑思林不解地问：“什么办法啊，老师您说？”

　　“我觉得啊，文科理科成绩好不好，主要是受思维方式地影响。比如林清致，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感知能力和理解能力比大多数女生都强……”

　　听到这里，郑思林想起了自己那两个室友对林清致的形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瞬间便感受到身边飞来一个凌厉的眼神。自觉失礼，立即又正色继续听老师说。

　　“老师的意思是说，学习文科是需要很强的感知力和理解力的，女孩子天生比较敏感，所以大部分女生学习文科会相对容易一些。男生正好相反，逻辑思维更强，所以学理科容易。思维方式虽然有天赋的成分，但主要也是靠环境潜移默化。你们俩人分别是文综和理综的第一名，老师想着把班里那些偏科比较严重的同学择出来，让文科好的和理科好的同学做同桌，这样大家可以相互影响。你们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吗？”

　　郑思林认真地思考着，却听一旁的林清致先开口说话了：“老师，我不确定可不可行，但是如果您既然想到了这个方法，不妨先试一试。”

　　郑思林扭头看向林清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讲话，本以为他应该是那种轻轻弱弱的声音，却没想也是十分磁迷悦耳的。

　　林清致正微微笑着，眼神中闪动着一种很柔和的肯定，似乎是很认同邓老师的教学理念。果然，邓老师也不等郑思林发表意见，就决定实践自己的方案，语气也从刚才的犹豫转为自信的坚定，仿佛已经看到全班的成绩都提高了二十名。

　　“哦对了林清致，听你妈妈说准备让你在学校住宿呢。”邓老师一脸温柔地看着林清致说：“郑思林他们宿舍正好还有一个空床，到时候你直接搬过去吧。”接着，她又转对郑思林说“郑思林，林清致第一次住校，你可得多多帮助他，知道吗？”

　　郑思林立即拍拍胸脯应了下来，心里却暗暗不爽。他们宿舍三个人已经在一个宿舍住了一个多学期了，关系处得跟亲兄弟似的。这突然插进来一个他们平时经常非议的林清致，那多不自在啊？

　　回到位置上，郑思林跟周边一圈同学说了邓老师要调整座位的计划，同学们听了各抒己见，有的说作用不大没必要，有的也说班主任的想法独到一定能成。

　　“啊……那我这个文科倒数后几名，岂不是有机会跟文科第一林清致坐同桌？”

　　郑思林一脸无语地扭头看了看自己正在犯花痴的女同桌，顿时觉得她像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叛徒。

　　面对“叛徒”，他都顾不上自己以往的绅士作风了，不爽道：“孙品洁，你何止是文科倒数啊，你理科也倒数好吗？你跟我这个理科第一名坐同桌这么久也没见你成绩提高啊？”

　　听他这么一说，孙品洁的花痴脸立马耷拉下来：“那几门理科，我本来就不想学！我早就想好了自己以后要去念文科班的！要不是……”像是不能说下去了，孙品洁及时地闭了口。

　　“要不是看副班长长得帅，你才不去向邓老师申请跟他坐同桌呢是吧？”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接了这么一句，周围的同学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见孙品洁臊得都要钻到桌子底下了，郑思林觉得这样笑一个女孩子可不好，便清清嗓子，顺势转移了话题：“哎对下节就是体育课了啊，还不快去换衣服？迟到的人可要罚跑三圈呢！”

　　·

　　上完体育课回来，新的座次表已经展示在黑板中央的屏幕上了。

　　“邓老师可真是个行动派……”郑思林一边感慨，一边在屏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我靠！”他脱口而出。然后一边摇头，一边拍了拍身旁孙品洁的肩膀，故作抱歉地说：“对不起，你的梦中同桌，要属于你的前同桌——我了。”

　　没错，郑思林的新同桌，就是林清致。

　　余光一瞥，郑思林发现林清致也正靠在墙上抱臂看着屏幕上的座次表，想必也已经知道了自己今后的同桌是谁。

　　像是发现有人正在看自己，林清致一动眼球，刚好碰上了郑思林的目光。

　　郑思林下意识地笑了一下，林清致却没看见似的把眼神挪到一边。

　　“切，拽个什么劲？”郑思林忿忿地想。“家里这么有钱，教养却这么差。”

　　今后，这个又高傲教养又差的人不仅要成为自己的室友，还要成为自己的同桌，那不是要几乎24小时在一起？

　　郑思林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搬座位的时间是明天，郑思林还有时间让自己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
　　小剧场：

　　林清致的自白：关于我的家底为什么会被全校同学都知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装逼，故意大肆宣扬。而是入学资料要填父母信息啊……

　　同学们：放心，你不想宣扬，我们帮你宣扬！逼格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