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克亚

5、第 5 章

　　山路很崎岖，就算赶车人已经尽量放慢了速度，却依然阻止不了车身的颠簸！
　　除了堆积的货物，马车剩余的空间本就不多。佑赫却硬生生的将里面狭窄的座椅，改装成一张简易的小床，小床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棉被。可即使是这样，躺在上面的胜浩依然煎熬在这不间断的颠簸中，无意识的，轻轻的呻吟出声！
　　已经是离开艾尔镇的第三个上午了，在元走后的第二天，佑赫就收拾行囊，带上胜浩上了这从他家门前路过的第一辆马车。在车上的这几天并不好过，虽然一天换3次药，可烧伤的剧痛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胜浩。每当他疼得狠了，就不自觉的伸出残存的右手狠狠的抓挠自己身上的绷带。嘴里也含混不清的发出困兽般暗哑的嘶吼。这时他的表情往往是惊恐而绝望的，虽然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但梦中的痛苦，却并没能比清醒着减少一分。佑赫想喂他一些止疼药，却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紧闭的嘴唇。佑赫只能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死死的将他的手臂摁在他的头顶，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并在他耳畔不停的安慰他。可这也不怎么奏效。每次胜浩都挣扎到连佑赫都全身大汗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会慢慢安静下来！佑赫清楚，他只是累了，乏了，连挣扎的力气都耗光了，这并不代表，他不疼了。虚脱后安静的胜浩往往会抽着气颤抖着落泪。并在落泪的同时，反反复复的呢喃着同一句话。那句话，佑赫花了好久才终于听清，昏迷的颤抖着、流着泪的胜浩，一遍一遍的重复：“爸爸！对不起！~”
　　一瞬间，佑赫觉得一股热流急冲上自己的眼眶！他迅速仰起脸，才狼狈的抑制住它往眼眶外滑落的趋势。这句话比听到胜浩不停的叫疼，还要让他觉得心酸。人到底要经受过怎样的精神折磨，才会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呼唤着最亲近人的名字，却不是寻求帮助，而是抱着根深蒂固的愧疚，一心想忏悔呢？佑赫不敢想像，他只是心疼，替这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被世间的丑恶践踏得体无完肤的孩子心疼。他轻轻搂过胜浩，将他挪到自己的腿上，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尽量把他抱得舒服，接着，佑赫用空出的那条手臂，环过胜浩的腰，轻轻抚摸着胜浩没有受伤的脊背。说也奇怪，在这无声的安抚下，胜浩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第三天的黄昏，马车驶到了这次行程的终点，一个边境上的小镇，金茜镇。快到镇口时，车夫忽然一声惊呼，扬起了马鞭催马匹快速前进，车门半掩着，佑赫从缝隙中看到，远处的路口有个纤弱的身影正急急的向这边奔来！终于，马车和那人离得近了。车夫勒住奔跑的马，敏捷的跳下车，冲过去，搂住迎面奔来的人。这时，佑赫才看清，那是个秀美的姑娘，或者说少妇更合适。她的鞋子上都沾满了泥巴。显然是在这路上等了很久。
　　“哦！亲爱的。你这次怎么回来得这样晚？真是让人担心！”小妇人捧起车夫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深情的说。
　　“别为我担心，我的小鸟，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经过艾尔镇的时候遇见位先生，他执意要让我带他和他的朋友离开艾尔，我看他挺有风度，出手也算阔绰，便捎了他们同路。他朋友受了伤，现在还昏迷着，路上不敢太颠簸，车就行得慢了，这才回来晚了。”车夫说着，轻轻吻了吻小妇人的额头，像是要让她安心。
　　佑赫推开车门，向望向这边的小妇人点头示意。
　　小妇人拉起裙角，向佑赫轻轻施礼。末了，小妇人也做上马车，车夫驾着车慢慢往镇里走去。
　　这个镇真的不大，甚至很荒凉，稀稀拉拉的几户民宅和三三两两的行人，就是这个镇的全部。一路走来，没有教堂，没有医院，甚至没有店铺。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镇的尽头，那里有几栋小小的木屋。车夫随意的将马匹拴在路旁的木桩上，便走过来拉开车门。
　　“先生，到了，这便是我们镇，这里很荒，是三个公爵管辖的交界区，这里土地很贫瘠，也没什么生产，便没人争，也没人管，所以，虽然荒僻，却是躲避仇人的最佳场所。”
　　佑赫有些意外！也陡然升起了警戒心！车夫看出了佑赫的顾虑，便自顾自的解释到：“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们被仇人追杀？呵，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的朋友伤得那么重，你却依然带着他那么着急的上路，甚至连艾尔的房子也弃之不顾。自然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情况逼迫你们必须离开那儿了。我本来也想半路把你们随便放在哪里，以免惹上麻烦。但一路上看你那么精心的照顾你的朋友，你的谈吐也不像恶人，便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谢谢你！”佑赫稍稍放下了心。“我叫佑赫•张，你们叫我佑赫就行了。可能还得麻烦你帮我们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佑赫说着，掏出5镑钱，递给车夫。
　　“这镇上没有旅馆，你要是不介意，就住在我们家，我妹妹上个月出嫁了，她的房间现在空着。你们可以住进去。”车夫介绍着却没有伸手拿钱。
　　“那再好不过了，就怕打扰你们。”佑赫感激的说。
　　“这就行了！”见佑赫同意，车夫才收下那算是很阔绰的5镑钱。那小妇人转身进了里屋，大概是收拾房间去了。车夫接着说：“我叫李里炎，算是这镇上的商人，其实也不过是赶车出去，再带些日用品来和乡亲们交换，维持生计。刚才那位是我夫人，叫鸟。我们夫妇在这镇上人缘不错。你大可放心的住下来。赶了三天车，你也累了。赶快带着你的朋友去屋里休息吧！”炎说完，便自顾自的去卸马车后面的货物。
　　佑赫轻轻抱起胜浩，进了里屋，安心的在这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