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秘史水黛笑结缘(红楼同人)》纸百灵

2、飞雪连天，钗黛笑语争锋

　　三年前。

　　朔风新起，飞雪方飘，时进冬月，几乎所有的人都躲进家门不出来，大街上比平时更冷清了几分。

　　贾母院内碧纱橱里，黛玉慢条斯理绣着一个荷包，突然手一颤，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银针滴在了上面。

　　黛玉便有些烦，都做第三个了，怎么每次都不顺当，这可是要送给宝玉的，必须绣出水平才行。她本是多心的人，突然之间就有些伤感，连绣个荷包都出问题，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不由想到宝玉身上，自从宝姐姐来了，他好象和我生份了不少，往常日早在这里和我说笑解闷了……

　　紫鹃看出黛玉心思，忙拿帕子包住黛玉手指，笑道：“天冷，手指就僵了，姑娘不如歇歇再做。”

　　正劝着，忽见贾母身旁的大丫头鸳鸯匆匆进来：“林姑娘，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黛玉缓缓起身：“可是又找了什么有名的‘大夫’来给我诊病？”

　　“不是，”鸳鸯欲说欲不说，半晌方低低开口：“是……扬州那边儿来信了。”

　　黛玉当即一怔，手一松荷包从手中跌落，自从来到贾府，父亲极少给自己来信，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儿。

　　忙赶至贾母房中，看完信黛玉的眼圈儿就红了：“老太太，我父亲忽然得了急病，要我即刻返回扬州呢。”

　　贾母一听心里着急，愁道：“偏是这个时节，天这么冷，你的身子骨哪禁得住寒风和颠簸。”贾母边说边盘算，也明白断不能阻人父女天伦相聚的道理，只在想怎么办才妥当。

　　宝玉正好上学回来，闻听慌忙拉住黛玉：“妹妹，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守岁的么？”

　　黛玉正为父病忧心如焚，闻言就急了：“此话你也说得出口，这年每年都有一个，可生身之父却是唯一，你要我做那不仁不孝之人么？”说完用力将宝玉甩到一旁。在外祖母前只要没有旁人，黛玉和宝玉说话一向比较直接。

　　宝玉一呆：“林妹妹，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黛玉也不理他，红着眼睛求贾母：“父亲无事极少来信，今日此信却来得又凶又急，必是有些不好，请老太太顾怜我们父女之情才好。”

　　见贾母依旧沉吟，便进前一步将脸伏在贾母膝头，诉道：“我知道老太太舍不得我，黛玉又如何舍得您老人家，只是若父亲有个三长两短，黛玉必不能独活。”不待说完泪水争着滚出眼眶，瞬间将贾母的玄色棉袍湿了一大片。

　　紫鹃一向十分乖觉，见黛玉伤心本要相劝，忽听走廊上丫头的招呼声：“二太太、二奶奶。”紫鹃便不由一怔：此时并非晨昏定省时间，这姑侄二人一起来……，

　　于是忙赶上前高高掀起帘子，并特意加高了嗓音，笑道：“太太好，二奶奶好。”紫鹃赶紧问好。

　　王夫人露出温厚的笑容：“大姑娘在呢，刚我让人把配好的丸药送过去了。”紫鹃忙道谢。
　　旁边凤姐笑道：“这次的药配得好，太太得了两棵七两重的人参，觉得熬汤未免可惜了，索性做了药。`“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瞬，却足够贾母看到听到，贾母垂目：看来自己这个二儿媳，很会做人……，不过刚才自己得到信儿，说是宫里来了人……有可能知道扬州来了信，好在紫鹃机灵……

　　此时黛玉已站起了身，宝玉也跟着站起来。
　　贾母不动声色将手中的引枕放置于方才被黛玉眼泪打湿的地方。向王夫人二人笑道：“这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凤姐照旧地一身盛装，闻言边施礼边笑： “是宫中来了人，咱们大姑娘打发人来问安。”说至此又将眉毛轻轻耸起，那眼眸便跟着带了一丝春色：“再加上我这人从小就有这疑心病，总觉得多来老太太屋中几遭，人就会变的更聪明勤快些。老太太也不希望我太笨吧。”

　　贾母笑意更深：“偏凤丫头每次话都能讨巧，那就说定了，以后下刀子你也必须过来……大丫头没事吧？”元春现在只是一个女史，没事竟特意打发人来问安……，离过年还差一个多月呢。不过正好……

　　王夫人旁边笑道：“只是想家。”

　　笑语中几人落座，宝玉象往常一样和黛玉分坐在贾母两侧。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贾母突然话风一转，沉声道：“你们来的也巧，我就说要唤你们呢。”

　　王夫人连忙站起来：“老太太有事敬请吩咐媳妇。”

　　“今日这事我们娘儿们家要靠后了，”贾母幽幽一叹，目光看向凤姐：“琏儿外头的事可忙的告一段落了？”

　　“左还不过是那一回事？反正每天忙的不着屋。”凤姐话接的分外伶俐，那笑容恰到好处的让人看着心喜：“但万事和老太太的事比起来都是小事，老太太有事只管差迁他。”

　　贾母便面带愁容地看一眼黛玉，然后吩咐凤姐道：“此事必琏儿不可，你现在就去派人将他找回来。”

　　凤姐见老太太话语凝重，不由去看王夫人，对方仍不动声色恭顺地站着。凤姐立即转过眼神，扬高声音向帘外喊道：“平儿，打发个小厮到二门上把你琏二爷唤回来，就说老太太有事吩咐。”

　　侯在门外的平儿正立在廊下和紫鹃叙些家常话，闻言立即脆声答应。

　　屋里凤姐又笑着看向黛玉：“今日林妹妹的气色比往日好了些，越发趁的面如桃花了。”

　　王夫人点头：“大姑娘越长越像敏妹妹了。”

　　贾母眼泪当即落下：“生的好不如命好，敏儿就够苦的了，偏巧林丫头这几年也当灾。”

　　黛玉的心立即如针刺一般：母亲，那梦中常常对着自己露出温暖笑意的母亲，如今在黄泉是受苦还是欢笑呢。

　　见贾母和黛玉黯然，王夫人和凤姐儿极快对视一眼，王夫人劝道：“老太太何须伤心，虽是敏妹妹去的早，但有老太太爱护着，姑娘日后只有享福的份儿。”

　　黛玉闻言忙上前称谢：“都是托了舅母的福。”

　　贾母顺势将眼泪收住：“因她苦，我才分外多疼顾她些，原说再过几年轻松日子。这不，扬州刚来了信，你妹夫偏又得了重病。”

　　黛玉听到耳内更觉伤心，只是不便在长辈面前掉泪，便强作笑颜地将头扭向宝玉这边，却于无意间的一回眸，恰看到二舅母眼中闪过一抹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冷淡的复杂神色。

　　“定是天气过寒的缘故，想姑父吉人天相，必定会早日逢凶化吉。”凤姐早猜到呼唤贾琏的用意，情知府内唯贾琏一人可用，忙示真心：“虽如此说，还是要觅个妥当人，早日送林妹妹去看视姑父方好。”

　　“我就是想让琏儿跟了去。”贾母听着称心，赞许地看向凤姐：“又怕你小夫小妻背后骂我老太婆向着外孙女，离人夫妻。”

　　“瞧老太太说的，岂不知我最疼林妹妹，琏儿也一样，一直佩服林姑父的紧，暗地里和我说了多少次，早想瞅个空子亲自向姑父请安呢，”凤姐忙笑回：“如今虽说是送林妹妹，岂不知也是遂了他的心愿呢。”也是遂了王夫人的心愿，她正打算派人去扬州呢。

　　王夫人仍旧和顺地笑着：“正该琏儿陪了去，家里就属他在外面跑腾的多。这样咱们才放心。”

　　见众人计议已定，宝玉情知拦不住黛玉了。心中一酸便撒娇般扯住贾母的胳膊：“老太太，等看过姑父，必要林妹妹再回咱们这儿住。”

　　贾母开心地搂过宝玉：“岂只你舍不得你妹妹，咱们这一屋子的人又哪个舍得她走？”

　　一句话各人百味杂陈，面上却都做出欢欣模样。

　　黛玉却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看向窗外：此时正值寒冬，窗外冷酷异常，暖阁内虽是挂了重重皮帘，却依旧挡不住那逼人的寒气。而今，这寒气更似渗进了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