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之龄官故事》月冷千山

5、雨罢寒生梦不成

　　梨香院内，自是一片喧嚣。要走的女孩子，收拾行装，只等父母来领，再不用学戏，只与其他女孩子们玩耍话别；不走的，只等凤姐儿的分派，乐得逍遥。
　　龄官把那些学戏的行头尽都丢了，躺在床上，不说走，也不说留。
　　蕊官来问她，平姐姐打发人来问呢！你究竟是个什么主意也快拿定才好。
　　龄官把身子朝里转去，说，你别管我！坐定了自个儿的大事要紧。
　　蕊官只得出来，道，这也是你的大事儿，快找蔷二爷商量商量吧！

　　贾蔷兴冲冲地来找龄官，见其他女孩子都高高兴兴在外面玩耍，独龄官一人面色憔悴，蜷缩在床上，只管流泪。
　　贾蔷忙上前，扳过她的肩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大伙儿都高高兴兴的，怎么你一个人又在这里哭起来啦？说到后来，语气也低了下来。
　　龄官并不答话，眼泪却又流了下来。贾蔷拿出帕子去擦，龄官忍不住咳了几声。贾蔷急道，好容易调理好了，你却这么不小心！怎么这会子又咳起来！这又是跟谁制气！是恼我？还是恼他们？说着用手胡乱指着窗外。
　　龄官听他话儿，更是抽噎，哭道，我哪敢恼你？小心到我屋里来，沾染了晦气！并用手推他走。
　　贾蔷见如此，只得低了气，道，别哭了！别哭了！我又怎么得罪了姑娘？姑娘只管说来！何苦糟践自己的身子！
　　龄官哭道，我糟践我的身子，与你何干？
　　贾蔷终忍不住道，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明白？我真恨不得剖出心来给你瞧瞧！
　　龄官听了这话，又哭又噎，道，我只是为了我的心！
　　贾蔷也红了眼圈。半晌说道，既如此，姑娘就不该总是和我闹。你不是说这是鸟笼么？这下可好了，总算可以飞了！
　　贾蔷心里怕龄官要回南边家去，只管用眼睛瞧她，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只听她哭道，这会子出去，也是不明不白。
　　贾蔷见她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便道，我的心还要怎么跟你说？这会子正好有这个恩典，你我也好有个结果。
　　龄官泪汪汪地看着他。
　　贾蔷又道，你若是不回家去，我也早作打算。
　　龄官这才垂泪道，实是无家可回。这才把从前的事儿，略略说了一说。
　　贾蔷不由同她一道垂泪。这才道，府里人多嘴杂，难道我们还能请老爷做媒不成？又拉着她的手道，你若是信我，我就去郊外置处房子，买上两个丫头，你且先和他们一起住着。日后，我定当明媒正娶。皇天在上，我贾蔷若有异心，话未说完，龄官便哭着拉住他不让往下说。
　　两人抱在一起，帘外的雨一直下。贾蔷怕风吹了她，要上前关窗。龄官却不让，道，春天的雨不是说最珍贵么？你瞧雨把这芭蕉洗的碧绿碧绿的！我偏要看。好端端关什么窗！我哪里那么娇弱？贾蔷一笑，并不辩解，要出去熬药，龄官道，成日家吃这些劳什子，看见了都难受，就不能好好陪我听一会儿雨？你瞧梁下的燕子，都在窝里不出去呢！
　　贾蔷笑道，春天的风，虽说不似刀子，却也冷着那！要么人说春寒呢！那好。我陪着你，等你困了，再睡一会子，瞧你睡着了我再去。
　　龄官展颜一笑，偎在贾蔷怀中，只觉得无日无夜不牵挂的心事，这一时，似解了大半，此生再也没有如此顺心满足过。只盼着这一刻，能留一时，便留一时。
　　帘外的雨带来淅淅沥沥的凉，贾蔷紧紧搂住了她，再忍不住去亲她的唇，那唇齿间的芳甜，如何都不似人间。

　　贾蔷回了凤姐儿。王夫人便去禀了贾母。贾母先挑了文官，又把芳官指给宝玉，其余各人也各得其所，收拾东西自去安置。
　　贾蔷先租了一处房子为龄官治病，又拉着贾蓉去古凤挑一处房舍。
　　贾蓉笑道，你倒真是有心！害我陪你跑了这几日！你得了这个美人，可怎么谢我？
　　贾蔷笑道，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贾蓉摇摇头道，既你这么用心，少不得我也只好替你添补添补！
　　这里贾蔷看上古凤郊外一处傍山的院子。只是院子颇为破败，还得好好修缮翻新方可住。
　　你瞧，贾蔷指着院前的一片菜地道，把这里改成两架蔷薇花，这里修一条小道。又转到后院道，你瞧这屋后，种一片□□可好？
　　贾蓉道，都好都好！你瞧林姑娘屋前的那几竿竹子可好？碧莹莹的，更添雅趣！
　　贾蔷不由拍手称好，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依你的！待交了房契，便叫芸儿来收拾收拾！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月，怡阳耐不住怎的还没消息，便来到太后宫里。太后道，老太妃一去，再加上过节，可不是乱了一阵？我的儿，这事儿我早已和皇上说了，皇上也说元妃应了的。我明日且再提醒皇上，再没个不成的！
　　水鉴来问安的时候，太后便又提及此事。水鉴笑道，元春已给家里说了，必是成的。只是近日事物繁多，竟没落到实处。

　　贾母王夫人闻讯，忙叫来贾珍。贾珍听了赶忙答应了，回来立即找来贾蓉，问贾蔷哪里去了？怎的小厮去了半晌，也没见半个人影儿。
　　贾蓉支支吾吾说并不知道。想是去哪里逛逛，待会儿也就回来了。
　　贾珍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们二人成日家一处偷鸡摸狗，打量我不知道么？再说不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贾蓉只得说了。
　　贾珍闻言，低头想了想，道，也罢，既如此，待会儿他回来叫他来见我！这会子有要紧的事儿呢！

　　贾蔷听说贾珍找他，忙忙地从龄官处赶了回来。听贾珍说元妃给他指了怡阳公主，若五雷轰顶，顿时雷失了魂魄。
　　贾珍道，公主年轻，夫婿虽死却没有孩子，你如今高攀了她，那不知是几世修来了福气！见贾蔷低头不语，便道，如今娘娘已经点了名，你莫非还想抗旨么？又见贾蔷呆滞，便安慰道，好孩子，这门亲事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总不成为这，让娘娘不高兴。连皇上太后难道也不放在眼里？一个戏子，真叫你痴迷的连本也忘了？总还是小孩子家心思。
　　贾蔷见贾珍已经知晓，索性壮着胆道，娘娘莫不是点错了人？我哪里入得了公主府？我，我是早有约誓。
　　胡说！贾珍听罢喝了一声，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和戏子结亲？难道贾珠的事儿你忘了不成？又温颜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你且把她好好安置，我也不管，银子到我这里来支，也好了了这桩心事。只是别让老太太他们知道。
　　贾蔷只得唯唯答应了出来。一时觉得天大地大，自个儿却是无所依傍。想想回去无法跟龄官交待，只得回去躺了一夜，辗转反侧，无计可施。第二天又强打起精神去老太太处问安，少不得又被贾母王夫人叮咛一番，更觉无奈。无可奈何天，原也就是这个景况。想到这里，亦是愁闷叹息，更几日不敢去见龄官。
　　贾蓉劝道，原本也该如此！难不成老爷真会应允了你跟她成婚？既无法，不如早早收了心，想想往后。日后你入了公主府，成了咱们家的又一门皇亲，一大堆子事儿呢！
　　贾蔷却是愁苦不堪，竟也茶饭不思起来。贾蓉瞧了，将这情形告诉贾珍，贾珍亦心疼，又命贾蓉好好劝说安慰。

　　龄官的身子却日益不行了。贾蔷在古凤终选好了一处邻水近山，碧竹幽窗所在，哪知去接龄官时，她已卧床不起。
　　我是不行了！龄官边喘边自语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别这么说，贾蔷哭着道，咱们得房子已经置办好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好好将养，只等你身子好了，咱们日子还长着呢！
　　我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龄官瞧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凄然一笑道，哪能等得到呢？你能如此待我，我也，我也十分地满足了！
　　贾蔷料她所说不虚，心下更是难过，握着她的手道，那明儿我便把房子置办好。后日我便请一个证婚人，你我也不枉此心！
　　谁？龄官睁着泪水蒙蒙的眼睛，喘着问道。她心知贾珍尤氏等人是必不能来的，因此十分奇怪。
　　宝二爷啊 ！贾蔷笑道，你怎么把宝二叔给忘了？
　　啊，龄官隐约想起那个央求自个儿唱曲被拒，怏怏走掉的宝玉，疑惑地问，他能来么？
　　能的！贾蔷道，我告诉他，他是必然能来的。
　　龄官忽想起那日在蔷薇架下哭泣，就是这个宝玉自个儿淋着，却怕自己被雨浇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点头道，也好！就依着你吧！他若能来，也算是十分地好了！纵我到了那边，也不是一个怨魂。
　　贾蔷听了她的话，益发伤心，哭道，你且放心！要去，我们一起去！
　　龄官伸出手，想去捂他的嘴，却没有力气。贾蔷伸手拉住她的手道，你只管将养，我就找宝叔去！

　　宝玉见贾蔷急匆匆地来了，七魂似丢了六魂，十分诧异，忙问怎么了。贾蔷拉住他，也不说话，倒是眼圈儿先红了。袭人见状，也不敢问，又见贾蔷一言不发，忙推说倒茶退了出去。贾蔷这才跟宝玉道了缘由。
　　宝玉听了，哪有不伤心，想起那日她在蔷薇架下的描画，叹道，这就是了！你们俩这是夙缘。这女孩子对你十分有心，不可辜负了她！
　　贾蔷道，只是如今景况已十分地不好，不知能熬多久？
　　宝玉道，那就速速办吧！还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你且赶紧回去照顾，我到时自来。
　　两人议定，宝玉便催他回去。袭人这才端茶进来，见贾蔷走了，方要挽留，宝玉道，他今儿有事，咱们也不留他。说着朝贾蔷努努嘴，贾蔷便急急走了。袭人这才问，蔷哥儿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宝玉摇摇头，推说没事，拔腿便往外走。急的袭人喊，这么晚的，你去哪里？宝玉已跑出门外，回头喊道，到林妹妹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