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三十三章 ...
-
失去意识的林益再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老地方，熟悉的牢房，熟悉的干草，熟悉的窄小窗户，熟悉的……邻居……
闻青山正翘着二郎腿看着这边，嘴里叼着一根干草，一脸的嫌弃：“小子，我听说你是给这县里狗屁县令当狗腿子才进来的？”
眼神里充斥的厌恶和不屑叫林益有些猝不及防，闻青山怎么变了，变得这么……陌生……
林益开口：“闻大哥，你怎么……”
林益刚出声，旁边就响了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
“别费力了，他听不到你的声音的。”林益听到声音，转头看去，看到熟悉的小老头，背着手站在自己旁边。
林益虽有些意外，却还很快回过了神：“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往背后的一个角落指了指。林益顺着小老头的手指看过去，才看到了角落里竟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们，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着，看不清面前，只能隐约看出是个极其瘦弱的男人。
林益有些奇怪，歪着头看着小老头等着他解释，小老头勾了勾嘴角：“这是我们的最新服务，您可以亲身体验原身的记忆和经历。”
林益怔了怔，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男人，他好像知道这人是谁了。等他再转过头来想向老头问个究竟时，老头早已不见了踪影。林益早已习惯了，他漫步上前走到男人身旁，看清了男人的样子，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只见男人脸色苍白如纸，脸颊两边有着深深的凹陷，双目空洞地望着墙壁，仿佛魂魄被抽离了一般。若非胸膛还有缓缓的起伏，林益怕是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了。叫林益惊讶的除却男人如同死人，过分虚弱的身体外，还有叫他万分熟悉的眉眼。
尽管男人已经完全脱相，但是林益还是通过男人的眉眼辨认出男人的身份，面前这个如同尸体的男人就是林霁！
林霁在这！那么他……，林益突然想起来刚刚老头的话，这是原本林霁的人生经历，那么现在……就是林霁入狱之后。
林益看着男人瘦削得恐怖的脸，心下有些不忍，但是他清楚自己只是局外人，是个看客，他是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的。认识到现状的林益在林霁旁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原来的林霁。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外面响起了声音。
“林霁，有人来看你了。”
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缓缓起身，低头认真地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袍，转身看向牢房外，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牢房外的少年满脸厌恶，冷笑一声：“你等我？等我做什么？莫不是想叫我来看你现在的下场？笑话你吧！”
话里的讽刺满满，但是男人依旧没有变化，他淡淡地道：“是呀！我在等你来看我的笑话！看我助纣为虐、坏事做尽后的下场！”
男人没有一分埋怨，仿佛还有几分无所谓，这叫少年不悦地眯起了眼。他坏事做尽，若非他，母亲也不会病死，他竟然还如此……少年不禁攥紧了拳头：“你就没有为你做过的事感到一丝悔意吗？”
男人闻言一顿，少年继续道：“林家阿土当年因我爹陷入贪污风波，放弃我爹，还说什么我爹有辱林家门楣，真实好笑至极！我看你才是林家最大的败笔，最大的污点！”
男人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是笑了笑：“是啊，我是林家最大的污点！阿兄从来都是林家的骄傲，而我至死也比不上，也成不了阿兄。我注定要成为这个败笔！”
看着男人脸上永远不变的笑，林冉只觉得刺眼，他本就是因为心中的怨恨所以想来看男人最后的落魄。可是不管他如何说，如何攻击，都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这叫林冉很不舒服。
他不想再同这个男人说什么，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男人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喃喃了几句：“你定要成为林家的希望啊！”随后，男人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回到角落里。
林益望着男人略显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巨大的悲伤。
突然眼前景象一转，只见男人依旧坐在那个地方，但是原来身上的棉布袍却变成了一身囚衣。男人更瘦了，瘦的皮包骨。
“喂，你吃点东西吧！”隔壁的闻青山喊着男人，男人缓缓转过头轻轻颔首，说了声“不用”，又转回了头。他的动作很慢，仿佛这次动作用尽了他的力气一般，林霁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闻青山看着拒绝自己的男人，没好气地拿回递给林霁的窝头，大口地咬了起来：“爱吃不吃！”
林益站在一旁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林霁，他清楚地发现林霁很虚弱了，他耷拉着头，仿佛压着重物一般抬不起头来。
这时，牢房外又来了一个人，林益瞅了瞅觉得有几分眼熟，突然想起来，来人正是那日监刑的正气县令。县令提着一个食篮，吩咐人打开牢门，然后走进去，将东西放在了林霁旁边。
林霁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县令，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他回信了？”
县令看着虚弱得行动都成困难的林霁，有些不忍心，出声道：“你……真要做到如此吗？”
林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道：“大人，雨止请求您去告知殿下一声，雨止赢了，还请殿下记得与雨止的赌约，善待小冉！”
县令看着固执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当天夜里，林霁便死了。
外界传他在狱中暴毙多日，可是，林益和这牢里的人知道，林霁是那天刚死的，他服了毒。县令拿来的饭菜中带着毒，林益明白这毒明显是林霁要求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他的身体状况，就算不服毒，他也没有几日了，但是他却如此着急自杀，还叫县令帮他伪造死亡多日的假象！
林益突然想起那日系同他说过，摄政王和林霁有个赌约，而林霁和县令交谈中也提到了这个赌约，莫非林霁的死与这个约定有关？
林益叫来系统，系统却换成了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娃娃，红色的肚兜，莲藕一般的胳膊腿，像极了年画娃娃。林益看着这般“时尚”的穿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当林益说明问题后，小娃娃扬着下巴：“你想知道赌约是什么？”
林益点点头，小娃娃笑着：“那你得用东西来换！”
林益早就清楚系统的老套路了：“行，换什么先说来听听！”
小娃娃坐在一旁的干草堆上，翘着一对肉嘟嘟的小脚：“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你得完成另外一个副本……”
听到另外一个副本，林益便想张口骂人！还不等小娃娃说完，便开始控诉。结果小娃娃突然开了口来了句“不许辱骂系统！”
看着系统肉嘟嘟的小脸，林益压住了心中的恼火，不能对孩子发火，不能，不能……
小娃娃慢悠悠地说着：“你别激动，这个副本由你做主，没有什么必须遵循的规定，除此之外，我们还会给你的特权，一个不伤不死的特权。”
不伤不死，这倒是个诱人的条件，小娃娃见林益开始犹豫，继续道：“你放心，以前是系统更新的问题，才会有那么多bug，现在已经基本完善好了，你就放心体验就好了。”
林益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应下了小娃娃的要求：“好，我答应你。”
只见小娃娃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然后伸出肉嘟嘟的小胖手，发了个响指。林益只觉眼前景象一晃，他离开了牢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外。
林益试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林霁坐在屋子里，同时还有两人在屋子里，巧的是这两个人林益都认识，一个正是钦差廖俊，还有一个人，俊秀的脸庞叫林益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
只见面前的男人一身玄色长袍，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眉眼中也满是冷漠，虽然叫林益觉得十分陌生，但是林益还是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元初。可是，元初怎么会在这里……
元初低着头玩着手中的玉佩，十分随意的样子，淡淡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林霁笑了笑，慢慢答道：“凭林冉是个可造之材，日后定然会成为殿下的助力！”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一脸认真的林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噗嗤”得笑出了声：“你当本王是那蠢笨如猪的蔡和顺？你以为你在这给我画一张莫须有的大饼，我就会帮你了？且不说林冉以后究竟会如何，就算他是个有才的，你怎么确保他就会为我所用，那小子天生反骨，我都能看出来，你看不出？”
林霁站起身，朝男人行了一礼：“殿下，小冉虽不受束缚，但是官场的沉浮变幻，我也是看了多年。他年纪轻，即使再高的心气也总会被现实磨平棱角，到那时，只要殿下出手，他定然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林霁原以性命担保，林冉定然会成为对殿下有用之人。”
元初抬头看着面前男人瘦弱的身体，勾了勾嘴角：“你倒是个爱护后辈的好叔叔！不过可惜了，却是个傻的，倘若你为自己求个赦免，本王还真不介意捞你一把。比起你的侄子，本王很欣赏你，忍辱负重多年，这般的心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说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为本王做事！本王可以赦免你的罪责……”
林霁没有迟疑。俯身行礼拒绝：“林霁一阶下之囚，承蒙殿下厚爱，但是林霁已然无力再入世俗！牢狱虽苦，也是林霁自己选的路，林霁自然要走到底。”
元初再次笑出声：“罢了，本王向来不强求，既如此，你便该如何就如何吧！不过，林冉这事……我就勉强答应救他一命吧！”
林霁闻言松了口气，忙俯身谢恩，却被元初打断。
“你先别急着谢，你之前说以性命担保他会为我所用可作数！”
“自然作数。”
“好，那本王答应救他，但是他以后的造化毕竟与本王无关。他以后怎样，能不能成为你说的那般都是未知数，所以我要你与我约定。”
林霁忙道：“殿下放心，若是他叫殿下失望，林霁原奉上性命。”
元初摇了摇头：“不是这个。若是他叫本王失望，本王会亲自取他的性命，但是若是他真如你所说，本王就要你的命。你们叔侄二人注定只能活一人，他死了，你便能活；但是他要是活着，你就得死！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更有意思一些！你要不要同本王赌一把！”元初笑得得意，他认定人心都是向自己，认为林霁定然会拒绝自己。
林霁看着面前男人狡黠的样子，迟疑瞬刻便又俯下了身：“好，林霁原同殿下赌一场。”
语气里的坦然叫元初十分错愕，可是面前的男人脸上并没有半点难色和畏惧。他就这么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厌恶自己的侄子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