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浅水_

63、第 63 章

　　“来人！将逆贼赵玄抓起来！”随着这声令下，一群人闯了进来，看见赵玄就将她擒住，连让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锁链铐住。这时赵菡回来，看见自己兄长被人掳走，拔剑就要砍了抓他那些人的手，就看见有人从袖中掏出圣旨挡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赵菡的剑停在了半空中，愣愣的看着那人。

　　“奉魏王之命，前来捉拿逆贼赵玄。”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谁敢阻拦，则视为共犯。”

　　“你！”

　　“赵菡。”汤沐看她那架势连忙上前拦住她，赵玄已经被抓了，赵菡不能再被抓走了。

　　“公子，替我好好照顾我妹妹。”

　　“放心。”

　　那是赵玄那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清语过后同汤沐说道：“看来我们要迟一些回离国了。”

　　他想帮他，也想救他。清语觉得赵玄就算在魏国当个闲散人也好，这里的王，不值得他的忠诚，更不值得他丧命。赵菡只是个小姑娘，心性纯良，就算身手再好，也只能战场打仗。像这种摆明了就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是他来出面比较好。

　　普天之下，抓人总要都有个罪名，那人说赵玄是逆贼，那他是哪忤逆了魏王的意？赵菡被这一晚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汤沐一直握着她的手，想让她放轻松些，福安也给赵姑娘倒了一杯热茶，春寒料峭，暖暖身子。

　　清语看着赵菡问道：“最近魏王与赵玄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没？”

　　“我…我不知道…哥哥很少跟我说朝中的事…”赵菡的手都在抖，魏王既然让人将兄长带走，那八成已经有了做实的罪名，说不定凶多吉少…

　　“那最近有发生过什么事没？或者赵玄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发生过什么事…对…杨寻，杨大人。哥哥前几日曾去过他府上。”

　　“杨寻，是什么人？”

　　“原来魏国的辅政大臣，现在一直告病在家。之前从楚国回来时，兄长也曾去看望过他。他与兄长关系不错，当时还劝诫哥哥离那个王仲远一些，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仲…就是那个现在辅政大臣，总是找赵玄麻烦的人？”

　　“对。他上任后，朝中老臣大多都被遣散回乡，新上来的大臣又都是他的人。时间长了，这魏国的朝堂上，王仲已经是只手遮天了。”

　　“嗯。那赵姑娘能否让我与那位杨大人见上一面。”

　　“好。我来安排。”

　　或许是赵菡将赵玄的事告诉了杨寻，转日午时就传来消息，让他到杨府一叙。他片刻也不敢耽误，连忙与汤沐一起去往杨府。进了门，就看见一位大人坐在院中等他们，这人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笑眯眯的看着来人。

　　“你就是顾清语吧？赵玄之前跟我说过。”他倒也不遮掩，吩咐下人上茶，招待他们坐下聊。

　　“你去陪着赵菡就好，我和杨大人单独聊聊。”清语将汤沐支走，然后对杨寻说：“那我想杨大人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意了。”

　　“救赵玄吗？”他摆摆手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之前我就劝他要早些给自己留后路，他不听。现在魏王抓人，就是铁了心要让他死。谁能救得起他？”

　　这位杨大人说话倒是不客气，直言已经没希望了，清语也不恼，只是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赵玄是魏王曾经最信任的臣子，为何现在会落到这步田地？”

　　“要说起来这事就长了，得从赵玄护送公主去楚国说起。本来护送公主的应该是王仲，而不是赵玄。那时王仲只是朝上的一介文官，站在朝堂上最不显眼的位置。谁知道他心里可揣着这大殿上谁都不敢想的野心。他上书魏王说自己一介书生，怕这路上有歹人作祟无法护公主周全，恳请王上可以加派人手去往楚国。可那时，偏偏边境有宵小之辈屡屡进犯，除了守卫王宫的士兵和军队外，没办法加派更多的人去护送公主和亲。

　　而且魏王对于公主去楚国和亲一事，其实已有很多不满，觉得一个楚国的王爷选妃还如此大费周章也不过是仗着楚国的威严而已。赵玄武功高，性子耿直，手下的护卫一个个也是身手了得，魏王索性就让赵玄代替王仲护送公主了。可万万没想到，公主在楚国竟然发生那样的事…王仲就趁着这个机会，与魏王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赵玄精心设计的，就是为了加害公主，挑拨楚魏两国的关心，其心可诛。本来魏王是不信的，但他还让其他大臣一同与王上上书，说赵玄狼子野心，谋权徇私，还说赵玄手握兵权，麾下将士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分不清他们效忠的是魏王，还是赵玄。人言可畏，这时间长了，这些在魏王眼里，就成真的了。”

　　“那依杨大人所说，为何魏王要等到昨日才下手？”

　　“因为昨日，赵玄交了兵权。”杨寻的话里也是含着许多的无奈，“没想到魏王连一日都等不得，昨日上朝才交了兵权，晚上就去他府上捉拿叛贼。我早就同赵玄说过，可是他还是不听，如今的魏国不再是原来的魏国了。”

　　“赵玄有赵玄的选择，他不想当一个逃兵，更不想背弃他的国家。谁知道，是他的国，他的王，先丢下了他。”

　　“他的存在在魏王眼里已经成了错，那么昨日的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杨大人觉得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他摇了摇头，“君要臣死，臣如何得生？”

　　“谢谢杨大人了，今日我们叨扰了。”

　　“无妨，你们也是想救他，但此时救与不救已经没什么分别。”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赵菡说道：“还望公子能为赵玄保住该保住的人。如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大人放心。”

　　清语出来的时候，汤沐跑过来问他：“如何？”他看着站在汤沐一旁的赵菡，只是说道：“此事我们回去要从长计议。”

　　街上沸沸扬扬的传着赵玄叛国的消息，贴出来的告示说赵玄与他国勾结致使公主客死他乡，说他狼子野心想要谋权篡位，说他罪不可恕三日后问斩，赵府家眷一律流放，此生都不得踏入魏国。
　　街边的百姓说赵大人是个好官，却偏偏落得这样的下场，赵菡忍着眼泪随他们一同回去，兄长还未救出，她就不能哭。

　　回去后，清语让赵菡遣散家丁，还让所有守在这的侍卫离开。他们已经不再是赵玄的兵，却为了他们所认定的将军守在了一片土地上。

　　“赵玄也定是不想让你们因为他而受到什么牵连，赵菡这边还有我们在，我们定会护她周全。”
　　那群如今只该跪魏王的将士们，纷纷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谢谢公子。”他们奢求不敢再多，想要那位将军活下去的心没有比此刻再更迫切，眼前这位将军的朋友，或许是他们在魏国最后可以信任的人。

　　“不必跪我，你们该跪的，该记得的，该敬佩的，始终都应该只有那一个人才对。”清语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开，不一会，这诺大的宅邸，只剩下他们几个人。赵玄他们兄妹二人，无父无母，更没什么亲人。魏王下那道令，就是要将赵菡赶出魏国，要让他们兄妹二人在这一场浩劫里，不得翻身。

　　汤沐听着清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的意味，她觉得这件事似乎在朝着不可挽回的局面发展。赵玄出事的时候，清语就同她说过：“替赵玄照顾好赵菡，就是赵玄与我都想要拜托你的事。”
　　他说的，她懂。所以她不问，只管相信就好。

　　“我们也不能在此地多待了，告示已经下来，下一步就是要抓赵菡了。赵姑娘，你去收拾些行李，我们现在就走。”他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急迫，临了还嘱咐赵菡换一身家仆的衣裳。他们离开赵府便去往城郊一处荒废的驿站，那是杨寻为他们安排的落脚点，守城门的侍卫也是杨寻和赵玄的旧部，他们可以随时从那里离开。

　　到了地方，清语让福安守在门外，然后跟赵菡说：“赵玄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赵菡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不会的…兄长…他从没有过二心…”

　　“你听我说。”清语放缓了声音，试图让赵菡平静一些，“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我打算去劫囚。明天子时，我会带人去大牢救赵玄，你是否愿与我同去？”

　　“愿意，当然愿意。”她不怕死，怕的是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那我也去。”汤沐不放心他们二人，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

　　“不行，你要与福安守在这，等着我们回来。这里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一定要守住了，不能等我带着赵玄回来以后，发现最后的落脚处都没了不是。”他没有告诉汤沐这里是杨寻安排的地方，也没有说已经打通好守门的侍卫，他只是找了一个理由，让她理所应当的，不与他去冒险。

　　“嗯…”汤沐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还是担心，清语悄悄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没事。”

　　“我安排的人，今夜就能到。时候还早，我们都好好歇一歇。养好精神明天才能救出你兄长。”清语是看赵菡这几日似乎都没合过眼，就拿着救他兄长的由头让她睡一会，看她强迫着自己睡觉的样子不禁感叹，还是一个小姑娘。

　　他也其实没好好休息过，这些清语自己不知道，但汤沐知道。她看他让赵菡睡觉，自己却在一旁吩咐福安要注意哪些，有问题该怎么办，不时还看看时辰，算算他的人马什么时候能来。

　　汤沐气鼓鼓的将他拉过去，清语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她，“怎么了？”

　　“我困了。”汤沐撒娇一般拉着清语不让他走，清语宠溺的说：“那就睡会。最近是不是累坏了。”说罢就要离开，汤沐就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嗯…要你陪我…”她撒娇的样子可是不常见，她红着脸，又不松手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他悄悄吻上了她的唇，嗯，还是那么软。

　　“好，我陪你。”他陪着她躺下，汤沐轻轻用手合上他的眼睛，然后小声的说：“你也睡一会。”他这才明白，她是心疼他，想让他也歇一歇。

　　“嗯。”将她抱在怀里，她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只要她仍看着他一个人，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他跨不过的坎，更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