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浅水_

5、第 5 章

　　“知道了。”清语皱了皱眉，酉时急召在这么多年里也实属头一遭，“张叔，照顾好小姐。”转身对汤沐说：“不用等我，会很晚。晚上多吃点，我府上的厨子在离国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顿了顿，“我知道你忧心什么，明天一早我与你一同去解。”

　　顾清语这个人，总是能看透人在想些什么，至少对于汤沐来说是这样的。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就都知道。但反过来想，血海深仇大于天，任谁都会想到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汤沐觉得自己一刻都耽误不得，可莽撞行事就像清语说的不会有结果。这个人应该真的很厉害吧，他到底是谁呢？这么晚了离王还要特意召见，商议要事。在铃台交手的时候也觉得他身形功法绝不是等闲之辈。

　　那索性就再赌一次。

　　清语上了马车，就唤了离陌。虽然他不知道王上这个时候召见他是为何事，但眼下有更急迫的事情他想知道。

　　“公子。”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查了。汤姑娘是楚国原内阁大学士汤湛之女，十年前以楚王以谋逆之罪将汤府上下三十六口人全部赶出楚国，并昭告天下没有王上谕旨，汤府中人终身不得进楚地。谋逆之罪不可恕，其罪当诛。楚王念及旧情只是赶他们出城让他们自谋出路。但偏偏是这当今最有权势的楚国赶出去的罪人。任他国谁敢将此人留于城中，所汤湛才举家定居于离国郊外。”

　　清语扶额沉思，“汤湛，这可是曾经举世盛名的谋士，原来他就是汤沐的父亲。”

　　“但公子，我探寻此事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巧合。”

　　“讲。”

　　“汤府全家被赶出楚国的五天后，发生了通安之乱。我觉得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些，仿佛是知道这一切即将发生才把他们赶走似的。”

　　“这事情倒变得有趣了起来。”

　　通安是毗邻楚国和魏国间的一座小城，管辖权在楚国。十年前，当时楚王次子楚越与魏国三公子魏桑宇假以此城动乱为由，引死士假扮的军队入此城驻守。以楚魏叛贼相互勾结为名，肃清通安忠臣良民。并引当时王上带兵入城镇压，借由魏桑宇之手，杀楚王助楚越夺权篡位。这就是有名的通安之乱。楚越做了王上，就助魏桑宇打败他两个哥哥谋得魏国皇位。也就此奠定了这十年来楚魏两国交好的关系，因其过人的政治谋略和强硬的军事手段，也让这个楚魏联盟变成了其他君主最忌惮的存在。

　　“公子，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

　　“今日白天您与汤姑娘去汤府，有人想杀汤姑娘。被我拦下了。”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此人咬碎了藏好的毒药，服毒自尽了。但这人身手不低。”

　　“你既然都这么说，看来此人身手确实不错。”清语笑笑，“对方是做好万全准备来杀人灭口的。事成则已。败了，就自行了断。真有楚王的作风。”

　　“公子，你的意思是…”

　　“离陌，我们这次可能要出趟远门。”

　　“是。”离陌应了清语的话，又消失在了影子里。

　　赶车的小厮轻轻叩了叩车门，“公子，到王宫了。”

　　“好。”清语整了整衣衫下车，守门的侍卫看见他刚要准备行礼。清语摆摆手，“免了。”

　　等候于宫门内的宦官看见清语进来，急忙奔到他面前：“公子，王上已经恭候多时。”

　　“烦请公公引路。”清语随他到月池，就看见顾离斜倚着栏杆，饶有兴致的去喂池里的鲤鱼。

　　“清语拜见王上。”

　　“来了。”顾离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是在看着池里抢食的鲤鱼，“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周围宫侍闻令退去，这月池就剩下离王和清语两个人。

　　“王上急招我是有何要事？”

　　离王抬头看着清语，“也不是很急。我们可以先叙叙旧。”

　　“如大王并无要事，那清语还是先行告退了。”

　　“还是不回来？”离王把手心里的鱼食都撒进了月池里，那池中的锦鲤跳的更欢了。

　　“不。”清语做了个辑，准备转身回府，他不想再此浪费太多的时间和口舌。

　　“好。那说正事。”离王终于有了点王上该有的端正样子，“今天收到了楚国差人送来的和亲书。”

　　“楚国？为谁求亲？”清语顿了顿，“您准备让其与谁为亲？”

　　“为楚国麒王楚彦求亲，我想让他与思澜公主顾瑶为亲。”离王说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仿佛这要去和亲的公主与他毫无关联。

　　但听到这人选的时候，清语却皱了眉，“思澜公主年纪尚小，清语以为不适宜作为和亲人选。”

　　“听说这麒王年少有为，也是这楚王最信任的臣子。顾瑶如若与他缔结连理，不仅将传为一段佳话还能缓和我们与楚国之间的关系。”离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站在眼前的清语，“但你也听见了，我说的是‘如若’，这件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离王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这问题就出在这张和亲书上，这和亲书不止送了离国，还送往了其他几国，甚至各个世家权贵。说是和亲书倒不如说是招亲贴，上面还写一句话，弱水三千唯取一瓢以饮，百花争妍唯求一人结缘。楚王看似是为了他这个臣弟操碎了心，招天下名门之女为麒王选妃，实则…”

　　“人质。”清语轻轻叹了口气，“楚越这人阴险狡诈，他这心里又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但这帖子，又拒不得。”他走到离王说道，“拒了，估计楚越就会以蔑楚为由向离国开战。我们现在兵力布防远不敌楚，开战就是等于这离国千万百姓跟着我们一起送死。不拒，…”

　　“不拒，就是需以一人换一城。”离王缓缓的将这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结果说了出来。

　　“可顾瑶…她和苏澈…”尽管清语明白，他明白的。可偏偏为什么是顾瑶。

　　“顾瑶与麒王年纪最为相仿，人又聪慧伶俐。是此次和亲的不二人选。苏澈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此事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王上，我愿护送公主前往楚国。请您应允。”清语明白离王的用意，所以不敢反驳，但却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的接受，至少，也要保她这一路平安。

　　“好。本来我也是想让你一起去。毕竟你心思缜密，又确实会为顾瑶着想。说不定这件事情能有新的转机。”离王摆摆手，“回去吧。”他今天太累了。

　　“臣告退。”清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那驾车的小厮已经倚在马上打盹，半梦半醒之间看见清语，立刻清醒了过来：“公子。”

　　“我们回去了。”清语一边踏上马车，一边对那刚在打瞌睡的小厮说，“福安，下次不要睡着了，这离国也不安稳。”

　　“是，公子。福安不敢了。”这名为福安的赶马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也太不小心了些，这事要被张叔知道，指不定怎么罚自己了。

　　“这件事我不跟张叔说，你自己要以此为戒。”

　　“是。谢谢公子。”福安这才算吃了颗定心丸，想着以后要更加精心的伺候公子，这马车赶的便更快更稳了。清语做事情的原则就是给他人留余地，才算给自己留余地。刚到顾府，张叔就过来说：“您可算回来了，汤姑娘一直在大厅等您。怎么劝也不回去休息，她那身边的丫头也是犟，不会心疼主子就这么陪着一起等。”

　　“可吃饭了？”

　　“说是没什么胃口，喝了点汤。我让后厨做了些点心备着。”

　　“知道了。张叔，过些日子我要出趟远门，护送公主去楚国和亲。到时候府上大小琐事就靠您打点了。”

　　“是。那我这几日把您日常起居的东西都备出来，这路途奔波，您未免会有不习惯的地方。”

　　“麻烦了。”清语顿了顿，“汤姑娘常用的东西也备一备，她跟我一起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