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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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到米麻炸前。
后知后觉到蒋衍失去意识的事与杜和清有关，黄毛愤而离开医务室，准备去找杜和清算账。
苏听露伸手拦住了他：“你要去做什么？”
“蒋先生都这样了，不得找始作俑者算账？”黄毛反问。
苏听露细长的手指点了一下黄毛的肩，带了点湿意：“能知道答案的话早知道了。”
“切，医生说变成植物人。你说好端端的会突然变成植物人吗？”黄毛挑起眉毛，翻了个白眼，不知是对医生还是对苏听露的不屑。
“我知道。”苏听露看着医务室病床上的蒋衍，轻微合了一下眼皮，“连蒋先生都束手无策，你去不过是白白送命。”
黄毛一把扫掉苏听露的手，痞笑着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苏听露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眼眸弯起，堪称温柔地吐出一个字：“滚。”
“我不问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滚回来的。”黄毛收敛笑意，严肃地说，“如果我回不来，你要照顾好蒋先生。”黄毛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认真地说过话了。末世前他本就是个脾气差劲的二流子，家里有点钱供他玩，他也乐得清闲。如果没有末世，他还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抽烟喝酒呢。末世来临时他刚从央锦小区跑出去就被丧尸咬了，挣扎着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区，旁边还有戴着眼镜一脸儒雅相的蒋先生。
蒋先生弯起狭长的眼睛，屈膝俯视着还躺在地上的黄毛，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干点大事。”
“什么？我没死？”黄毛咳嗽几声坐起身，顾左右而言他。
蒋先生笑盈盈的：“你没死，你成了和我一样的新人类。所以要不要建造只有新人类的新世界？”
黄毛陷入蒋先生幽深的眸子中，听见他说：“先以央锦小区为据点，往四周辐射，吸纳越来越多的人。人越多，我练习异能的机会就越多，变强的可能就越大。为了保证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并自发地招人，我应该在他们面前吊根胡萝卜。同时，我应该筛选出更多异能者。对，我可以蛊惑他们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成为新人类……”
蒋先生的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什么鬼东西。”黄毛的拳冲着蒋衍飞去。蒋衍轻轻一弹眼皮，黄毛就丧失了战斗的意志。
“我正好缺个打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蒋衍又问了一遍，这次带了点诱惑和威胁的意味。
黄毛虽然是二流子，但也是懂得趋炎附势的二流子，见自己伤不了蒋衍一分，索性从了他，还能继续抱个大腿重回末世前仗势欺人的狗样。谁知到后来，竟有些情真意切起来。
苏听露深深地看了眼黄毛离开的背影，兀自转过身去。
黄毛来到4栋正要冲上去找杜和清，眼尖的他猛然发现越野车正停在4栋门口。通过车窗，他明晃晃地看见后座的杜和清。
黄毛憋着一口气，长手一伸便把车内的杜和清捞起来，恶意满满地任由车把手怼着杜和清的肋骨，看他的脸半贴在冰凉的窗户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醒醒，别装死！蒋先生的事我们还没找你们算账呢！”黄毛另一只手拍了拍杜和清的脸，咧嘴说。
但杜和清毫无动静，依旧闭着眼睛，略微蹙了蹙眉，似乎在对黄毛的行为表示不满。
黄毛嗤笑，心想苏听露那女人就是胆小，说什么杜和清不容小觑，可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照旧被自己捏圆搓扁。
他探身看了眼，车内还有个闭着眼的长发……嗯，姑且算是女的，反正是杜和清的人没错了。
“喂！”黄毛又拍了下杜和清的脸，“你TM别装了！我跟你说话呢！”
杜和清终于有了点反应，扯开抽搐的嘴角，露出血淋淋的牙齿，然后难以忍耐地喷出一口血。黄毛像受到了惊吓，猛地松开拉着杜和清衣领的手，瞪着溅到手背上的血液，恍惚了好一下才用力擦去。
“我什么都没干！你TM碰瓷吗！”黄毛咬牙切齿地说，骤然意识到杜和清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以至于他轻轻碰一下就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看杜和清这状态也问不出什么来，黄毛准备要离开，懒得管这烂摊子。他刚迈脚，就听到撕心裂肺的一声“杜大哥”，而车内看似昏迷的女的已经醒来了。
撬不开杜和清的嘴，这个人应该也可以。说起来，那个小孩去哪了。
“吵不吵，别叫唤了。”黄毛压抑着不多的耐心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把简舍予拽下来，盯着简舍予含着热泪的下垂眼，默默把脏话吞了进去，“你们这什么情况？”
眼泪夺眶而出，像拧不干的毛巾，从脸颊上淌下来。简舍予口腔内充斥着粘稠的唾液，差点呛到他的呼吸道，咳嗽好几声才抽噎着回答：“我又害死了一个人，齐老师，杜大哥，叶，叶娉。”
黄毛不明白简舍予的意思，摇晃他的肩膀：“什么鬼东西？你别哭啊！能不能说清楚？他是你害死的？”
简舍予用手背拭去泪水，手指被湿漉漉的头发缠住，笨拙地掠去，一下邋遢了不少。
“说话啊！你们有什么毛病吗，一个个都是谜语人。”杜和清是，那小孩是，这人也是。黄毛紧皱的眉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简舍予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注视着黄毛，认真地说：“这里不应该是末世，因为圣类者选拔赛要选拔圣类者，选拔圣类者需要试殖者，试殖者要精神力……是他们让这里变成末世，目的是为了挑……”
简舍予语速很快，他想趁着米麻还没反应过来，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尽可能多地告诉更多的人。可米麻的速度更快，在简舍予说完之前射出耀眼的红光，直击简舍予胸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腿开始发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类者，你想做什么？”米麻怪异的语调是简舍予的催命符，“你在挑战我的忍耐度吗？”
简舍予忙不迭摇头，乖巧地抿紧了嘴唇，可胸口的疼痛没有半点缓解。刚才那双掐住米麻的手好像转移到了他的心脏上，无止尽地攥紧，心肌硬生生挤开指缝，得以有少许喘息的机会。他垂下头，无措地抚摸着胸膛，生怕会摸到一个洞口。
这副姿态落在黄毛眼里就像简舍予当场发疯了——一会摇头一会皱眉一会捂胸，神志不太清楚的样子。
黄毛岔开双腿蹲下，平视简舍予，好声好气地问：“继续说，为了挑什么？”
简舍予被疼得说不出话，像烫熟的虾，毫无形象地瘫倒在肮脏的水泥地上，蜷缩起身子。眼泪从泪腺里涌出来，糊住前方的视线，很快淌下去后又再次浮现。简舍予几乎被阻断了视觉，而另外的几感也在痛觉的冲击下渐渐消散。
“为了挑什么？”黄毛又问了一遍。
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但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填满肺泡，进气多出气少。
“为了挑什么！”黄毛嘶吼出来。
他张了张嘴，在陷入昏迷之前吐出支离破碎的字：“找，叶，娉。”
简舍予以为自己已经说出口，但他的声音细如蚊蝇，黄毛一点都没听见，只看到他嘴唇微动后突然失去意识。
“为了……”刚才那一声使出了黄毛的所有力气，现在他的声音哑了，嘟囔着那句“为了挑什么”。
现场混乱不已，可无人在意。
黄毛深呼吸，准备把这两个失去意识的人带回医务室。苏听露聪明，她应该明白意思。
黄毛拉起简舍予的衣领，正要往车内扔时，一股寒意怼在他的脖颈。
“放下他。”
黄毛往下瞥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扎在他的颈动脉处。再往外一瞥，看见那冷冽的小孩站在不远处神色晦暗不明。
黄毛轻轻地把简舍予放在车座上，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转过身面对小孩，不安地吞了口唾沫。
小孩怀里抱着几袋面包，一边朝越野车跑来一边让黄毛滚开。因着心急，面包顺从地心引力地掉了下来，但小孩没管，一股脑地往车内挤。
那根冰锥还微微嵌进黄毛的皮肤中，脖颈上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小孩跪坐在简舍予旁边，劣质的地毯磨着他娇弱的膝盖，可他毫不在意，紧紧地盯着面前昏死过去的简舍予。
“简舍予？你醒醒。”小孩呼唤着，瘦小的手推了推简舍予的手臂，可没得到任何回应。
黄毛转了下眼珠：“喂，小孩，刚才这人说什么选拔赛，什么末世不是末世，什么精神力，是为了挑什么。”黄毛诚意满满，勉强把简舍予的话重复出来，示意该叶娉作答了。
叶娉眼神一凝，阴恻恻地扫一眼黄毛，把简舍予抱进怀里后幽幽地说：“你们都是培养皿内的细菌，异能都是别人施舍的，明白了吗。”
黄毛当然没明白，先把答案记着，回去问苏听露，又问：“那蒋先生是怎么回事？”
这时，叶娉才发现后座上还躺着个杜和清，观察几秒立刻收回视线，望着简舍予泪水纵横的脸庞，平静了许多：“失去精神力变成植物人了，跟他一样。”叶娉的“他”指的是杜和清。
黄毛还想问什么，却发现那小孩也昏倒在车上。
“什么鬼东西。”黄毛低声咒骂了一句，重重地关上车门，坐上驾驶座往医务室开。
隔着椅背，黄毛没发现后座的简舍予和叶娉不仅仅是失去了意识，更没了呼吸、失去了生命迹象。转眼间，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以迅雷之势腐烂，不像是刚死的，倒像是已经去世十几天的。
叶娉尸体的左肩上有一块将掉不掉的肉，组织液混合着血液从伤口流出来，凝成一块骇人的脓状物。
而简舍予的尸体更是恐怖——包裹着下颌骨的脸颊肉打开，露出森森白骨；手臂上有着像是被野兽撕扯过的痕迹，还有闪着细碎微光的冰晶。
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黄昏之时，太阳垂在山间，从间隙中探出头来，洒下金子般的光，正巧打在叶娉与简舍予相握的双手上，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