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息壤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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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空熊？”
央亦淰蹲下摸了摸巨大脚印的凹陷，道：“石空熊力大无穷，一拳便能击碎这么大的石头。”央亦淰起身指了指山洞旁矗立着的近十尺的巨石。
“师姐，趁石空熊没有回来，我们进去。”薇诺注意到脚印还很新，脚趾朝外，那骇人的石空熊分明是刚出去不久。说着，她拉住央亦淰的手腕，以强硬的姿态往洞穴深处走。
能容纳石空熊的洞穴必定很大，薇诺觉得自己头顶上再站下一个人都绰绰有余。洞穴里没有光，她们只能摸索着石壁前行，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昆虫爬行声和滴答不停的水声。
薇诺瞳孔扩张适应黑暗，勉强能看得清路时面前出现了两道完全一致的岔路。她不悦地又使唤起鸽子来：“去找息壤土具体的位置。”
“咕咕？”鸽子下意识又想抗议，被薇诺一下掐住了脖子，发出嘶哑难听的呼救声，忙不迭地点头后才获得一丝新鲜的空气，最后不情不愿地飞去探寻了。
有了鸽子帮助，薇诺微微松了口气，说：“师姐，休息一会。”
她的声音在偌大的洞穴里来回穿梭，一下很近一下又很远，显得有些空灵。
央亦淰挣脱开薇诺的手，压低声音还是避免不了回音的出现：“不知道石空熊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得尽快取得息壤土。”
“可前面是两条岔路……”薇诺未说完的话被央亦淰打断。
央亦淰不容置喙地下了命令：“我往左，你往右。”话音刚落，她便提剑要走。
薇诺没有理会这句话，神色莫名地跟上央亦淰。石空熊出去了，洞穴里应该没什么危险，鸽子也还没回来，可以先陪她探索一下。
央亦淰沉默地走在前方，警惕地观察四周，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有些反常。照理说这么大的洞穴，不只有石空熊，还有一些仰人鼻息的小妖兽。石空熊出去的时间，不正是那些小妖兽放松筋骨的机会吗。
她屏住呼吸，在心里数着脚步，踩死了一只钻进脚下的小蜘蛛。那节肢动物油光水滑的外壳因为压迫发出咔擦一声，让央亦淰越发紧张。紧接着，她的耳畔炸开爬行声，好像成千上万只蜘蛛正朝着这个方向涌来。
不，不是好像。
央亦淰瞪大眼睛看清了地面上攒动的昆虫。它们漆黑的身体几乎覆盖住灰石地，只能依稀从腿的缝隙里窥探半分。它们一只叠着一只，摞成小腿高的蜘蛛山，摩肩接踵、争前恐后地往外跑，好似洞穴里面有令它们忌惮的存在。
似是为了验证央亦淰的猜测，洞穴深处幽幽的声音撞进她的耳朵。这绝对是巨大妖兽酣睡苏醒后发出的满足喟叹，是小妖兽们无法承受的威压，是为她们敲响的丧钟。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央亦淰意识到里面的妖兽要出来了，可高境界妖兽的压迫让她动弹不得，撑着石壁才勉强稳住身子不至于跪下，更别说逃跑了。
落后一步的薇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才金丹，更是承受不住。酸软无力的肌肉挟持了她，五脏六腑的绞痛折磨着她，经脉骤缩头疼欲裂，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好在斥候鸽子回来了，见到薇诺的惨样还乐了一下，压抑不住语气里的愉悦：“咕咕——类者，我找到息壤土了。跟我来吧。”
薇诺动不了。
鸽子笑得像小人得志，但它总不能让类者交代在这里，扑扇着翅膀拽住薇诺的衣领，含糊不清地说：“类者，咕，你加把劲站起来啊。”
这时央亦淰终于挣扎着挪动起来，重新掌控自己的肢体，艰难地转身捞起薇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走。”
薇诺说不出话，但她也在努力了。
央亦淰受不了她的墨迹，咬牙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个脚印地远离洞穴深处的妖兽。
距离拉远，威压也逐渐减弱，薇诺有了些力气，一手把央亦淰的衣领攥皱，一手颤巍巍指着鸽子透露的方位：“走，这，边。”
央亦淰心有疑虑，面上未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薇诺，想着这可能是类者特有的能力，有些庆幸她跟着来了。若只有自己一个，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息壤土，甚至还会在此殒命。
重新回到岔路点，迈向右边时，洞穴出入口又传来些许动静。
是回来的石空熊！
洞穴内能共存的两只强大妖兽一般是同族，也许还是一雌一雄。她们光想着石空熊出去了，却没想到如同藏宝库的偌大洞穴怎会没有看家的。
里外两只巨兽沉重的步伐渐渐同频，双重威压的威胁让央亦淰寸步难行。她将嘴唇咬出血，深吸一口气在摇晃之中前进。洞穴顶上挂着的石块簌簌下落，咻地划过她的脸颊与地面的石块撞击在一起，崩开细小的沙砾，为她的前行又添了一点障碍。
薇诺听见央亦淰闷哼一声，骤然有些恍惚，片刻回神后忍受着内脏的痛苦，紧闭双唇，晃动手腕强行撑开墨绿色的屏障，抵挡并清扫开下落的石块。
央亦淰察觉到薇诺的举动，没有再说话的力气，绷着脸挪到右边的岔路。
“快到了类者！坚持住！”鸽子为薇诺打气。
薇诺紧握双拳，屏障光芒越盛，凡是靠近的小妖兽都陷入毒障，脸部溃烂，四肢扑动地在地上打滚。
“类者，你……”鸽子滚动着喉腔，“你是在找死吗？如果这样的话……”
“类者，”鸽子凑近她，“按理说，我不能让你死。但是，只要我将贮存在你体内的精神力转移给其他类者，你的死活就与我无关了。”
薇诺又吐出一口血，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让鸽子摸不准她的想法。
岔道越走越宽，在场的都知道息壤土快到了，而里外的石空熊也快到了。它们察觉到洞穴内的陌生气息，一往无前地往她们所在点冲来。
薇诺感受到央亦淰颤抖的手臂已经快托不住自己，眨了下眼睛，撤去屏障用仅存的气力说：“直走，右拐，毯子。”然后她掰开央亦淰的手，跌坐在地上，说了最后一句：“走。”
央亦淰怔愣一瞬，深深地看了眼薇诺，步履蹒跚地顺着薇诺所说的方向离开。
“咕——类者，没想到你这么有奉献精神。”鸽子落在薇诺脚边。
薇诺将头靠在硌人的石壁上，阖眼沉默，似乎对鸽子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感觉到石空熊的靠近，每一步都震得她屁股发麻。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呼吸越发轻微稀薄起来，如同破碎的布娃娃一般虚弱无力地走向死亡。
恍惚间，她都要适应这晃动时，更强劲的晃动硬生生将她模糊的意识拽回来。她猛地弹开眼皮，黑暗里，一个人影朝她靠近。
轰隆声里，她轻飘飘的身体从地上被拉起，被拉进一个称不上温暖的怀抱。
薇诺笑了一下，昏了过去。
“噗——咳咳！”
薇诺睁开眼看见一根修长的手指正抵在自己的下唇，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发现是央亦淰，便逗弄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没味道。
央亦淰一脸震惊地把手收回来，迅速调整好表情后说：“息壤土是后土秘境的支柱，我拿到之后秘境便坍塌了。最后是秘境把我们踢出来的。”
薇诺笑眯眯地点头，直勾勾地盯着央亦淰。
“我刚刚给你喂的是治疗的丹药。”央亦淰被看得发毛，连忙起身落荒而逃。
薇诺撑起身子，半靠在床栏上，漫不经心地说：“鸽子，你说我算是攻略成功了吗。”
“咕？类者，原来那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吗？”
薇诺摇头：“不是，是意外之喜。”
“类者，你当时为什么让她丢下你？你又如何知道她会回来救你？”鸽子惊得忘记叫了。
薇诺脸色一变，眼尾上扬，厌恶地瞪着鸽子：“因为你愚蠢的举动。感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如死得有意义一些。”
鸽子想起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话，仓皇地解释：“我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激起你求生的意志，事实不是这样的。类者只要吸取试殖者的精神力就行了，谁吸取的多谁就是圣类者。”鸽子“咕咕”叫个不停，吵得薇诺心烦意乱。
她伸手一抓，将鸽子的脖子捏在手里，咬牙切齿地说：“仔细想想，听你们的不如去找叶娉合作。”
鸽子一声疑问从狭窄的喉管挤过，在薇诺松手的一瞬间被肺压顶出来。
她平静地摆弄着手指，斜睨鸽子一眼：“毕竟，人生重在体验。掀翻这个愚蠢的选拔赛一定很有意思。”
鸽子缩了缩脖子，胆怯地看了眼薇诺，说：“类者，咕，你是最有希望当上圣类者的人选，不要做蠢事。”从这次就能看出，薇诺是狠得下心的人，不爱生也不畏死，若惹她不开心了，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薇诺随手将头发挽起，披上外衣往外走。
“类者，类者，你要去哪里？”鸽子追上，“你刚醒，得好好休息。攻略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保重身体最重要。”
薇诺置若罔闻。
鸽子是真心觉得薇诺有希望。明明她没什么欲望，但却有令人害怕的狠劲，不管成不成都愿意去尝试。不像那只猫的类者总是哭哭啼啼，光依靠试殖者了；也不像那条蛇的类者一意孤行，明明“爱”才是最好的攻略手段，非要剑走偏锋。
它所言非虚，那番话真的只是为了激发薇诺的求生意识，但它错估了薇诺的聪颖和反骨，纵使再怎么伏低做小可能也唤不回薇诺已决的心意。
既然如此，鸽子在石头上磨着自己的尖喙，只好和那只蛇合作了。它自然而然地排除掉那只讨厌的猫，振翅消失。
鸽子来到机械蛇的所在地，听见机械蛇对类者的恭维：“类者，我能感受到你过不了多久就能打败深昭了。想好怎么庆祝了吗？”
机械蛇急需润滑的身子扭动的摩擦声，和嘶嘶声重叠在一起，仿佛是诱惑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撒旦。
霍尔基没有回答机械蛇的问题，抬手便将偷听的鸽子抓到手掌心。
鸽子接触到霍尔基的瞬间，它的羽毛被消解变成一串规整的菱形碎片，数字化的同时它还感受到霍尔基强大的吞噬能力，好像要把它整个吸入。
它拼命扇动翅膀，从霍尔基的手掌心挣扎着逃离，豆豆眼射出一道精光，用剩下的一只正常的爪子抓起手指粗细的机械蛇。
“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鸽子表明来意，见机械蛇没有异议便将后者扔回去，可怜兮兮地甩了甩羽毛，“我的类者想造反，我想把她除掉。为此，我需要将她身上的精神力转移给你的类者。”
机械蛇兴致缺缺：“有必要吗？反正都是要死的。”
鸽子心有余悸地看向霍尔基，发现他对机械蛇的话没有反应，胆子也大起来：“她快拿下央亦淰了，若再与叶娉合作就掌握了两个试殖者，实力不容小觑。”
“那又如何？”机械蛇不动声色地表示拒绝，一甩尾巴重新缠上霍尔基的手腕，“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合作。”
鸽子疑惑：“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不想让你的类者获得更多的精神力吗？”
许是跟强大的霍尔基待久了，机械蛇越发倦怠不想动脑，等鸽子戳破后它才明白鸽子的意思。
“类者，你觉得呢？”机械蛇摇头晃脑地蹭了蹭霍尔基的指尖，“鸽子能打开那个类者的精神海，将她的精神力输送给你，然后她会像以往被攻略的试殖者一样变成活死人。”
鸽子觉得机械蛇话太多了。
霍尔基逗了逗机械蛇的下巴，又挑眉瞥了眼鸽子，懒散地说：“我没意见。如你所说，反正都是要死的。”霍尔基仿佛意有所指，但鸽子和机械蛇却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类者，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机械蛇事事都要过问类者的意见，将仆人本色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得鸽子直觉得丢脸。
“不急，囊中之物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息壤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