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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椿古听闻颜氏部的人打了过来,差点没一屁股摔地上,他急忙让人去叫族人来商量对策,等待的时间他在屋中徘徊踱步,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咬牙切齿,面上神色是变了又变。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冲入了屋中,长何急急忙忙问道:“族长,颜氏部的人真来了?”这人就是那前两天抢夺颜氏部和打伤人家的人之一。
      椿古真是想啐他一口,只知道说废话,“还能有假?”
      旁边有人道:“他们来了,我们打回去不就行了。”
      椿古一巴掌拍到人头上,口水直往人脸上喷:“打打打,打你娘呢!你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吗?两百多号人,两百多!我们才多少?”说着比了个六,“加上你老娘和你那吃奶的娃咱们才这个数,怎么跟人家打?脑子里真是装的都是屎!”
      众人是哑口无言。
      长何眼珠转了转,“族长也不必急,我倒是有个法子。”
      椿古忙道:“你说说看。”
      长何凑近椿古,“我们这样,等颜氏部的人一来,您什么都不要做,直接投降!让咱们认错咱们就认,要赔咱们就赔。没有借口自然打不起来,打不起来,他们很快就会走。等他们一走,咱们的事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椿古怀疑地看着他,“能行吗?”
      长何道:“就罕邪那装模作样的孙儿样,他不是喜欢以理服人么?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再袭击我们,毕竟他比我们要脸。”
      椿古想了想,“有道理。”遂点头应了。

      等罕邪到加骨部时,就看到椿古带了一群族人守在部落门口等着他们,但还不等他下令冲进去,就见椿古带了两个人捧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
      颜氏部的人见着人就要冲过去,但被罕邪拦住了。
      椿古走到距离罕邪约两丈处停下,脸上扬起笑:“颜首领这是……?”
      罕邪冷冷看着他,“自然是来为我的族人讨回公道!”
      “这……”椿古一脸为难的样子,“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只是误会一场的吗?”
      石召呸了声,“你这老头儿在这儿放什么屁!你真当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这次不把你们打服了,你们还不知道这地方究竟谁说了算!”
      石召话音刚落人就冲了出去,后面的族人也跟着一拥而上。椿古吓得抓住跟着他出来的族人往身前挡,嘴里大声嚷嚷:“拦住他们!妈呀!罕邪,我们是来跟你们谈判的,你们就这个态度?哎哟!”人群围上来,不知是谁给了他一脚,差点没把他踢翻。
      罕邪等了会儿才道:“好了,都给我住手。”语气平平。
      石召等人还不服气,又偷摸着给了椿古三人一拳两脚的才悻悻然回了罕邪身边。
      椿古被两族人扶了起来,嘴里哎哎叫着,“颜首领,我们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你们怎么能……能……”说着还擦了擦眼角。
      罕邪笑了,“道歉?”
      椿古赶忙把旁边的两人踢出去跪下了,其中就有长何,两人手中捧着些毛皮和猎物举过头顶。
      椿古道:“我查明白了,上次都是这两个小子的错,是他们抢了你们东西还打人。我是真不知道族中居然有他们这样无法无天的,今天我特意让他们拿了东西来赔罪。”说着还踢了两人一脚,“还不快向颜首领道歉!”
      长何磕了个头,旁边的族人也跟着磕头。长何道:“颜首领恕罪,是我们见财起意,没规矩,没见识,还望您别同我们一般见识。”
      另一族人道:“您看要罚要赔,我们都绝无怨言。”
      颜氏部人回道:“呸!这时候假惺惺,你把我们人腿都打断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就一句赔罪就完了?”
      “就是,拿走你们那些破玩意儿,不稀罕!”
      椿古小心翼翼看着罕邪,“颜首领,您看呢?”
      罕邪看了椿古一阵,“既然赔罪,那就按我们部落的规矩办事。”
      椿古连连应是,“那是自然。”
      罕邪叫暮囵出来,“这是我们族中最见多识广的人。”朝椿古说完转向暮囵,“暮囵,同他讲讲我们部落遇到这种事先祖是怎么规定的。”
      “是。”暮囵走到人群前,朝椿古缓缓道:“杀伤人者,赔偿被杀者家人十头牛,二十匹马,六两金,出一人入其家。”
      椿古听着这一串串赔偿事宜,脸都青了。这条规矩是颜氏部先祖定的,但同样适用于各北真部落间,他自然也知道。知错犯错,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罢了。
      椿古:“可……可我们没杀人。”
      暮囵继续道:“你们抢夺人家的东西原样奉还,伤人致残,赔其钱物让他半生无忧。”说完便回了颜氏部。
      罕邪点点头,道:“椿古族长意下如何?”
      椿古脸上是一阵黑一阵青,前面一条赔偿的东西太多,起码第二条看起来少些,他最后咬牙应下了,“谁叫是我的族人伤人在先,按你们的规矩办吧。”
      两方商定了赔偿,此时椿古才发现,这哪儿少了?一个人一辈子有多长谁都说不定,光吃就不知得多少。此时是悔也晚了,谁叫是他自己答应的。加骨部还答应以后捕鱼也会按规矩办,再有人不遵守族长必定严惩。
      颜氏部的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东西走了。
      椿古看着颜氏部带走的大包小包,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们大半的财物啊。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人总算走了,就当去财消灾吧,危机算是过去了。
      就在椿古这样想时,长何的一句话又让他开始浑身发冷。
      长何凑近椿古道:“族长,你可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忘了你刚才答应他们的是什么?是按颜氏部的规矩办事。你要知道,这一个部落答应另一个部落听从他们的规矩,这代表什么?代表你愿意投靠他们!
      “你想过这事要是传到回南部耳朵里,咱们会有什么下场吗?回南部只会觉得咱们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着锅里的想着缸里的。一边说投靠他们,一边又向颜氏部示好,两面三刀。回南部如何会放过咱们?锅円首领可没那么讲理,到时只怕比此刻更惨!”
      椿古一下软了身子,“这……这……那你给我出那馊主意!”抬起手就往长何头上招呼了两下。
      长何哎哎叫了两声,也没敢躲,“族长你听我把话说完。”
      椿古吼道:“那你倒是快说!”
      长何左右看了看,凑到椿古耳边小声道:“咱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杀了,那样还有谁能知道咱们今天的事?”
      椿古眯起眼,“咱们怎么打得过?”
      长何继续道:“他们虽然人多,但咱们可以偷袭!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们肯定赶不回去,咱们可以派人去偷偷跟着他们,找着他们的落脚点,等晚上他们都睡着了,咱们的人再一拥而上打他个措手不及。他们人再多,睡梦中还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停了停,他缓缓道,“更何况,咱们还有帮手。”
      “噢?”椿古眉头一跳。
      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椿古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两人相视大笑。
      椿古:“量他罕邪再是通天,这次也插翅难飞!”

      入夜前颜氏部人停在了两山之间一处低谷,地势还算平坦,罕邪命人搭棚休息。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干活也起劲,随意聊着天很快就搭出了大大小小十余处帐篷。
      暮囵坐在高处一块石头上皱眉思索着,穹岂止走过来拿了一块肉干递给他, “想啥呢?今天可是收获颇丰,还不开心?看看,大块儿的鹿肉,真香。”说着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干,“你好歹也笑笑,整天板着脸老得快,小心没小姑娘看得上你。”说完闷笑起来。
      暮囵可跟这没心没肺的人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指着前面道:“你看看我们现在待的地方,看起来很好,可两边都是沼泽,前后都只有一条路,要是发生什么意外,逃都没地儿逃。”
      穹岂止咬肉的动作一顿,“这……能有什么事儿?咱们好歹这么多人。”
      暮囵摇了摇头,站起身朝罕邪的帐篷走去。
      穹岂止切了声,很是不以为意。

      夜里篝火偶尔爆出“噼啪”声,十几顶帐篷立在林下,还能听见鼾声传出。天上明月的银光从树叶间落下,照在地上只有几点光斑,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
      突然林后响起不明显的声响,似什么东西穿过灌木惊动了上面的树叶,又好似风吹过。不一会儿林中就聚集了五六十个黑影,一个个都猫着腰小心行进,一点点摸进了颜氏部休息的地方。
      黑影们没发现有守夜的人,带头人一点头,黑影们齐齐冲向颜氏部的帐篷,举起刀就往帐篷中酣睡的人砍……
      不一会儿林中就响起了打斗声,也不知是谁一脚踢到篝火,一根着火的木棍飞向了一处帐篷,顷刻间帐篷就燃了起来,夜晚被火光照亮了大片。
      着火的帐篷里没有人跑出,椿古觉得奇怪,他朝打斗中的人群看去,却发现颜氏部少了起来一半的人。他急忙问旁边的长何:“怎么回事?他们的人呢?”
      长何哪里知道,“回来禀报的人说,他们全部都驻扎在这里呀!”
      这时从另一边赶来了一队人,喊杀震天。
      椿古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是哪边的?”
      长何定睛一看,那边带头的是黑茁。
      穹岂止也看到了来人,松了口气,“我们的人。”
      暮囵自然也看到了,穹岂止护在他前面,他只是偶尔从穹岂止旁边的空隙朝攻击他们的人补个几脚。

      长何一下笑了,椿古也来了精神,“族人们,咱们帮手到了,给我往死里打,罕邪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穹岂止一拳揍到敌人肚子上,“这家伙什么意思?傻了?”
      暮囵沉下脸,“只怕不是他傻了。”
      果然,就见黑茁的人冲进来却不是帮着颜氏部,而是帮着椿古杀自己人,场面一下从胶着变成倒向了加骨部一边。
      穹岂止狠狠瞪向黑茁,要不是离得远,他怕是能上去咬两口,“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真是没了心肝!”
      暮囵脸上也浮现焦急,一边注意着穹岂止,一边朝黑茁那边看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上已经倒了一批人,有人死去,有人受伤,哀嚎一片。

      突然从黑茁来的方向又来了一群人,声势浩大,远远就能听见杀声阵阵。
      暮囵这时才把胸口憋着的浊气吐了出来,身体也不再紧绷。
      此时来的一群人为首者豁然是罕邪!
      有了罕邪的加入,两方人手数量差距明显大了起来,加骨部和黑茁的人很快就溃不成军。加骨部一共也就那么几号人,至于黑茁,颜氏部大部分的人都在罕邪手里,他凑也就凑了三四十人,还不全都是战斗力强的,只是由一些对罕邪有微词的人组成的散人罢了。
      这一战,颜氏部的人第一次见识了罕邪的胆量和身手,他面对敌人眼神犀利,以一敌多时毫无惧色,是愈战愈勇。就似一堵坚毅的山,下手时没有一丝犹豫,无人能挡其锋芒。
      半夜过去,最后加骨部和黑茁的人全军覆没,罕邪只留了黑茁的命。

      回到族中,黑茁被捆着拉到部落中央空地,接受所有人审判。他在普遍高大的北真人中并不出众,此时浑身脏污更是半点看不出曾经的骄傲。
      黑茁是罕邪最小的叔叔,比罕邪也就大了十余岁。黑茁和罕邪父亲古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古耐的母亲过世后其父后娶的妻子生的,所以同古耐年龄相差较大。因在家族中年龄小,所以比较受父母喜爱,从小到大算是被宠着长大的。这种宠爱幺子的习惯在北方很是平常,比起皇室贵族重视长子来说,他们倒是更平凡些。
      可能是要风得风的日子过惯了,所以在古耐死后,黑茁觉得自己才是最有资格继承部落首领位置的人。在他眼中,罕邪比起之前的先祖来,毫无建树,也配?所以在得知古耐把首领位传给罕邪后,他心里就极其不平衡。因此在私底下聚集了一帮对罕邪不满的人偷偷谋划,企图杀了罕邪谋夺首领之位。
      也不知罕邪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他的野心,把他从小部落的族长调回族中做了长老,看起来是身份得到了提升,不过是明升暗降。说是长老,根本没有给他实权,只是让他活着等死罢了。他怎么甘心?
      于是他先是找到了加骨部的人,予以利诱,说只要他们加骨部愿意帮忙,等他取得了首领之位,就会重新分配捕鱼权和狩猎区,还会给予他们金银毛皮等厚礼相谢。
      找的人中就有长何,这个人在整场谋划中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主要是他算有脑子。他知道自己的族长椿古爱占小便宜,又胆小怕事,以为靠上回南部就能安心乘凉,这样的人其实很好利用。贪了一点小便宜的椿古开始还很忐忑,怕颜氏部报复,可一次次下来颜氏部都没怎么样,他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他想,颜氏部怕是怕了他们身后的回南部。
      之后就是一步步的计划。从加骨部的挑衅开始,颜氏部只以为是他们想占更多的便宜,却哪知这只是为了引诱罕邪的饵而已。
      罕邪作为部落首领,他可以容忍一次两次别人的挑衅,却不可能一直忍下去。随便哪个小跳蚤都敢往他头上蹦跶,他还有何威信可言?那些投靠颜氏部的部落又怎会信服于他?其结果罕邪一定会有所动作——在他确定回南部与此事无关后。
      颜氏部是大部落,加骨部根本没得比,只要罕邪带人去打他,他只有等着挨揍的份。这时长何只要给椿古一点点希望,他为了保住部落自然什么都愿意做,何况长何的法子还如此简单。椿古一答应,他也就跳进了下一个圈套,就不得不按着计划继续往下走。
      之后的事就是在林中发生的一切,如果不是暮囵觉得他们休息的地方不安全,他们怕是早就着了黑茁的道。
      暮囵当时找到罕邪,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扎营的地方表面看起来很平坦、很好,可仔细去绕一圈就会发现周围有不少的沼泽,前后都只有一条窄小的路通行,别说遇到什么意外,就是一只大虫冲进来他们都得出事。
      罕邪也觉得不妥,可大家帐篷都已经搭好,众人也都累了一天,再叫人起来赶路,也说不过去。最后暮囵想了想,提议罕邪带一些人到前面宽阔处去休息,而不想走的则和他一起留下在此休息。
      他们当时也不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想到真会出什么事。后来穹岂止常想,要不是这次小小的提议,只怕他们颜氏部早就不存在了。万幸当时罕邪休息的地方和黑茁过来的路错开了,不然他们只怕还不能得知黑茁的阴谋。
      当晚罕邪他们在另一路休息时,有人来报告有一队似是他们族中的人偷偷摸摸往前面的休息地去了。罕邪心中就起了疑,要是来接他们,何须鬼鬼祟祟?所以他并没叫人去告诉黑茁他们人在这儿,而是带着人跟在了后面。也好在他及时行动,不然暮囵他们那一队就要出大事了。

      一切都清楚了,黑茁不惜同旁的部落合谋也要对付自己的族人,如此心性,要真让他当了首领,他们实在不敢想象颜氏部会走向何方,而那个目的地会不会就叫“消亡”?
      黑茁在被宣布处死时,面上的冷静才终于被打破,他惊叫道:“你罕邪又哪里配做首领?你不配,你根本不配!明明就是古耐偏心,就想把一切都给自己儿子,你们这些人啊!也不过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傻子,蠢蛋!”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函普之后,首领之位几乎都是一代代往下传,但也并不是说首领之位就一定要传给儿子,如果首领的子孙没有能力,大家自然也会不服。但看那些先祖,几乎每人都有自己的功劳,到了罕邪这里,他似乎是唯一一个没什么说得过去的大功劳的人。
      部落里的人或许是不爱动脑子,可不代表他们没脑子,而有脑子也不证明他们就聪明,比如此时,被黑茁一煽动,还真就有人开始怀疑罕邪是否真配当这首领。
      罕邪并没因人群的骚动而慌乱,他直视黑茁道:“黑茁,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会拿族人的命不当命,在我眼中,所有的族人和都家人无异。至于你说的配不配,我觉得,你连问都不配问我这个问题。”说完罕邪就离开了行刑的地方,其实他也可以在抓到黑茁时就要了他的命,也不用带他回族中,让他有机会在那里妖言惑众。但他是部落首领,哪怕走这一步可能对自身会有不好的影响,他也必须做。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黑茁是罪有应得,而不是他罕邪不顾亲情随意杀之。他要服众,他必须要让自己的族人对他完全信服,这个族群将来才能对他说的一切都不会质疑,他们才能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经此一事,罕邪身边的人对暮囵算是完全服了,不管这次暮囵是有意还无意,都是因他小心和缜密的心思才拯救了颜氏部。
      事后石召和单陀聊起这事时才感到后怕。当时他们同加骨部和黑茁交战时,只觉得打得爽快,哪知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阴谋。他们两人感叹,他们都习惯了听命行事,众人都是首领安排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爱动脑子想问题,毕竟每天想怎么能吃饱肚子就已经够难了,哪还有空余的脑子去想什么阴谋诡计,这时有个暮囵在身边实在是再好不过。
      这样一件看起来会影响整个颜氏部未来的大事,暮囵却没有去争一分的功劳,所以族中人只以为是罕邪的英明神武才识破了黑茁的诡计,罕邪不会去解释,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言。说起来知道当时所有情况的也没几人,让这件事来给罕邪在族中立威是再好不过。
      只除了一个女人猜到了一些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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