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始弗渝》和尚敲钟

31、幻视

　　【你别拍了，我要挡不住了。】

　　回去后程不渝趁闻熙洗澡的时候给北京警方打了一个电话。

　　当年初洪家村一案里一直没被抓到的人，洪钟。

　　也是将她从路上带走的那个人竟然出现在了南城。

　　那时候所有人都指控洪钟为该事件的主导者，从将人拐来到暴力将人留下等一系列行为，都是他授意的，只是出事后这人一直没被抓到。

　　当年的事也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至少当地公安系统是有问题的，十七曾说她去镇上的派出所报过警，但在警务室等来的却是她“丈夫”，腿也是那次被打断的。

　　半夜闻熙睡得正香时，突然被程不渝给拍醒。

　　房间有暗灯，睡觉时都是开着的，所以闻熙一睁眼就能看到程不渝惊恐的表情，正往他身上拍着，倒是不痛就是奇怪。

　　闻熙抬手控制住她的双手，“怎么了这是。”

　　程不渝挣扎着嘴里发出轻微的抽气声想要继续动作，闻熙抱住她将她困在怀里又问了句，“怎么了，宝贝。”

　　程不渝从他怀里仰起脖子看向他，又微微挣扎了下，没挣动。

　　“不疼吗。”程不渝问他

　　这句问的有些莫名其妙，闻熙以为是说拍他的事，说：“不疼。”

　　“不疼啊。”

　　“不疼就好。”

　　“你那小猫力气，打得能有多疼。”

　　闻熙看她闭上眼睛安静下来也就不再用力圈着她了。

　　程不渝在他怀里慢慢背过身去，半晌后又坐起来准备下床，闻熙一直搂着的，她一动就醒了。

　　“去哪啊。”

　　“洗手间，你睡吧。”

　　闻熙看着她往洗手间走去觉得有些奇怪，从刚才拍他就很奇怪，被制止后安静下来好像就不怎么看他，刚刚回答问题也没看他。

　　以往程不渝说话虽然少，但只要说话或是回答都会看着人说。

　　这下闻熙也睡不着了，等了好一会儿程不渝还没回来，于是下床去开洗手间的门，打不开，从里面反锁了。

　　“宝贝，睡着了？”

　　“宝贝？”

　　突然里面传出“叮叮哐哐”的几声，应该是洗发水沐浴液这些从置物架上掉下来的声音。

　　“程不渝，开门。”闻熙用力拍打着门，然后从半块磨砂玻璃中模糊看到程不渝靠近门边，但没开门，而是靠着门蹲了下去。

　　然后闻熙便听见她说“我没事，你去睡吧。”

　　闻熙脑子都要炸了，这他妈叫没事儿，骗鬼呢，但还是耐心哄道，“那你先出来行不行，我一个人也睡不着啊。”

　　然而程不渝不说话了，不论他说什么程不渝都不再开口，闻熙有点担心，又开始拍门，想将门撞开又怕伤到程不渝。

　　拍了半晌后他听见程不渝说：“你别拍了，我要挡不住了。”

　　闻熙手一顿，“挡不住什么？”

　　“没什么，天亮我就出来了，你去睡吧。”

　　“或者陪我说说话也行。”

　　闻熙就坐在门外陪她说话，但多数还是他说，程不渝偶尔应一两声，就像他们平时那样。

　　窗外光线照进来的时候程不渝睡了过去，闻熙见她没声了，轻轻唤了两声没应，也猜到她睡了，但还是将她叫醒，这次程不渝开了门。

　　一夜没睡这会儿开始补觉，但闻熙没睡。

　　他先是给陈主任打了电话，说了程不渝的情况，约了下午的会诊时间，然后又交代了孟离晚饭去婆婆那儿。

　　昨晚孟离也被吵醒，过来看了下，但闻熙让他别管回去睡觉，小孩虽然担心但也听话，从柜子里拽了张毯子出来给闻熙，然后就乖乖的回去睡觉。

　　这边还没完电话他哥电话又过来了，闻霖让他两天时间交接好这边的事儿然后买票回北京，说嫌犯出现在南城，出门带两个人，别落单。

　　闻熙本来就有点起床气，这还一夜没睡，此刻暴躁得不行，这都什么事儿赶一堆了。

　　下午两人去了医院陈主任问了程不渝一些问题。

　　在闻熙的描述中陈主任就已经猜到了一个大致情况，程不渝应该是出现了幻视，看到了一些幻觉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昨天是看见了什么？”

　　程不渝想了下回答，“蛇。”

　　“有几条？”

　　“我不知道，很多。”

　　“那，蛇在做什么？”

　　“在咬我们。”

　　“你们是指你和闻熙吗？”

　　“是。”

　　“会有痛感吗？”

　　“有。”

　　“那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洗手间呢？”

　　程不渝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没说话，于是陈主任又换了一个问题。

　　“蛇是跟着你的对吗？”

　　“对。”

　　“你在洗手间蛇就出不去，也就咬不到闻熙了是吗？”

　　“是。”

　　“那你拍打他也是因为看见了蛇在咬他，想拍开是吗？”

　　“是。”

　　……

　　陈主任在低头写字的时候，听到程不渝说，“我这样，身边的人是不是会有危险。”

　　“如果昨天身边有刀的话，我应该会拿着往那条缠着他脖子的蛇身上划。”

　　一个“险”字的一撇在纸上重重划过，纸张破裂，陈主任抬起头来看向程不渝。

　　“麻烦您别告诉他今天的内容，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次突然出现幻觉是因为洪钟，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这样的情况过，但那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没熬过去说明她命该如此，但现在不一样了。

　　闻熙去公司处理事情，不管回不回北京这些事务总是要交接的，但他不放心程不渝一个人在这，而且关于危险这事他也并不全信，那人应该也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小时候他确实总遇险，但又总能避过去，有点气运加玄学的感觉，他想这次应该也是巧合。

　　事实上确实是巧合，可偏偏洪钟看到程不渝又看到了闻熙，闻熙那张脸和闻霖实在太像了，很难让人忽略。

　　洪钟来南城是为孟离来的，孟离其实是十七和洪钟的孩子，十七最开始是跟过洪钟一段时间才被送去孟家，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怀孕了，而洪家村并不只单纯的拐卖妇女儿童，还涉du。

　　村民、小孩都参与其中，那里的孩子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毒品原料的加工制作程序他们无比熟练，成批的du品从他们手中制作出来。

　　在那个地方没有任何规则可言。

　　十七知道很多洪钟的事情，包括洪钟上面的人她都知道一些，有份暗线名单的一半在十七手里，出事后那份名单并没有被曝光，相关的人也没有被牵扯出来，十七也死了，洪钟本以为名单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但去年好几个人突然被查，他哥在那次行动中死了，一个基地被毁2吨的du 品没了，而他在那次行动中右眼也瞎了。

　　而被查的人都是那份名单上的，但不是全部，是十七手上那一半名单中的一半。

　　洪钟猜测十七是将名单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自己身上被公安拿到了，一直跟到去年才一网打尽，另一半不在自己身上那很有可能就在孟离或者程不渝的身上。

　　这才是他到南城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遇见闻熙，如果不是程不渝洪家村就不会败露，而闻熙是闻霖的弟弟，他的那只眼睛就是闻霖弄瞎的，不管是他们俩谁，对洪钟来说都是该死的人。

　　洪钟没想到他俩居然在一起，更没想到的是孟离居然还被他们领养了。

　　这可不就是巧了，凑一堆那就正好一块儿收拾了。

　　晚上的时候程不渝接到了闻霖的电话。

　　当年的案子是闻霖负责的，这个案子他也一直在跟，一些情况他很清楚，包括后面程不渝在精神病院的事。

　　他们在排查时发现跟当年案件相关的人只有孟离和程不渝在南城，又是程不渝通知的警方，而孟离是十七的孩子。

　　警方推测洪钟来南城的目的，十七的那份名单确实是在警方手里，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份名单只有半份，但洪钟知道，但现在洪钟出现在南城，他们也猜到这一种可能，为名单而来，就是不知道东西是在程不渝手上还是在孟离手上，推测的与事实相差无几。

　　闻霖让她随时注意安全，他们在来南城的路上，明天会跟他当面了解一些事情，也将警方的推测与她说了下，还让她想想十七有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或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那时候事发突然，十七根本来不及告诉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