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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坨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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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在解决了看热闹的学生们之后,辛晓存看着面如金纸即将栽倒的小矮子,跟火烧了屁股似地一溜烟跑去开车。学校的辅导员什么的闻讯都着慌地赶过来,却只见总教官周奕干脆利落地弯腰伸手,将事故中心的女同学整个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吉普车的方向走去。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周奕顾忌着她的身体状况,几步路走得跟履带式坦克那么平稳。
真是绝了,如今这女的就是没毛病,也被他打出毛病来了。
“手可以不要放在我腰上吗?告你性骚扰。”
“......”周奕猛男无语。
在军校的时候,周围几乎都是兄弟,进了部队后更是连炊事班都是爷们儿。马上要当上副连长的他,被指派了支持某高校军训这个好差事。正好离家里近,也方便回去看看父母。明明只是个走过场的闲差,竟然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个弱鸡一样的小姑娘,回去不挨罚也要被人笑话死了。
187厘米的身板儿,挺得笔直。陈芷歌正被人公主抱,姿势标准,毫不温馨。她这个角度往上看,对方赏了她一对鼻孔。
“这就更尴尬了啊大叔。虽然我也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但是讲真你那一锤子我还不至于残废。”她摸摸被击中的肩膀,有点痛,但没什么大碍。看不出来,这家伙下手挺狠,这一拳的力道可能比梅叔揍她时还重。
如果不是腰椎不好,陈芷歌应该能在打架方面更加有所建树的。
小时候没一个女孩儿肯跟她玩儿,唯一的小伙伴儿就是小白,个男孩子还总是哭唧唧地被她揍到鼻涕眼泪全流进嘴里。原来爸妈也让她学过芭蕾什么的,女孩子高贵优雅的多好。结果自从6岁那年差点被人绑走后,老当益壮的爷爷吼声震天,把老爹骂得像只瘟鸡一样蔫吧。再然后梅叔就成了她的师傅兼保镖,从6岁到18岁,对这位全家捧在手里的宝贝珍珠,进行了长达12年的单方面殴打。
她其实想像个普通女生那样,过完这四年大学生活的。
“喂,”陈芷歌毫不客气地两只手搂住肇事者的脖子,跟骑上人型摩托似的还挺稳当。“去H医院吧,那边神外有我认识的医生。”
微凉的小手贴着后脖颈,周奕的眼神闪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一贯的镇定。
“你管自己的总教官叫‘喂’?”看来这小女生还真没撒谎。腰突重症很多都不是在骨科而是在神经外科治疗,很多人都以为神外只负责大脑病症,实际上脊柱腰椎等位置的病变,也属于神经外科的范畴。
“怎么的不然还叫你楚雨荨?事儿真多啊大叔,我是被谁揍成这样你心里没点数?”
“受不了这份罪就别来添乱,娇生惯养。”周奕清楚当下的对话毫无营养,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却不得其解。25岁的男人,在军队里历练了这么多年,原本活跃跳脱的个性,早就变得沉稳。可今天没来由地,就是跟这小他七八岁的小丫头杠上了。
他那一拳不轻,但接触到对方身体的瞬间,触感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后错。怀里这个看着弱柳扶风的女孩子,根本没被那一拳锤伤,纯粹就是真的腰有问题罢了。
陈芷歌哼了一声,僵了一会儿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将大半重量抵在总教官的胸前。军装的布料磨蹭过脸颊,小女生咬着嘴唇,脸色并不好看。
将人轻轻地放在后座上,周奕跟着钻进去,小心地扶着她坐好,然后脱下上衣塞在她后腰和座椅之间的空隙。
“小存,去H医院,全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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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哥哥!峻哥哥你听我说!别别,别给我哥打电话......”趴在神外治疗室病床上的陈芷歌揪着医生的白大褂,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和刚才那个分分钟能上天的拽女根本不是一个人。
辛晓存悻悻地站在门口,挠着头抻长脖子往里看。
“安静坐着,扒门缝像什么话。”
辛晓存忐忑:“排长,我不知道她真有病啊。”
周奕默默在心里叹口气,谁能想到,那位光看脸完全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其实说的是大实话。
对话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之间传出来,周奕抬抬眼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眉头紧皱。
“峻哥哥,你不是一直说不能搞特殊化么......好好我知道我腰不行!那谁能想到军训那么狠,一站好几个小时不让动,一连两天了就是站着......”
神外赵峻,29岁,整个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即便戴着口罩,也藏不住那温润如玉的眉眼和清瘦挺拔的身姿。周奕抱着站立不能的陈芷歌冲进神外门诊的时候,辛晓存还傻愣愣地站在大厅里寻思要怎么给她挂号,赵峻却只看了一眼,直接从他手上将人接了过来,转身示意他出去等,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周奕不是很爽。
“H大原来是直属国防部的,军训内容自然比别的学校要严格一些。”轻轻按压着陈芷歌的腰部,赵峻表情严肃,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能怎么办呢,这尽会惹祸的小丫头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还记得她五岁的时候,自己要去外省上大学,小丫头哭得眼泪鼻涕,一边哭一边说峻哥哥别走,等她长大就嫁给他当新娘子。
陈芷歌龇牙咧嘴地享受着专业按摩,见赵峻表情有所缓和,笑嘻嘻地把两只手交叠垫在下巴下。
“嘶——好痛!”这特么,那大叔下手太狠了,肩膀虽然没大事儿,一动还是很痛。
赵峻皱眉,直接拉下她那粗糙军装的衣领。细白的皮肤露出一大块,陈芷歌心虚地咧嘴笑笑。挨了一拳的肩膀青着,显然被揍得不轻。
“谁打你了?”
完犊子。
H医院第一男神的脸,肉眼可见地黑成了锅底。
十分钟后,赵峻关上治疗室的门,留小丫头自己一个人趴在床上反省。他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盯着门口的两个当兵的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是你打了坨坨。”他摘下口罩,露出清秀好看的脸。
......坨坨......
周奕起身,对方用的不是疑问句。
“她腰椎不行,之前没人知道。打了她肩膀我很抱歉,情况突然。”周奕瞥一眼门缝,小丫头正老老实实地趴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几乎快睡着了。
赵峻站着没动,两眼一直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个子不矮,这男人却比他还要高出一截。军装包裹下的身体挺拔,宽肩窄腰,一张脸帅得,很具体。
非常有力量的俊朗英气。
“坨坨不参加军训了,你可以走了。”赵峻扭头,掏出手机就要拨通陈海晏的电话。他充其量只是个邻居哥哥,等到小姑娘亲哥来了,这英姿挺拔的男人怕是要破相了。
赵峻低低地哼了一声,打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从见到这个医生起,周奕就不爽。明明是安静清瘦的斯文男人,行走坐卧言谈举止,却处处透着隐隐的厌恶和克制的不屑。
好医院的医生都这样?还是只针对他?
“请问你是谁,以什么身份为她做决定,我不能把学生交给一个陌生人。”
辛晓存跟着起身站在周奕背后,再反应迟钝也能看出来当下的剑拔弩张。
赵峻笑了。
“你该庆幸击中的是坨坨的肩膀,如果她的腰椎因为你下手没轻重受到一点影响,”瞥一眼对方肩膀上的军衔。“这个中尉,今天也算是干到头了。”
小丫头从以前就是个刺儿头,和人动手未必都是对方的错。但这不代表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给她来两下。
周奕站着不动,眼神平静,带着满满的威压。长到25岁,这身军装穿了7年,还从来没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我是她邻居,趁她家人过来之前,你最好赶紧滚出去。”
辛晓存虎着脸上前一步,周奕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打了她我真的非常抱歉。不过军训参不参加,不是你能说了算了,邻居。”他很好奇,是什么给了这些二世祖猖狂的底气。老爸当年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奋斗上来,他并不是生来就有现在的家庭和条件。
最讨厌这种嚣张跋扈的家伙了,高人一等,特权阶级,就算表面看起来一副我很低调的样子,真遇到事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俾睨,就像爬在背上的蟑螂一样让人不浑身不悦又无可奈何。
“峻哥哥!我要去军训,我要去!你别给我哥打电话......”屋里的小丫头龇牙咧嘴地叫唤,她哥要是来了,那这四年的大学生活就完蛋了。
陈芷歌的亲大哥陈海晏,比自家妹妹足足大了17岁,标准的宠妹狂魔。小时候爹妈工作太忙,陈海晏更像她亲爹。
趴在床上哼哼的陈芷歌暗搓搓地想,大哥要是来了,她这四年都别打算快乐混日子开心找对象了。
周奕目不斜视走过赵峻身边,直接开门进屋,弯腰低头站在病床边。
陈芷歌瞪着他。
“打伤了你我很抱歉,需要赔偿的话随时找我。至于军训——”扭头看一眼那张清秀好看却让他烦躁的医生脸。“你能为自己负责的话,是否要回去训练,自己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