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你》熄知

16、还是揍挨少了

　　如果不是周奕偶尔犀利起来的眼神，和看似不经意的刺探，似乎一切都平静而美好。

　　又一个周五，学生们只需要上半天课。午饭过后，就可以回家了。有些孩子的家离学校很远，骑着电动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刘老师啊，要跟我们一起去乡里玩一玩吗？咱们很久没聚会了啊。”沙福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招呼百无聊赖的周奕。在支教团来之前，周奕几乎每周都会和当地的男老师一起去乡里玩儿。大山深处学生们连干净的饮用水都没有，大人们喝酒娱乐的饭店、KTV倒是一个不少。

　　“小点声，小点声......”周奕来了兴致，一副做贼的样子左右看看，凑近了压低声音：“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老地方~哈哈......我说刘老师，看你这样子，没弄到手啊？”沙福宝揶揄地笑，这小老弟守着支教团的漂亮姑娘，还以为从此退出江湖了呢。

　　“别提了......”周奕掐掉烟，郁闷地吐槽：“城里的姑娘，事儿多。天天跟你谈感情，碰一下都难。”

　　“嘿嘿嘿嘿......”沙福宝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

　　支教团来之前，周奕几乎每周都要跟当地男老师一起出去玩。贾校长是个除了给娃上课之外其他事情样样来劲的街溜子，不仅周末经常带着男人们去找乐子，连工作日也很少在学校出现。

　　“沙老师这么开心嘛？要回家看女儿了？”陈芷歌走过门口，见周奕和沙福宝凑在一起，随口问道。

　　“啊？啊......唉陈老师啊，可不是，周末，周末开心嘛。”

　　陈芷歌停下脚步。

　　“咳咳，芷歌，沙老师家里有点事儿需要帮忙，我今晚出去一下，学校里就你一个人，你去杨海他们家凑合一晚。”

　　“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搞什么？？？

　　“不行，你一个姑娘一个人在学校过夜不安全，学生家里最近的就是杨海他们家了，去凑合一晚，我去和杨海妈妈说。”周奕还挺坚持，那神态猥琐又虚伪，偏偏说出的话还倍儿关心你的样子。

　　陈芷歌看了他两秒：“哦，行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天白天，白天就回来了。”

　　陈芷歌点点头，适当表现出了对恋人依依不舍的做作和矫情，然后一脸不开心地走开了。

　　叩门声轻轻响起，陈芷歌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翁翁每天对她进行信息轰炸，主要话题就是控诉山区教师的恶劣行径以及警告她不要觊觎刘明老师的美色。

　　【有人敲门，不跟你说了啊。】

　　【等等！是谁！你一个单身女孩儿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啊那里可是山里被这样那样都没人知道报警警车开进来都是四五个小时以后了！！！】

　　陈芷歌打开门，转身继续回复微信。

　　【是你的美色。】

　　【啊啊啊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不要染指我的刘老师啊啊啊——】

　　陈芷歌撇撇嘴，染指，他是什么珍珠白玉么，碰一下能亵渎其纯洁的灵魂还是咋的。

　　扔掉手机，抬起头专注地盯着来人。

　　“你晚上要干嘛去？”

　　“娱乐场所。”周奕含笑，歪头看着这支棱起浑身倒刺的小东西。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炸毛而不自知的状态特别的好玩。

　　“......您注意身体，别得病。”陈芷歌翻了个很大的白眼。“少数民族的妹子会玩儿啊，这深山老林的，法外之地。”

　　“你去杨海家，看看能不能发现和他爸相关的信息。”周奕关上门走近，收起笑容，表情严肃。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去杨海家探查。之前以家访为由，想借杨梅的机会去观察一下，结果贾校长直接客客气气地阻止了。

　　“杨梅爸爸不在家嘛，她妈就在学校做饭天天能看见，直接找她妈妈就好啊，还去家里干什么那么麻烦的。”理由充分，无懈可击。

　　陈芷歌的房间其实很大，但零零散散地放了好几张高低床，有些没用的器材堆在墙角，实际打扫干净能住人的空间并不大。原来翁翁在的时候，两个人各睡一张下铺，如今只剩下陈芷歌一张干净床。

　　周奕站着，垂下眼帘，微侧着头，目光杵在水泥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进陈芷歌的房间。

　　“......我还得给你搬把椅子么，坐下呀。”陈芷歌盘腿往床上一坐，向里靠了靠，还很大气地伸手拍拍床沿。“反正就是自然地随便看看有什么收获呗。”

　　周奕靠着床架子站定，两手抱胸，低头看着跟个小地灯似的抠手指的人儿。

　　个子好小，也好瘦......骨架匀称，比例漂亮。长期的运动让身上多少挂了点肉，却并不是一般女孩儿的那种软绵绵。薄薄的肌肉线条偶尔会随着她的动作展露出来，该有肉的地方，曲线非常诱人。

　　就这么盘着腿坐在床上，小小的一团，玲珑可爱。

　　“怪不得你叫坨坨呢。”周奕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门关着，他不用再刻意装作松散邋遢的样子。站在那里高大得像一株挺拔的白杨，就是坐在下铺，都得微弯着背。

　　“......您这脑回路转换挺快啊臣妾跟不上。”

　　“夸你呢。”周奕靠近一点，贴着床沿坐下，和小小的一团保持一点距离。这臭丫头自己去杨海家住真的没问题么，戒备心这么差。

　　陈芷歌抠着墙皮一脸深沉。

　　“你们出去都玩什么啊？”大哥应该也会去这样那样的场合，但是从来不带他，真是没劲。

　　“你也想去么？”

　　“可以吗？！”

　　“当然不行。”

　　“哦......”好沮丧。

　　床单和薄被散发出绵软的香气，是某种混合在一起，交织成的温暖气味。周奕别开头，盯着墙壁上的一点污渍看。

　　“话说，”陈芷歌歪着靠在墙上，一脸生无可恋。“我好想出去嫖啊。”

　　“你有病？？？”周奕脖子都快拧断筋了，二代的基因出了什么问题吗？有钱（权）人家的孩子都这么起飞？？？

　　“就是好奇嘛。”抠墙皮抠得很落寞，陈芷歌真心感慨。“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和大哥还有小白一样，直到妈咪告诉我，他们是男孩儿，我是女孩儿，不可以站着尿尿。”

　　“......”

　　“然后大哥这么多年，除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交过女朋友，最近几年都没有再带女朋友回过家了。我有一次问大哥他怎么解决生理需求，大哥直接把我拎起来按在墙上打。”

　　周奕继续别过头，听着某些人天马行空的叨叨。魁梧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一边绷着脸一边掐大腿。

　　“所以啊——”

　　那股和床单薄被相同的柔和气味忽地靠近，周奕全身的汗毛都支棱了起来，像当初在丛林里演习的时候忽然感到有野兽经过，肾上腺素飙升。

　　“你们这些好几十岁的男的，没有女朋友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在部队的时候要怎么办？去KTV好玩吗？如果不考虑伦理道德身份什么的，你大概多久想去一次？”

　　“......你大哥打你那顿还是轻了。”周奕站起身，转身盯着好奇地仰头的一小坨。他单手支着上铺的床沿，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攥出了汗。

　　“这个时候你应该表现出一点，不希望我去，的行为。就是，撒泼，不讲理，之类的。哪儿有女的看自己男朋友要和其他男人一起夜不归宿，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老男人疯狂试图转移话题。

　　陈芷歌大悟，两手猛地一拍床板。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先回答我，就是做男的，爽吗？你们爽的时候，爽吗？”

　　有一说一，陈芷歌就是单纯的好奇。有哪个女的不想知道男人如此热衷于做某种运动到底是因为什么？？？那一哆嗦的爽到底是有多爽才让他们欲罢不能乐此不疲！！！

　　周奕崩溃。

　　“爽！特别爽！陈芷歌你现在完全不怕我了是吗？我是你的教官！我他妈是个男的！你一纯真小姑娘把我放进屋里来不说，还问我这样的问题，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忽然被吼的陈芷歌紧紧皱着眉头，非常认真地思考对方辩友的发言。

　　“我为什么怕你？你做教官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都不是教官了我怕什么？你男的怎么了呀？打得过我吗？哦单纯看力量的话确实我不太行，但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我怕你？？？问你这样的问题怎么了？我也经常问小白啊但是小白回答不了我所以我就很好奇嘛！！！”

　　挨个儿怼回去，小仙女眼睛瞪得像铜铃，虽然身量和站位上没什么优势，但气势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你那个小白，是男的么。”周奕的思维已经彻底乱套了，他不是来做卧底找罪犯的吗，为什么此刻站在女孩子的寝室里和她讨论当男人到底爽不爽？！

　　“是男的呀，我发小儿。”陈芷歌理直气壮。

　　“所以你经常跟他讨论这样的问题是吗？”

　　“对呀！”

　　“那他怎么回答你的？”周奕已经丧失斗志了，7年约等于2.33个代沟，或许现在的孩子们就是这么Openning？

　　“他回答不了，”陈芷歌正色道。“小白他喜欢男人啦！”

　　“？？？”

　　周奕掏出兜里的烟，落寞地叼在嘴里，在这二十几平方的小房间里，站出了诗与远方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