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九门小记》夷**日

18、二月红番外之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从没见过你。
　　或许，就不会有这样镌刻灵魂的心动，也就不会有钻心剜骨的痛楚。
　　也不会再有第二个那么鲜活的解语忧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如你所愿。”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的早，眼瞧着昨儿个还闷得知了吱哇吱哇叫个不停，才刚一盏茶的功夫，这天就跟盖了层灰棉被似的暗了下来。秋日的雨总是来得快，往往来不及收拾好晒出去的衣服，就像娃娃刚出生吐吸第一口空气一样，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哗啦哗啦下起大雨来。
　　朱墙绿瓦古朴恢宏的解府彼时院门紧闭，所有小厮丫鬟在院内几乎是临阵以待，个个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紧盯着押紧门栓的管家，大气不敢喘。
　　年过半百的管家轻手轻脚地擦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时不时看向露出一条缝的门窗。
　　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管家心想。
　　——待客厅
　　解老爷沉着脸色坐在上首，布满皱纹的粗糙的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古檀木的茶桌，锐利的眼神久久地凝在正扣在茶桌的玉佩上，眼里孕育着风雨欲来的阴沉。
　　解九坐在解老爷右手边的位置，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小九，红府这是什么意思。”
　　“二月红可知十日后就是他与无忧的婚期？”
　　“爹，或许二爷是有什么苦衷吧。”解九斟酌着语句，却也觉着自己找的理由过于苍白。
　　“去叫无忧出来。”
　　不等解老爷吩咐小厮去叫解语忧，解九却透过门厅的屏风看见一身玄衣的解语忧冒着大雨，脸色青白地走向门口。
　　“开门。”解语忧面无表情道。
　　“小姐……”管家有些为难，仍是守着大门。
　　解语忧伸手一把夺过管家手里的木拐，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的锤子，冲着古朴贵重的红木大门重重一锤，随着大门的木屑四处飞溅，解语忧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跪在门口的、浑身几乎湿透了的年轻男子。
　　无视管家的阻拦，解语忧踏着重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那人走近，因着好几日未曾合过眼，眼底的青黑几乎挂到了下巴，原本饱满的脸颊清瘦的微微凹陷了下去，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台阶下的那人，几天未进食的嘴唇因为缺水干得泛起一层死皮，轻微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忧儿……”年轻男子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愧疚和藏得极深的爱意。
　　“解释。”解语忧声音颤抖，“我只要一个解释。”
　　“对不起。”年轻男子低下头，眼尾泛着深红。
　　“二月……”解语忧还是忍不住软了语气，湿哒哒的额发黏在光滑的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她瘦削的下巴一滴滴落下，落在地上重重地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只是再也听不到回响。
　　“再有十日，就差十日……我二人一起选的最吉利的日子，你曾说过的，对我说过的，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解语忧控制不住地有些歇斯底里，满天大雨落在她的身上，又流进小水洼里，带着年少的欢喜，消失在空气里。
　　她颤着身子扶住二月红的肩膀慢慢蹲下，逼着二月红直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那些，都不做数了吗？”
　　“不做数了。”二月红眼睛直直看进那双曾经眼睛里满满都是欢喜、满满都是自己、亮的吓人如今却晦涩不明、充满无力的眸子，“不过是年少的无知戏言罢了，当不得真……”
　　“好…好一个年少戏言…好一个当不得真…”
　　解语忧用力地弯着嘴角，笑出声来。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如你所愿。”
　　“无忧在这里，祝二爷和夫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啪！”
　　泛着碧色的簪子被解语忧毫不留恋地随手摔在地上，玉屑混着脏污的泥水划过二月红的脸，划出一道红痕。
　　雨还在哗啦哗啦的下，顺着街道冲刷着各色的脏污，又流进旁边的下水道里。
　　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一道闪电在天边划过，太阳冲破云层照出了第一道光，混着雨水划出一道虚幻又美丽的彩虹。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