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幼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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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还带着不想清醒的倦意，他睁开眼睛，周围数不胜数的讯息蜂拥而至，脑海中下意识推断出了所有的观察结果。
哎?等等，我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刚出生吧，我怎么看到的这些黑色人影?
连身后的人影都察觉得到，这好像不是正常人的视野吧…大概?
完全无视了耳边从睁眼时就传来的窃窃私语，白发蓝眼的婴儿自顾自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场面——
啊，刚才跑出去的淡黑色人影带回来几个更加黑漆漆的人。
一阵激烈的喧哗声后，他被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那人动作缓慢谨慎，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无价之宝。
看来我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抹掉不知怎么冒出来的献祭、换眼等负面想法，用脑过度的疲倦促使着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幼小的身体带来不少桎梏，但几次清醒还是让他快速掌握了周围人群的语言和信息——毕竟总有不少仆人尽心竭力地守候在床边，哪怕再是谨言慎行，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看几眼、多听几遍的区别。
所以他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他现在的名字——五条悟。
再比如这是一个有着名为“咒力”的力量的世界。
五条悟总结了一下发现：自己是一个出生名门望族、聪慧过人，注定要接掌家族、成为最强的天之骄子。
个鬼啊！
他不信邪地将收集到的线索复盘了好几次，得出的结果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一模一样的推论仿佛在大声嘲笑着自己的无用功。
可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是个正常的婴儿，刚出生的婴儿会知道这么多东西吗?
五条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把一个个冒出来的穿越、夺舍、转世的想法重新按回脑子里。
毕竟现在自己毫无记忆，唯一的线索也只是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简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干脆将这三大“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塞到大脑深处，开始闭眼睡觉。
因为作为几百年来唯一的“六眼”，御七夜就迫不及待被起名为悟，被誉为五条家族的神子的他——
还没满百日。
猫崽落泪.jpg
就这样吃吃睡睡，时不时被一群人围观，想走个路都被人大惊小怪、呼天抢地制止后，五条悟终于等到了一周岁。
五条家早早就开始为自家神子开始准备满岁宴，为了以示重视，还将大部分的族人都召回了主宅，并且加强了巡逻戒备的强度，连禅院、加茂两家递过来的拜帖都拒绝了。
一部分长老有些担心御三家之间的关系，出言劝解，为首的大长老直接压下了这些闲言碎语。
大长老垂着略显浑浊的眼眸，声音铿锵有力：“我们不能去赌意外的可能性，现在，神子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五条悟只有“六眼”，还没觉醒术式，但就已经吸引了咒术界不少的关注，一旦五条家的态度不够强硬，那些蠢蠢欲动、还在观望的鬣狗就会一拥而上。
五条悟也清楚看似安稳下面的暗流涌动，他身边守候的人都经过了重重筛选，一眼望过去清白可信，所以他才忍下了这些族人过分的关心。
晚宴开始前，五条悟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和服，质地柔软厚实，唯有袖边衣角织着白鹤，坐在榻上发呆。
五条夫人拉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小小的孩子仰着头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在烛火的闪烁下仿佛蒙上了一层诡谲的暗色。
那双倒影着天空的双眼中不带一丝感情，却无端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恨不得匍匐在这无边无际的蓝色之中。
五条夫人不觉得自己孩子神性流露的样子有什么不对，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
她先用手捂了下脸，接着蹲下身轻柔地贴了贴五条悟稚嫩的脸颊。感受到孩子皮肤温热、没有着凉，她才将小小的身体抱入怀中，又顺手探了探对方后心衣服的厚度。
五条悟安静地等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才慢吞吞开口：“走吧，母亲。”
五条夫人似乎没意识到，刚满一岁的孩子能够准确无误地说话，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她神情柔和，连话语也是轻缓而平静的。
“生日快乐啊，悟。”
五条悟用“六眼”看着五条夫人身体里稀薄的咒力。
作为五条家的家主夫人，她无疑是完美的，性格温柔，行事妥帖，所有的关怀都是发自内心，一派大方得体的做派。
大概因为过于正常，五条夫人的咒力才堪堪达到咒术师的标准，本身也没有生得术式。
而作为唯一的儿子，五条悟无疑得到了她全部的母爱，这份关心甚至与神子的身份无关。
‘简直纯粹得近乎虚假了。’
五条悟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瞥了眼女人连轮廓都带着纤弱的侧脸。可无论怎么观察，对方都是那样简单直白，行为举止完全符合五条悟为她建立的人物模板。
五条悟没有继续深思，大脑已经发出了警告的信号，他打了个哈欠，合眼开始小憩，为接下来的宴会养足体力。
察觉到孩子的困倦，五条夫人下意识放缓了步伐，侧头对身后的仆从示意，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在漫长的廊檐下。
满岁的设宴破天荒地是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几百人围坐着，其中咒术师只有一小部分，能看到咒灵却咒力稀少无法成为咒术师的人和连咒灵都看不到的普通人占了绝大部分。
五条家族近年来一直没有出现强大的咒术师，御三家的地位摇摇欲坠，但五条悟的出生打碎了这个绝望的未来，为族人注入了一针振奋剂。
五条夫人抱着孩子从阴影走出时，大长老已经回忆完了家族的衰退，他跪坐在临世搭建的高台上，双手挥舞，语气激昂：“幸得神子降世，为吾等家族带来辉煌！”
说完，大长老小心地接过孩子，同时，五条悟睁开眼，转头将到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
在与那双澄明通透的蓝眸对上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切，明知道这可能只是错觉，但人们还是下意识地低头躲避。
五条悟其实看不清人群的模样，但咒力的流动和深浅却是一清二楚，足够他得到不少消息——
一场家宴混进来其他几家的探子…很正常，他不指望家里人能有多聪明，或者说几乎所有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蠢——
经过一年的缓冲，五条悟足够意识到自己的天赋，尤其是排查仆人的时候。
好在家里还是挑选出了靠谱的人来伺候，他真的懒得去理解看一眼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不过，五条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按照座位位置和身体咒力的数量来说，应该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但当其他人都因为神子的出场，咒力膨胀不稳的时候，一如既往平缓的咒力就特别醒目。
更别说头颅位置那一团突兀的咒力，那个人简直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对劲。
记下这个疑点后，五条悟的身体开始催促他去尽快休息了，他扯了扯大长老的衣襟，含糊道：“回去。”
大长老知道六眼的副作用——过量的信息会给大脑和精神带来负担。
本来也只是想让自家神子在族人眼前露个面。
为保安全，那些多余的礼节索性全部都被砍掉了。
他冲五条夫人作了个手势，时刻关注着的女人见此，立即上前抱回孩子，颔首行礼后快步走出了宴会地点。
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族人们这才敢低声议论。
“这就是悟大人啊！”
“怎么可以直呼大人的名字，要叫神子大人！”
“有了神子大人，家里一定能够压下另外两家。”
“嘁，噤声！不要谈论这个。”
仅仅一个照面，大部分的族人都对家族的神子充满了希望，唯有那些探子内心凝重，但从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倪端。
突然有人问到了角落里披着厚厚刘海的一位中年男子：“你说是不是啊，信?”
被称为信的男子一脸笑容，仿佛也在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神子大人一定能带领我们走上巅峰。”
宴会一直到深夜才散去，“五条信”走出家宅结界，和友人道别后，脸上的表情瞬间生硬，如同一具尸体正在微笑，显得毛骨悚然。
要不是能够接近六眼的人都被隔离的密不透风，他说什么也不会亲身上阵去试探新生的六眼，被看透的感觉简直让人厌恶。
“六眼…”“五条信”的声音也变得干涩冰冷。
“即使觉醒了无下限术式又怎么样，之前不是就死了一个六眼吗。可惜五条家护得太紧了。”
他犹豫几番后，还是放弃了扼杀的计划。计划无论是否成功，都会暴露出大量有关自己的线索，得不偿失。
‘六眼对计划影响不大，死了反正还会再出现一个。现在的关键在于天元，星浆体应该也快出现了…’
“五条信”突然想到什么，低低的笑声中翻滚着浓稠黏腻的恶意：“如果六眼觉醒的不是无下限术式，那就有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幼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