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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分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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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了隐形眼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齐阡沄不懂了,眯着眼打量她的黑眸。
江烟寒被看得不自在,回正身子,开车:“我再试试。”
经过这么一闹,她好像注意力被转移了些,几次下来终于成功了。
齐阡沄松口气,放松下来瘫在座椅上,看着几个人月一直待着的白色大楼渐远,思绪逐渐飘忽。
太安逸了,安逸到令人恐惧。对于长年生活在水深火热,随时会被暗杀的齐阡沄来说,这样反而是让她最为不安的,她习惯了心惊胆战的日子。
之前一直追杀自己的那个人,竟然让她安稳地过了几个月,这着实有些反常,要么组织出了事,要么……
齐阡沄眼一凛,想起陆驿之前的话——有事的,请不要再联系我,沄我先去忙了。
这语言……怎么听的这么拗口。
难道是凯撒密码?按以往的约定,往回推字母——S,O,S?!不对,这是以前的,如果是现在的话——B,G,别过?
突然的,齐阡沄瞳孔放大,未干的前襟又一次被浸透,眼前的景象又模糊起来,手指不正常地微微抽搐着。
“仟沄?”江烟寒注意到她的不对,斜看了一眼。
“没事……”好在刚刚的药效还没下去,齐阡沄不至于再次堕落,晃晃头理清思路。
陆驿的行踪被他死死掌控着,十有八九是被抓了,而且还杳无音讯的。他应该是想让陆驿发出求救信号,让自己乖乖送上门去,陆驿不想她落入虎口,所以叫她别过来。
其实,他应该也早就意识到陆驿的小技俩,因为太了解自己了,他肯定,就算陆驿如此警告,自己也一定会去救他。
陆驿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那个男人早已不再被她承认了。
再说,他已经知道江烟寒对于她的意义,就算齐阡沄躲得完美,也不可能带着江烟寒,只要他对江烟寒下手……
齐阡沄不敢再往下想。
过了许久,车子停在家门口,江烟寒正准备解开安全带,被旁边人一把拦下。
“烟寒,送我回家吧。”
江烟寒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上了急切,甚至是质问。
齐阡沄耸肩:“我……想回家看看,一直住你家也不太好。”
“你……”江烟寒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挽留的借口都找不出,因为她们仅是同事关系,谈不上离不开对方。
谈不上。
齐阡沄故意疲惫地揉着眉:“我有些累了,东西明天再收拾吧,送我回家先。”
直接断绝了后路。
既然她都这么开口了,江烟寒不好拒绝,她算她的什么人?
“……好。”江烟寒压住声线的哽咽,缓缓发动车子,这次,启动竟然一次就成。
江烟寒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泛着苍白,她多希望车子发动失败,以至于想让它立刻报废。
意识到自己可笑的想法,江烟寒自嘲一笑,踩下油门。
齐阡沄不忍看她颤动的下颚,扭头转向窗外,假寐,放在口袋里的手掌多出了深浅不一的月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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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
两人都下了车,站在台阶上。
“帮我请一个假,可能有一个星期。”齐阡沄尽量保持语气自然,满不在乎地说。
江烟寒皱眉:“按公安制度,三天以上要上报,我不能决定。”
她的态度冰冷强硬,好像巴不得齐阡沄不能请假。
硬邦邦的语气并没有让齐阡沄退却,她摇头:“没关系,傅局会同意的。”
“你凭什么……”
“我还有事,先回家了。”齐阡沄竟然就直接转身拉开家门,连句再见都没有,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
突如其来的冷漠震住了江烟寒,她再次哑口无言,终是看着那抹纤影被门关住。
或许齐阡沄一直都是这样,之前的贪恋只不过是自己的念想罢了。
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放开,伸出去的手举起又怯怯收回。
啪。
走廊的感应灯灭了。
有什么东西,凉凉的。
雨珠顺着衣袖,跌落到地上,碎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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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阡沄站在窗边,紧盯着那道黑影走向车子,慢慢驶出视线。
耳鸣。
视线又开始模糊不清,粗重的呼吸震荡着肺部,浊汗在地上形成水合。
但这一次,没人再给她喂药。
齐阡沄趴在地上颤抖,额边的刘海被汗浸成条状。
“齐阡沄你发什么疯……”
她喘息着骂自己,虚弱地爬向背包,衣物和冰凉的地板摩擦,发出嘶哑的呻唤。
可是,我好像呆在她身边啊……
黑暗中,手肘一用力,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剧痛传至心根。
她的清冷,她的关心,她的嗔怒……
背包被蛮力拉扯,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散落在地上,东一瓶西一袋,满是。
江烟寒,这个有着黑眸的法医……
摸到了一个小瓶子,艰难地拧开后,直接倾入口中,未兑水的药粉直接接触舌尖,那种苦,是可以令人崩溃的。
但是啊,她已经被我连累过了,不能再带给她灾祸……
药瓶从手中坠落,硬是生生咽了下去,这种烈药,一天内不能吃第二次,否则会有强烈的副作用,可是齐阡沄没办法了。
我们也不可能的,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本来就不应该相遇的不是吗?
齐阡沄虚脱地倒在地上。
结束了。
同样漆黑的屋里,一个人影站在阳台,从回来之后,位置就从未变过。
许久,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回屋,摸索到了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静静躺着落灰的烟盒。
滚轮转动,一簇火苗燃起。
盯着橘黄,渐渐靠近,眼睁睁地看着烟头被烧焦。
明明只是请假搬出去而已,可为什么有一种再也见不到的感觉呢。
齐阡沄,不过是自己的助手而已,一个萍水相逢的游子。
但,真的仅是如此么?
刺鼻的烟味钻入鼻腔,刺激的神经。
江烟寒怔了怔,手指一抖,松松垮垮的烟狠狠摔在地上,熄灭了。
似乎是昭示着什么,她看着脚下半燃的烟,突然就趴在了栏杆上,头在臂弯中埋得很低。
闷闷的声音传出,似是受伤的小兽在呜咽,在这个落雨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
另一个人,也在一片冰凉中,副作用发作,口边溢出血迹。
雨下得大起来,溅入阳台,溅入屋内。
她的低泪,她的心血。
她在这头,如此咫尺,她在那头,如此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