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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放得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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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缠绵萧喜已然累到不行,可是第二天,微微透进来的光线还是让她在生物钟的催促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懒懒散散将头埋进凌乱的被褥中,正想再次入眠,夏天生从背后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十足占有的姿态。她动一下,环在腰际的手也跟着动一下。“醒了?这么早?不累吗……”身后的他喘着温热的气息靠近。她回过身来,窃笑着吻住他的唇,两相交颈,自是不在话下。
回到国内,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越来越邻近向父母摊牌的日子,夏天生和萧喜感觉到前所未有不同寻常的紧张。
蒋菲拥着肉丸君边晃荡边购买儿童识字图谱,三圆和她前面的江然讨论待会给妮妮买什么衣服,顺带着买了一堆又是玩具积木,又是少儿卡通之类的小人书。最近蒋菲和三圆都换了发型,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萧喜看着她们,由衷的快意。她站在收银台队伍边发了会呆,开始玩弄三圆的头发。三圆最近烫了一个小麦穗,萧喜拉着发尾,觉得真是有趣的紧,她一个劲地这拽拽,那拉拉,最后三圆不甚其烦,不堪其扰,抓起萧喜的手就冲蒋菲嚷:“兔子,你看这人紧张的,又不是去见慈禧太后,哈哈,喜子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蒋菲正嘟着嘴亲肉丸肥乎乎的小脸,听到三圆的话,扑哧一笑,抬起头说,“是哦,这个时候应该要有台摄像机,将喜子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拍下来,她现在就像无头的苍蝇,乱撞。诶,我说,和夏天生这闷骚男度蜜月是不是特黑皮,特有感脚,聊聊啊,你们回来还都没说呢!”
萧喜整了整额前滑下的头发,“什么呀,那是相当的好,相当的黄色,相当的……我不告诉你们,让你们急。诶,阿然,什么时候把你和三圆的事情办了啊,别拖拖拉拉的了,忒便扭。”萧喜这句话一出口,三圆的脸红了有十分之七八,那长长的卷卷的方便面式头发,仿佛都不能遮掩住她的羞涩,她先是假装柔顺的嘱咐江然走到一边,然后温温吞吞的踱步至萧喜身侧,不用刻意的营造效果,气氛就诡异起来,好一阵沉默后,萧喜放松了警惕,被三圆一个手臂带倒,还美名其曰“抓奶龙爪加擒拿手”。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别……别啊……我怕痒,三圆,别拉,阿然,你管管她,蒋菲!兔子!……”她一迭声的叫唤,胸腔中集聚多时的紧张和烦闷,因为这一瞬,逐渐被驱散。
看着短信息。萧喜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看出她好像坐立不安,三圆和蒋菲静默的等候在一旁。“怎么了,夏天生妈妈不愿意来吃你们的新婚饭和新媳妇茶吗?”
萧喜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摸摸头发,拉拉衣服,顺着江然车子的窗户玻璃,左右对比,自言自语道,“我现在的打扮怎么样,会不会看上去很老气的感觉啊?”
“怎么可能老气,怎么?夏天生妈妈要见你?你可不能被他妈妈压倒气势,也不要觉得有什么愧对她,是你和他儿子生活在一起,又不是她和她儿子在一起。”
“对嘛,自然就好了嘛,你要放轻松,放松。”
两个密友轮流安慰萧喜,给她打气,萧喜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被关心的微微心暖。“不是他妈妈拉,是他的叔叔要见见我。”
“书上不都是妈妈棒打鸳鸯吗?难道这次换叔叔了?更狗血了!”
“三圆,也不会一定就是力劝他们分开的啊。你看,他们都先斩后奏了,做为家长,不适应是应该的,但是生气归生气,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怎么尝试着接受才是真的,我感觉,他叔叔未必就是来要挟他们分手的。”蒋菲仔细想了想,言之凿凿,“反正喜子也别犹豫了,去!要意气风发的去!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现在面对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我们陪你去好了,我们偷偷的围观。”
萧喜支吾支吾答应了,想起今天也只是跟夏天生的叔叔见面什么的,如果他叔叔做的太难看的话,小天的面子也过不去。
毕竟在家长们面前,的确是他们做错了,乌龙婚礼,先斩后奏的结婚,登记,总是想维持大家表面和平的时候,总是窘迫尴尬。那些避免不了的问题在今天被提上桌面。
他们一行人开始奔赴约定的地点。到了以后萧喜没有多说什么,三圆和蒋菲也停止了指手画脚,安静地坐在萧喜侧手边的坐位上。三圆对这个位置很满意,视野开阔,还能比较隐蔽。她一边喝果汁一边赞叹“我选择的位置太好了,挖塞,一会就有超级狗血剧献映了哦,好期待。”
“三圆,我好紧张。”蒋菲插嘴道,然后问江然,“你说,他叔叔会不会一上来就甩支票,然后说,你们分手,带这钱和你的孩子,和他离婚!”
江然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我们丸子这么可爱,丸子妈妈这么婉约,你说的那种情景,很难发生。”
看着一旁的肉丸和妮妮撮着果汁的管子,吹起一个个泡泡,蒋菲噗哧一下笑出来,“也是啊,肉丸这么可爱。”
萧喜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沙发里,自己的心好像被吊的高高的,只等时间慢慢的过,只等最后的宣判一般,手里的咖啡已经快要喝完了,百无聊赖正准备续杯的时候,一个深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头看过去,儒雅的中年男人,低调的打扮,深墨绿色的唐装,微微卷曲的头发,和夏天生一样黑而深邃的眼眸,不怒不笑地站在一旁。她定定看着,这张脸仿佛是十多年后的夏天生,给她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直直的眼神,中年男人微皱了下眉头,沉沉问道,“是萧喜吧。”
萧喜被这一声震的从思绪中转回来,这个儒暮的男人,举手投足的霸气,想来这次会晤也许是她这一天的梦魇,但是如今没有办法,不能逃避,所以她索性坦坦荡荡,“您怎么能这么肯定就是我呢。”
男人大笑起来,似乎因为她怀疑的口气,“聪聪高中的时候那样不顾一切的喜欢你,我有点耳闻,并有幸见到了你的照片。”
萧喜听他谈到高中的事情,知道来者也许不善,她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正盘算说什么话将此话题接过,这个时候正好他有电话进来,也不避讳,男人就接起电话。毫不掩饰对方是谁,大声道,“怎么这么着急就来电话啊,难道还怕叔叔把你老婆吃了吗,真是不像话,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什么招你都使了,好,叔叔知道,会和你爸爸妈妈好好说的。”
“什么,你啊你,我才刚刚见到人呢,你就这么担心她会跑掉?没出息。这么大的人了,真是的,哎呀,我真受不了你了,你过来吧,亲自看看,我有没有欺负你的宝贝。”
男人放下手机,礼貌地转过身来,欠了欠身,“你真是好福气,我的宝贝侄子,现在都变成这样了。”萧喜已经知道电话是夏天生打来的,讪讪的向他笑笑,扯出一丝笑容,还没开口,自己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别说话,坐在那里别动。”夏天生的声音平淡传来。一眨眼,他挂断电话走到她身边,中年男人一咧嘴,挑起粗黑的眉毛,低低的笑起来,“真是的,小年轻,还是沉不住气啊。”萧喜还未从突如其来的转变中走出来,也没有理会那些话,只看着他揽着她的肩膀,暖意一下子充斥着整个心房,半晌才反应过来,半纠结半羞怯的推搡他,“我和叔叔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来了?”
“我来不好吗?我害怕啊,怕你受不了我叔叔的糖衣炮弹把我抛下啊。”他嘴角带着点点笑意,“我想你了。想肉丸了。”
萧喜看出他眼里的撒娇,感觉他的温度密密的缠绕着她,抹煞她内心的不安与惶恐,急速地让她安定下来。曾经时间抹去了她和他之间仅有的联系,如今时间让他再次走入她的世界,填补她生命中的虚妄,让他充满她的未来。
那是种脱胎换骨的不同,眼前的他和她,不仅仅是告别了那段青涩的岁月,更是开启了新的年华,带着彼此的爱,幸福的生活。
她看着他,忽然想起那些时光,他牵着她的手,他和她在石子路上走,他们的眉眼和现在一样,安定,喜悦,完满,平和。真的,这么多年的辛苦,疼痛,终于雨过天晴了,现在的她,有想哭的冲动。
“聪聪!你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呢!”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看看把你妈妈气成什么样子了!”夏爸爸一边在电话里骂儿子,一边安抚自己的妻子,要平心静气,看着自家太太焦急的样子,他忙把电话给了她,给之前还高声叫道,“为什么要搞什么乌龙婚礼!?”
夏天生停顿了下,道:“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希望我不幸福的过一辈子?是不是希望我孤独一个人?”
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辛酸的回答,夏妈妈觉得此刻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她握紧电话边沿,“聪聪,小天,妈妈求你了,别这么说,妈妈只是生气,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的,别和妈妈爸爸怄气了。”
“妈妈,好不好我自己知道的。”
“她父母双亡,家境不好,将来……”
“爸爸,我们家还要怎么大富大贵!太贪心了吧你们!”夏天生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以示他的愤怒。
“总之,你和她分手!离婚!给我回家!”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认可了她,我再回家。”喀的一声,夏天生挂断了电话。夏爸爸听着茫音,气的直哆嗦,夏妈妈一边叹气一边反过来安慰他,“罢了,罢了,都是孽缘啊!”
夏天生放下电话,一推门就看见萧喜正哄着肉丸睡觉。肉丸君一见到他,就咯咯笑着要他抱,边揉眼睛边叫闹:“爸粑粑爸,骑大马,妈米妈眯,骑大马!”
他一扫刚才接电话的阴霾,弯下腰,一把将他们都搂在怀里,仿佛这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