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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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
「是谁的小尾巴，掉在这里了?」
「没大没小。」
「你要是走丢了，我好去捞人。」
「……雪人」
「别回头。」
是谁在喊他?
一遍又一遍。
他听见有人唤他“师弟”，有人喊他“雪人”，有打马而过浅浅深深的马蹄声。
他像是走在山道上，林间的路熟悉又绵长。
也许是遇到了很思念的人。
他攸地向前跑。
有人在前面等他吗?他听见有人向他讨茶，风掠过耳畔。
「雪人，我来讨茶。」
他顿住，记起一个一身红衫的人，芝兰玉树。
那个人与他接吻、相拥、缠绵，说过白首不相离的黏腻情话，傻子一般站在冬雪里与他青丝白发，许下一生一人不相负的誓约。哪一世里夜河流灯，他许愿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闻时终于落下泪来。
八百年前腊月初一是一个晴夜。
月如弯钩之下，血海蜿蜒，封印大阵里，万物枯朽，肆虐而起的尘缘多得叫人错愕。
尘不到躺在深处，无知无觉，像一座尘封的神龛。
闻时拼尽所学也救不了他，只好豁出命去，拿道听途说来的方法，搏一丝生机。他压了咒在指骨上，埋在松云山，他最牵挂的地方，用命去赌一个可能的未来。
倘若转世，他还会在冥冥的牵引中，找到他前世最牵挂的人，还有机会，做他前世未完成的事。
一世不成还有三世，三世未完还有百世。
他将永不安息，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即便尘不到不来找他，他也自会去寻他。
闻时将自己永世的生机压在咒上，换尘不到能够存活于世间，而自己将如一个失去记忆的游魂，飘荡过不知所以的凡世人间。
尘不到在看到这节指骨时，便什么都猜到了。他要做的，便是解阵。
让该安息的重获静宁，让死去的归于尘泥。
纠缠的百年如同幻梦，可他想，他与他相伴的时间还是太少太少了，可实际是再来千年，他也不会嫌多。
只是在结束前，他还是忍不住，想与闻时多一些美好的回忆，不必总是分别，也不必是生死之隔。
是等春来，等雪化，等新叶发芽，等梁燕呢喃融融。
……到底还是贪心。
他也想等到一场人世荒唐。
长长的叹息声里，闻时睁开眼。
他终于知道这个房间为什么这么熟悉，这是松云，他在尘不到的房里，那张他考虑过要醋上一口的小床，便是尘不到摆给他的。
天光透亮，山下的人家早已稀疏，只剩下一声鸟鸣。
咒解开了。
那尘不到呢?
闻时坐在床上，突然间很想念不知哪一世，他拈下的一枝桃花。
春华真是扰人。
闻时似嗔着想。
身下雪白的床单却洇湿了大片。
他想。
尘不到在哪里呢？
可他连看也不敢去看。
正文完
（请不要忽略本章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