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鱼》羟丙基四氢吡喃三醇

21、找回力量

　　穆霭像发狂一样地攻击着面前的光幕，这片光幕是他的父君天帝用至高神力凝结，凭他的本事根本打不破，逃不出。
　　但他一想到煜炎竟然会因两人共同犯下的错被处死，心里就顾不上其他的事了，他哪怕把神界捣毁，也要救出煜炎！
　　“哥，事到如今我也无法保下你，你把这个吃下去。”煜姝拿出了一枚金珠，这是她的一枚神格碎片，虽然此时煜姝并未正式封神，但她的神力已经修炼到了准天神的程度，已经能将神格具现化，“如果被剥夺仙身在神界被处死，定然会灰飞烟灭，消散在天地之间，但你吞下我的神格碎片，你就能再世为人，凭借碎片的力量生生世世轮回，魂魄不灭，等到我足够强大，我定会第一时间把你从这无尽的轮回里拯救出来！”
　　说到这里，煜姝已经哽咽到颤抖，但她还是强忍悲伤把要交待的事情说完，虽然她看到煜炎已经心死，瘫倒在地。他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别处，她交待的话不知能听进多少，但她还是要说：“哥，你安心赴死吧，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你一定要等我！”
　　煜姝突然想起了她和煜炎幼时的事：那时他们调皮，趁着部落出去狩猎就偷跑出去玩，结果天黑之后在这片蛮荒的大陆上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当时他们又累又饿，躲在一个小山洞里，周围都是不知名野兽的啸叫声，年幼的自己害怕地缩在当时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兄长怀里瑟瑟发抖。兄长说要出去找些野果充饥，她紧紧攥住兄长的衣角，不让他出去，她怕他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她记得，兄长当时对自己说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等我！”在漫长的等待后，她终于等来了兄长，也等来了兄长手里的一串野果，这野果带给了这俩孩子生机，让他们在天明后攒足力气，回到了部落。
　　煜姝看着缩在天牢角落里的煜炎，她心里想，这次，轮到她去山洞外给兄长带来生机了，既然兄长当时能允诺回来，她也要说到做到。一阵轻烟过后，煜姝消失在了天牢里，在漫长的岁月中，一名叫煜姝，即将封神的下界仙子，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仙神二界，再也没有回来。
　　处刑的地方设置在仙界的陨仙台，这是仙界的禁地，千万年来几乎没有仙人踏足，因为千万年来，没有神或者仙犯下需要诛杀才能弥补的错误。
　　陨仙台的面积很小，远处望去就是一块黑色石头，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陨仙台后的这片虚空，便是下界无数修士心向往之的天外天，它处在天地三界之外，是无神无仙无人踏足的未知之境。
　　天帝为捂住仙神二界无数仙人，天神的悠悠之口，特地把行刑地点设置在了陨仙台，这对已经被褫夺仙身的煜炎来说，规格实在太高，而且天帝要求两界所有仙神必须前来观刑，足见其杀鸡儆猴的心思，纵使仙神们都知道此错是天帝之子与煜炎共犯，且对煜炎的处罚实在太过，也无人敢说，都噤声站在一旁观刑。
　　“时辰到，行刑！”
　　伴随着拖长声调的宣告，两名神官齐步向前，面对陨仙台飞身而立，手中紫色奔雷涌动，发出轰隆的巨响。
　　煜炎躺倒在陨仙台上，双目紧闭，因为被夺仙身，加上多日未进水米，他的身体此时已虚弱异常，意识一片空白，即使不被这奔雷劈中，他也会自然死去。对于穆霭的爱在这多日的摧残折磨和避而不见酝酿之下，已经彻底发酵成蚀骨的怨恨，带着这份怨恨，他默默地咽了气，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陨仙台上。
　　两名神官自然察觉到煜炎的异常，向身后的天帝回禀道：“煜炎已死，是否继续行刑？”
　　天帝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压说道：“挫骨扬灰。”
　　“我看谁敢！”一声怒吼打破了众神的缄默，众神齐齐回头望去，见是消失了许久的穆霭龙君不知道此时从哪里冒了出来，金红色的衣袂翻飞，凌空向陨仙台上的煜炎飞去。
　　“你！”天帝指着穆霭，又是生气，又是震惊，竟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穆霭搂着已经咽气的煜炎，只见怀里的他双目紧闭，面容狰狞，双眼周围似有泪痕，这才明白，他的爱人是在痛苦中，怀着对他的怨恨走的。
　　穆霭用手轻轻抚着煜炎狰狞的面庞，帮他把因痛苦和怨恨而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抚平，然后对着面前满天仙神说道：“我和煜炎因私情犯下大错，现在煜炎因被褫夺仙身，在行刑前就已身死，希望父君念在他也曾是仙界的一位仙人，不要把他挫骨扬灰，给他一点体面。”
　　穆霭的话像火苗一样点燃了仙界众仙的情绪，陨仙台下立刻骚动了起来。对于天帝的不公处置，最不满的莫过于仙界的仙人们，他们谨言慎行，刻苦修炼，就是期待有朝一日能跻身神界，更何况仙界的众仙，在千万年中也为众神服务，他们的力量和仙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往神界输送，巩固强大着神界，滋养着众天神，而神界的首领天帝，却不把他们仙人放在眼里，对自己儿子的错误避而不谈，对仙人的错误疾言厉色地施以严刑峻法，甚至怒斥仙人的出身低贱，这让他们怎能不愤怒？
　　就在仙人们的骚动愈演愈烈，就要濒临爆发之际，穆霭发话了：“煜炎既然身死，我也不能脱罪，儿臣自请奉上神格，脱离神界，自请下凡为人，受六道轮回之苦，历遍生老病死贪嗔痴很之劫，赎清自己的罪孽。”说完，一阵金光闪过，穆霭的神格化作一尾金色小鱼，从他身上游了出来，游出了仙界，越游越高，直至游到神界，并入神界的神力循环之中。
　　天帝夹在仙界众仙的怒火和儿子的刁难中间无话可说，脸色铁青，直接拂袖而去，撇下身后观刑的诸仙诸神。
　　“我在人界的时候，听过凡人说过这样一个词——父债子偿，父君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确实有不妥之处，这份不妥，就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偿还吧，希望我用我的死，能浇灭诸位仙人们的怒火，请你们原谅父君，仙神两届能恢复往日的和平。”说罢，穆霭抱着煜炎，向仙人们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他现在神格离体，已非天神，银色的长发四散开来，长袍底下的双腿化作了鸱吻的鱼尾。
　　仙人们看到此情此景，也不想再继续刁难穆霭，纷纷踏云离开了陨仙台。
　　穆霭见众仙尽数离开，知道自己也该走了，他丧失神力，已经不能从陨仙台上飞下，除了死也没什么其他出路，这也是众仙离开的原因。
　　他紧紧抱着煜炎，在他的唇上印上了自己最后的一吻，然后两人紧抱着，从陨仙台上掉落进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李舒睁开眼，对着同样的黑暗说道：“你在撒谎，我的父君根本没有迁怒你，或者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有把你这个准备封神的小仙子放在眼里。你的凡人□□不过是你重度被迫害妄想症的伪装，现在看来你已经堕落到跟魔族合作，所以不需要这份伪装了是么？”
　　李舒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诮与不屑。
　　话刚说完，他就感到脸上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煜姝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就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李舒虽然看不见，但是对着面前的虚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虚空中传来一声脆响，看来李舒估计得没错，煜姝就站在自己面前。
　　“不过还是感谢你让我想起了所有的事，也明白了我这一世身上的蹊跷。”李舒原本认为自己三魂七魄的缺失是因为轮回太多次，在轮回的过程和漫长的时间中磨损了，如果身死就会魂飞魄散。现在想来自己凡人的三魂七魄，应该就是当初下凡前自己所说的要赎清的罪孽，这份罪孽组成了他作为凡人的三魂七魄，每次轮回，他的罪孽就会被洗轻一些，所以他的三魂七魄也会对应着减少。等到他的三魂七魄全部消失，就代表罪孽全部赎清，神格就会复现其身，他就能重返神界，恢复天神的身份。这些全部都是因果链的环节，不能被外力甚至他的父君都无法干涉，凭煜姝就想杀了他，得问因果链同意不同意，不到他该死的时候，他是永远无法被杀死的。
　　“除非这一世我的魂魄自然散尽，否则我是无法被杀死的，因为我的身上，根本不存在被杀死的概念！”李舒大声笑着，伸手掐咒，笼罩着整个空间的魔气被他的咒术驱散得一干二净，“找回了全部记忆，感觉自己又想起了不少法术和禁咒，你如果不想死的很难看，我劝你赶紧滚。”
　　找回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就相当于找回了自己作为天神时的身份，即使李舒现在没有神格附身。那些前世的咒语和法术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他只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这是他这一世作为凡人，未曾体会到的感觉。
　　李舒手掌轻轻一挥，就切开了整个空间，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