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鱼》羟丙基四氢吡喃三醇

13、北冥之火

　　“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发现车到站了，你们说巧不巧，走，跟姐回家吃一顿再上长白山！”大姐醒来后感觉像充满了电，不停地招呼桑根和李舒。
　　大哥倒是没怎么说话，直接扛起了桑根和李舒的行李，就往车厢外面走。
　　两人也感觉肚子空空，于是顺从地跟着大哥大姐从火车站回了家。
　　“别说，大姐你这厨艺还真行！”桑根乐呵呵地从参鸡汤里拽了根鸡腿啃了起来，
　　大姐家就在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透过家里的窗户就能看到不远处高耸的长白山。
　　“咱这地方好，空气清新，富氧离子多。”大姐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词，一个劲儿往外冒。
　　“你吃你的吧，老是说，说得人家小伙子都不好意思吃了。”大哥边扒饭边说，看来是睡了太久，把他饿坏了。
　　两人吃完饭后，向大哥大姐辞行，背起包向长白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什么？他说他喜欢你？道士不是不能结婚么？”桑根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差点惊掉了下巴。
　　“所以他说他要还俗，我说想开店，他还说要和我一起开。”李舒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你怎么想的？”桑根这只老蛇估计是千年寂寞，一听到点八卦就像被点燃了一样，不放过一点刺探情报的机会。
　　“我觉得他挺帅的，个子也挺高的，就是那个长头发看得人不顺眼，感觉不清爽，他要是还俗，我一定拿推刀把他推成寸头。”李舒脑海中浮现出梧枷的面孔，心里莫名一阵抽痛，赶紧打消了脑海里的想法。
　　“所以说，你对他有意思咯，看来你们俩是那个吧。”桑根对李舒挤眉弄眼的。
　　“什么那个？”李舒明知故问地白了桑根一眼。
　　“那个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那个，我们那时候叫断袖，龙阳的那个。”桑根冲着李舒眨巴着自己的电眼。
　　“嗯。”李舒勉强地嘟囔出一个单音节。
　　李舒回忆自己做凡人的这短短二十几年，确实对男人比较来感觉，大学的时候也谈过几个男朋友，不过都不长，毕业之后就开始苦大仇深地打工，这档子事就没有再想过了。
　　“那你这次怎么没喊他出来？”桑根难以抑制自己八卦的小眼神。
　　李舒回想到自己在曾浮观清渊道人房里差点把梧枷掐死，心里涌现出一股做错事的惭愧，当时刚被塞入太多的记忆，一时激动没控制住自己不稳定的情绪，现在梧枷估计已经把自己当成疯子了。
　　李舒掏出手机，点开梧枷的头像，又点进了他的朋友圈，发现仅三天可见，那天之后，梧枷也没有给自己发任何消息，李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
　　“怎么？小两口吵架了？”桑根看到李舒在自己提了梧枷之后迅速黑脸，又掏出手机，大概猜出了几分。
　　“谁跟他小两口？麻烦你这个臭蛇妖嘴巴放干净一点！”李舒瞪了桑根一眼。
　　“哦哟，还生气了，看来是有这回事。”桑根连忙躲开李舒抽来的巴掌，大笑着往前跑开了。
　　桑根跑开后，李舒盯着手机屏幕上空白的对话界面，想了想，还是按下了这几个字：
　　“之前的事对不起，当时想起了太多以前发生的事，情绪不太稳定，跟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发出去的瞬间李舒就后悔了，他连忙把手机静音，屏幕按灭，塞入口袋里，抬起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毅然决然地向着长白山继续进发。
　　李舒和桑根走着走着，眼看就快要到长白山时，出于蛇类敏锐的感官，桑根突然说道：“不对劲！李舒你听，自从我们俩从大姐家出来，一路上就很少能看见人，听见人声。虽然说这长白山地处偏僻，但好歹也是个景点，前几年我来的时候人不要太多，人挤人，人挨人，看个天池都要排上一个小时的队，那个声音吵吵嚷嚷的，哪像现在，我们走路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李舒被桑根这么一提醒，确实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他放眼向前看去，又回头向后望去，竟然看不见一个活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桑根和自己。
　　“我们先进去再说。”售票处倒是有人，瞟了桑根和李舒一眼，扫了码付过钱，李舒和桑根径直走进了长白山景区。
　　当李舒在桑导游的带领下来到天池面前的时候，他感到眼前的池水有点奇怪，如果天池是北冥所在，是会感受到灵力的，哪怕一丝细微的灵力，可是李舒把自己的灵视开到最大，像渔网一样在天池中打捞，愣是一点都没感受到灵力的波动，眼前的天池就像是一潭死水，对李舒的探视毫无反应。
　　“我说吧，这天池里是没有你所说的通往神界的天柱的。”桑根看着李舒在一旁拼命地用灵力探视，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不上点真本事，这潭死水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李舒取出龙骨弓，灵力汇聚在弓弦处结成了一张细密的法阵，向苍穹射去，法阵没入云端，并没有丝毫反应，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听到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李舒并没有多犹豫，连忙张弓又朝天空补了几箭。
　　顿时雷声大作，在长白山之巅炸响，雨水挟持着拳头大的冰雹，砸向本来平静无波的天池。
　　李舒纵身一跃，从山岩上跳入了天池，桑根想去拉他，发现为时已晚，此时长白山头雷电交加，这闪电也是异常邪门，不在天上打，专往水面上劈。
　　此时天池已经被李舒召唤来的恶劣天气搅和得波涛汹涌，李舒现出鱼尾，悬在天池的半空中，闪电的光照亮了他背脊上金红色的鳞片。
　　桑根趴在栏杆上向天池的水面望去，只见水面在冰雹和闪电的围攻下，开始嗡嗡作响，隐约间升起了五根柱状物，但是看上去并不真切，一个浪头打过就消失了。
　　李舒心里发凉，他明明记得北冥中心的天柱，是呈五芒星形状排列的，现在不仅天柱难以结成实体，甚至低矮到连这个山头都无法超过。
　　“现在看来只能强行把北冥的入口打开，疏通天脉地脉的灵气，这样或许能让天柱凝结成实体。”
　　李舒双手合十，然后慢慢向两边分开，只见天池中的水，也随着李舒的动作向两边分开，出现了干燥的池底，中心是一块龟裂的大口子，像是被人割开的深深伤痕。
　　“你们是谁？！”桑根扶在栏杆上看得太入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身后竟然站了一大批装备着真枪实弹的人，正拿枪头指着他。
　　人群正中心的人正是王厉，正拿着镜片一样的东西照着桑根，“看来你不是人吧？”王厉朝后方的武装部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进。
　　“我是不是人跟你有关系么？你不自报家门上来就这么打招呼，看来你作为人的礼貌也不太合格。”桑根冷冷地说。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你让下面那位收手，你俩乖乖跟我们走，要么你们两个就死在这里。”王厉朝桑根晃了晃手中的枪。
　　桑根朝天池中的李舒喊了几嗓子：“李舒，上面有人喊你收手！听到了么！李舒！上面有人喊你收手！”
　　然后转过身对王厉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很抱歉，长官，下面那位听不到。”
　　后面有人递给了王厉一个大喇叭，王厉接过喇叭，把声音调到最大；“停下手头的动作，赶紧上岸，否则我们要不客气了！”
　　李舒这才注意到山头上乌泱泱的占了一大波人，用喇叭喊话的这个人有点眼熟，似乎是南冥海底阻碍他和梧枷的警官。
　　不过李舒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依旧继续着他手上的动作，裂缝在李舒的催动下越裂越大，底下渐渐现出一口黑暗的深渊，他随即从半空中落下，狠狠地栽进了深渊当中。
　　“下！”王厉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立刻抛出绳索，天池在李舒的催动下已经从中央分出了一条干燥的土路，顺着绳索而下的人很轻松地就跳到了这条土路上。
　　“王队，我们是跳还是不跳？”众人看着眼前望不到底的黑色深渊，面面相觑。
　　人类总是会对未知的黑暗充满恐惧，当王厉凝视着裂缝中漆黑的深渊时，他的心中也萌生出了退缩之意，但出于职业本能，以及自己内心恪守的信条，王厉只说了一句：“跳！”然后做表率，第一个跳了进去。
　　黑暗只在一瞬，眼前亮起来时王厉感到的是随之而来的炙热温度。
　　深渊之下，是一片火海，就像传说中的红莲地狱，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李舒的背影在火焰的遮掩下已经看不真切。
　　王厉强忍着高温，冲着李舒的背影大声喊道：“停下！否则我们开枪了！”
　　但李舒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依旧往前走着。
　　王厉对着李舒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扣响了自己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