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pldbjx

3、第三章

　　从回忆中醒来，握着右手腕，我只觉着绝望。许久不见的眼泪又淌了下来。双手环膝，将头埋入膝盖处无声哭泣。
　　“唐星语，进来。”突然听到魔鬼坎达的声音让我猛地抬起头，“唐星语，还不进来？”他叫我进他的寝室？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我进他的寝室？我惊疑不定地起身走到他的寝室门前，犹豫一下，推门进去。
　　屋内出奇的安静。几只毁坏的鸟笼散落在地上。鸟笼里的鸟儿的尸体散落在离鸟笼不远的地上，身染暗红，散羽一地。我看着那些僵硬了的鸟尸，双脚如钉在地上一般不再动弹。他今天在长老会上没得到满足么？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啊！”带着不耐的声音从放下帘丈的大床那传来。我不能动弹，不敢动弹。会被捕食的，过去就会死，而我还不想死。跑？向罗斯大叔求救？不行！会连累罗斯大叔的，怎么办？怎么办？“唐星语，我今天没什么耐性。”一只雪白的手拨开天鹅绒的帘丈。我咬牙闭眼，睁开，僵硬地走过去。
　　屋内只点了一盏液态灯，大床被天鹅绒的帘丈罩了个密不透风，阻隔了那仅有的微弱光线。往坎达用手撑开的那丝缝隙看进大床里的一片黑暗，坎达的脸在黑暗中半明半暗，分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我在那床前站定就不再动弹。
　　“怎么哭了？”我没注意到自己脸上还挂着泪珠，只注意到坎达的声音异常柔和，却让我觉得胆颤。他捕食时就是这般温柔无害的，让猎物放弃戒心，在他美丽蛊惑的外貌与柔和诱惑的声音下“心甘情愿”地被猎杀。至少不会痛太久，我自嘲地想。吸血族人的唾液带有迷幻和防血凝固的物质，他们的唾液能缓解被咬的猎物的痛苦，甚至让猎物产生快感，同时让猎物不停地流血，在一片幻觉中流血而亡。
　　“怎么又发呆？呵呵，真爱发呆。”坎达坐起身，将天鹅绒帘丈撑开到一人的宽度。“进来！”我一惊，坎达从不在床上进食的。他要做什么？坎达见我没反应，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把我扯进大床内。我惊呼一声跌进床内。帘丈被放下，一时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本就有夜盲症，这下更是看不见任何事物，心下恐惧，想要爬离身旁的冰冷，却被一只冰冷的手臂揽住腰身，拖到一冰冷的怀里。我惊恐地想大叫，却叫不出来，声音卡在喉咙深处，想挣扎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我的话。
　　“干么害怕成这样？”另一只冰冷的手爬上我的脑袋，缓缓地耙起我的头发，“哦，对了，你怕黑。不怕，我给你个好东西。”说着坎达将我翻转个身，放在床上，一手撑在我腰侧，另一手好像去摸索什么。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生怕惊动了声旁的魔鬼。“这个给你。”柔和的莹白光线驱走了部分的黑暗。一个盛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的小盒子静静地躺在坎达手中。我惊疑地看向坎达，他是说要给我这颗珠子么？他想要做什么？
　　“今天长老会上无意发现的。赏给你啦。”坎达躺到我的身旁，抓起我的一只手，将那夜明珠放入我的手心，转头看向我。我盯着手中的夜明珠一阵发懵。“怎么？不谢谢我？”坎达的语气突然变重。我手一抖，夜明珠滚落到床上。
　　“怎么连颗珠子也拿不住？”坎达做起身去拾那颗滚落到我脚边的珠子。他的背一片光滑，如白色大理石雕铸的一般。两个不自然的突起由肩胛骨隆起，抖动着。我不敢看了。原来看得见比看不见来得恐怖，我闭上眼，心里默念睡着了就没事了，睡着了就没事了，一遍又一遍。感到那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香甜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一动也不动，闭着眼，摒除一切感观想念。“胆小鬼。。。想睡了么？那就睡吧！”一只冰冷的手将我拢入一冰冷的怀抱。“很暖呢，偶尔这样睡一次也不错。”一只手又耙弄起我的头发。香甜的气息喷在脸上，四周是那么的安静。渐渐地，我沉睡过去。

　　很冷，真的很冷。四周都是慌乱，惊恐，不知所措的人。我坐在这群人中竟然遗忘了害怕。脑中一片茫然，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门开了，我随着人们在开门人的叫唤中站起来。能听到门外传来的男女的笑声，杯盅碰撞的声音。液态灯的光芒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人们惊恐地说着什么。英语，中文，西班牙语，我能分辨的语种与我不能分辨的语种交杂在耳中。有人反抗起来，锁链互相碰撞的声音渐大。一切的吵杂都让我觉得晕眩。
　　“姐姐，我怕。”锁在我声旁的白人小女孩抓着我的衣角说。女孩大概五、六岁，只到我腰侧那么高。卷曲的金发上粘着不少赃物，一张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跟我一样，一条锁链拴在脖子上，双手也被拴着，身上都是尘土。看来才被抓来不久。
　　“不怕，我陪你。”我对她安抚地一笑，她也回我一笑。小手还是牢牢地抓着我的衣角。门外的魔鬼们已是不耐，开始拽起锁链，将我们这些串在一起的食物拉出去准备开餐。我就着拉力往前走。“不怕，我陪你。”
　　“嗯。”小女孩与我同步调地往前走。
　　是一个博物馆的圆形展厅。圆拱的天花板上的几何雕花那样的华美，展厅里的艺术品栩栩如生，不管是画像上的还是雕像上的眼睛都看向我们这群为生命挣扎的卑微的人。十二个魔鬼端坐在厅内。华美的衣袍，美丽的外貌，优雅的举止，镇人的眼神，将我们这些猎物镇在原地，忘记了哭喊求饶，厅内就这样安静下来。
　　魔鬼们优雅地起身，将我们这些食物围在中间，如看货物般地打量我们。看向四周的人们，每个人都缩着身子，警惕小心地看向魔鬼们，当魔鬼们看向他们，他们就立刻移开视线，不敢与魔鬼对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心翼翼地，不抱期望，但又忍不住期望自己可以存活。一直抓着我衣角的女孩整个贴在我的身上，微微发抖。
　　有道视线一直看着我，我顺着看过去。坎达站在那里，眼神冰冷。他慢慢踱步过来。我垂下眼，不再看他。擦得光可鉴人的靴子在我面前停留了一下就移开。然后一声惊呼声打破了所有的静寂。惊叫声响起。人们想要逃跑，可是锁链把大家都拴在了一起，没人可以逃掉。我用手圈住贴在我身上的女孩，被人牵扯着不住踉跄。坎达抱着个亚洲女孩，咬在她脖子的大动脉处，变成墨绿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巨大的肉翅在他身后展开，为他罩下一层阴影。尖啸声四起，剩下的魔鬼们纷纷展开他们的肉翅向人们靠近。逮住一个人，扯断他脖子上的锁链就咬下去。惨叫求饶声不断。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我将女孩的头按向自己，不想让她看到这疯狂的杀戮。一只冰冷的手搭到我的肩上，一扯，连带我圈在手臂内的女孩倒入一个冰冷的怀里。黑色的卷发扫过我的脸，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我，冰冷的手抚开我脸上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好似我是他最珍爱的宝贝。
　　“女孩，不会痛太久的。”黑发黑眸的魔鬼轻声对我说，气息如兰似酒。他撩开我的长发，微微一顿，冰凉的手指描绘我肩膀上的十字伤疤，“这样的日子你早就不想要了吧？恭喜你，你就要解脱了。”我微微一笑，撇过头去，让苍白的脖子更加暴露在他眼前。“乖女孩，走好。”感觉那锋利的牙刺切开我的肌肤，不是很痛，只有短暂的微微的刺痛。感觉血液全往那一处涌去，我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有泪水满上眼眶，还圈在手臂里的小身子抖得如狂风中的树叶。
　　一声咆哮在耳边响起，我被人狠狠扯出黑发魔鬼的怀中，手臂里的小身子也脱离而去。
　　“喝（咆哮）。。。坎达，你做什么？”
　　“她是我的！！”
　　“不是你把她送到这里来的吗？”
　　“我能送她来就能带她回去！！猎物多得是，不要逼我出手败了你的兴致。”我被圈在坎达怀里，看到他龇牙咧嘴，满脸杀气地放狠话。一团火从我脖子上烧开，迅速蔓延全身，炙得我痛不欲生，痛呼出声。坎达的注意力被我的痛呼声唤到我身上。他张嘴就咬在了我脖子上的伤口上。
　　“不要。。。救我。。。”耳熟的声音引得我看过去。黑发的魔鬼已经咬住与我分离了的小女孩的脖子。女孩看着我，泪水在她的小脏脸上的画出一道道净白。她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然后笑了。很惊奇的，我竟然听到了她轻轻地呼唤：“妈妈。。。”
　　女孩的眼睛慢慢闭上里，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生机了。她小小的身体不在动弹，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黑发魔鬼抬起头来向我笑了，一只手突然插进女孩的胸口将一颗鲜红的心脏掏了出来。一只跟熊一样的大的长得像蜥蜴一样的怪物被牵到黑发魔鬼的面前。黑发魔鬼亲昵地拍拍怪物的头，将那颗心脏喂进里怪物的嘴里。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粘液状的物质就吐到了坎达的身上。我感觉到坎达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是呼啸的风声，清冽的空气，满眼的星辉月光。坎达他带我飞到了室外。就在我快要昏迷的时候，坎达抬头看进我的眼睛。
　　“你还逃不逃跑了？”坎达一脸的阴冷，“说啊！你还逃不逃跑了？”他的手紧紧地箍着我的身体，抓得我疼痛不已。
　　“不会了。。。”我无力地说。坎达又将我紧紧搂入他的怀中，我终于脱力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慢写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