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海棠》江祈榆

7、生日

　　解雨臣回到杭州的时候，是十月二号十一点多，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他站在机场的出机口，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个匆匆而来，终有一天匆匆离去的过客。
　　他莫名的有一些感觉，好像哪儿都可以是他的家，哪儿又都不是他的家。

　　“花儿~”解雨臣打车到自己的小公寓的时候，刚一下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扭过头看，是身穿皮衣的黑瞎子。
　　“瞎子？”解雨臣有点儿不明所以，黑瞎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己家楼下的。“你这是……”后半句的在等我，解雨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和黑瞎子才同学了一个月不到，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在等你。”黑瞎子一看到了解雨臣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又陷入了纠结。
　　“解雨臣，我在等你，等你回家。”黑瞎子等两人中间的出租车离开以后，就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解雨臣，鼻尖在解雨臣的发丝上轻轻嗅了嗅。
　　“等我……？”解雨臣的大脑难得被一个拥抱弄得停止了高速运转，他的脑子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解家的传统就是走一步算十步，从他能独立思考开始，他的脑子就一直像是在对弈一样，运算运算。
　　“对，等你。陪你过生日。”黑瞎子推了一下眼镜，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蛋糕。
　　“这不是还没有三号么？”解雨臣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怎么就到自己生日了。
　　“陪你一起跨零点啊。”黑瞎子好笑的看着解雨臣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你不会没有一起守零点的经历吧？没有这种经历么？”
　　解雨臣回忆了一下几年前的生日，都是很无聊的弄一个晚宴，然后请一下同学啊，爸爸妈妈再请一些别的集团或者家族的人。
　　于是他只能实诚的摇了摇头。

　　黑瞎子突然想到什么的，拉着解雨臣就开始狂奔。
　　“诶！蛋糕蛋糕！”解雨臣扭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蛋糕盒子，说实话，他有点想尝尝这种朋友心里记挂着他，为他买的蛋糕。
　　“没事。没了我就亲手给你做一个。”黑瞎子对自己的厨艺那是相当的自信。
　　解雨臣跟着黑瞎子奔跑在杭州的街头，在这个时代，他第一次这么肆意的放纵着自己。
　　他们并肩站在西湖边，黑瞎子指着湖心问解雨臣：想去那里么？
　　解雨臣反问黑瞎子道：“西湖中心那儿可是楼外楼，你有钱？”
　　“去那儿吧。我请你。”
　　“这个点儿哪儿有营业啊。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吃蛋糕吧。”
　　黑瞎子扭头盯着解雨臣看了一会儿，只能泄气的松了口：“那行吧，我们回去吃蛋糕。”他在心底默默的想：亏我还请了一周的假出去跑了个单。

　　他们回到解雨臣的公寓门口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晚上没什么人经过，他们就把蛋糕又带了回去。
　　“我们花儿今儿就是个成年人了。”黑瞎子把蛋糕往前推了推。上面插着两根蜡烛，一个一一个八，都是粉色的。烛光中解雨臣的眉目都被模糊了，黑瞎子单手撑着下巴看解雨臣。
　　“我当家的时候，就已经是成年人了。”解雨臣笑了笑，把蜡烛吹灭了。黑瞎子掏出手机，给解雨臣拍了张照片。
　　“花儿笑一个嘛。”黑瞎子把手机镜头对着解雨臣。解雨臣表示已经晚了，吃了蛋糕就该洗洗睡了。黑瞎子看怎么示意解雨臣，解雨臣都无动于衷。突然黑瞎子的视线看到了蛋糕，他快速用左手的食指指挖取了一块儿奶油，抹到了解雨臣脸上，然后右手按了快门。

　　——祝花儿成年礼快乐。
　　配图是刚刚拍的两张照片，烛光摇曳中的解雨臣显得更加的温柔，也更加的平易近人。而另一张，脸上抹了奶油，解雨臣的眼神中透露着嫌弃，表情生动，有了几分少年的味道。

　　“行了，不早了。明天小邪不是还要我们一起去吃串串。”解雨臣吃完蛋糕，把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甩了甩手上的水。“你是不是也该走了啊。”
　　“什么啊。瞎子我喝醉了。”黑瞎子躺在解雨臣的沙发上装醉。“花儿你身上到底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解雨臣踹了两脚黑瞎子的靴子。但是对于黑瞎子这样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应付，也不想应付。能让他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很珍惜每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第二天，解雨臣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天花板，下意识的蹭了蹭枕头。他感觉到了一道目光，扭头就看见靠在门框上的黑瞎子，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腹肌轮廓十分明显。
　　“花儿，早啊。”
　　“早。”解雨臣眯了眯眼，然后掀开了蚕丝被。
　　“吴邪刚打了电话，说十二点先去KTV，唱歌唱到晚上再去大排档过生日。”黑瞎子一边看着解雨臣的动作，一边转了转手机的Zipper火机，然后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就听到解雨臣的话。
　　“在我家，不要吸烟。”
　　“好好好，瞎子我掐了，掐了。”

　　后来黑瞎子知道了，解雨臣儿时学戏，再然后他就远离了烟草这种东西。

　　“黑瞎子，好啊你！”吴邪一看到解雨臣后面的黑瞎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背着自己去拱自家的白菜了。
　　“这不是给我们花儿爷过生日嘛。”黑瞎子笑了笑。“你们给花儿带了什么礼物啊。”
　　“用不着你管。”吴邪没好气的说。“小花，我们进去吧。”

　　在吴邪的设想里，几个男孩儿在KTV，开一些酒，然后大唱四方，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闹腾一下午。却没想过，是几个人静坐在，喝着果汁，唱了一些比较安静的歌。
　　这几个小时，是吴邪这一年里，过的最无聊的几个小时。

　　在快要离开KTV的时候，黑瞎子突然一把把解雨臣拉到了一个走廊里。
　　他双手撑在解雨臣的身后，微微低头看着解雨臣，坚定的说：“解雨臣，我喜欢你。我想在你最重要的这天告诉你。你可以不用立刻给我回复。我喜欢谁，就要拼尽全力的去喜欢他，要亲自告诉他。”
　　“瞎子我……”
　　“解雨臣，我要吻你了。”

　　那个有点烟草味的吻，虽然一触即分，但是确是解雨臣永远无法忘记的，属于年少时光的唯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