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你隔壁大院》空舒儿

76、胃镜

　　三天后。

　　军医：“孙浩，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幽门螺旋杆菌抗体高，你之前总是胃疼，最好来医院查一个胃镜。”
　　孙浩：“好，明天我请假外出一天去查一下。”
　　军医：“明天早点来。争取一天查完。”
　　孙浩：“好。”
　　军医：“我弄到了妇科的排班表，明天空舒儿在。”
　　孙浩：“嗯。谢谢。”
　　军医：“我先忙了。”
　　孙浩：“好。”

　　第二天一早，孙浩借了营长的车来到了医院，给空舒儿他们全科室买了肯德基早饭，寄放到护士站上。
　　张绘正在配药室配药，看到孙浩走了出来。

　　张绘：“你怎么来了？”
　　孙浩：“来拿体检报告。”
　　张绘：“空舒儿还没到。”
　　孙浩，将一份套餐往张绘面前推了推：“麻烦把这份给空舒儿。”
　　张绘随手拿过来，“好。”
　　孙浩转身离开了。

　　不知怎么了，从来不迟到的空舒儿，今天迟到了，电梯门开，空舒儿匆忙地小步快走着。
　　张绘：“怎么来这么晚，早交班都开了。”
　　空舒儿：“睡过了。”
　　张绘接过空舒儿的包和外套，把白大褂递到她手上，空舒儿偷偷溜进了医生办公室，站在了最后面。

　　交班完毕，早查房开始。

　　空舒儿拿着小记事本，能放在兜里那种，记录着病人的情况和老师吩咐下来的活，最后一间病房查完，医生各自散开，忙着接下来的工作。

　　空舒儿走进配药室，在张绘面前伸了个懒腰，“好饿啊。”
　　张绘从柜子里拿出早餐，“给，吃吧。”
　　空舒儿：“你吃剩下的？”
　　张绘：“新的。”
　　空舒儿：“你买来没吃？”
　　张绘：“一早孙浩送过来的。”
　　空舒儿：“他来干嘛？”
　　张绘：“说是拿体检报告。”
　　空舒儿拿出袋子里的汉堡，拨开外层的纸，放到张绘嘴边：“你吃一口。”
　　张绘：“人人有份，我吃过了。”
　　空舒儿：“他还真是有心。”
　　张绘：“哎呦呦，吃醋了。”
　　空舒儿：“没有。”
　　张绘：“刚才我去化验室拿化验单子的时候，看到孙浩在胃镜室门口排着队。”
　　空舒儿：“胃镜室门口？他在那里干嘛？”
　　张绘：“等着做胃镜呗，在那里还能干嘛？”
　　空舒儿眉头一皱，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转了一圈，急忙把刚吃了两口的汉堡塞进张绘手里，跑了出去。

　　按了两下电梯，显示电梯在九层，于是跑到侧面，跑下步梯。

　　医院有规定，遇到急的情况只能快走，除非遇到非常重大的情况才能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胃镜室前，空舒儿已经气喘吁吁，她仔细看着队伍中的人，寻找着孙浩。

　　孙浩一身便装，排在了第五的位置，低着头，正坐在椅子上。

　　空舒儿：“你怎么了？在排胃镜？”
　　孙浩抬起头，笑容由心而发：“嗯。胃里一直不舒服，体检报告也显示有点问题，医生建议查个胃镜。”
　　空舒儿：“你怎么提前不跟我说？”
　　孙浩：“没事儿，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我还想等做完，带你去吃饭。”
　　空舒儿拿过孙浩手中的单子看了一眼，“普通胃镜？”
　　孙浩：“嗯。”
　　空舒儿：“你受得了吗？你怎么不做无痛的？”
　　孙浩：“应该没问题，受得了。”
　　空舒儿：“你知道多难受吗？”
　　孙浩：“没事儿。”
　　空舒儿拉起孙浩，“走，去换无痛的，让医生重新开单子。”
　　孙浩：“刚才医生说无痛的需要家属陪同。”
　　空舒儿：“我就是你家属。”
　　孙浩没有再往下说，满眼欢喜，“好，听家属的。”

　　空舒儿拿着医生改好的单子，跟孙浩排在了胃镜室外，队伍的最后面。

　　空舒儿坐在座位上，孙浩站着。

　　队伍太长，大家无聊，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跟空舒儿闲聊：“小姑娘，也是胃疼来的？”
　　空舒儿听完笑了起来，连忙用手背抵住了嘴，“阿姨，不是我，是他。”空舒儿指了指站着的孙浩。
　　中年女人：“你老公真好。”
　　空舒儿抬头看着孙浩，他一脸宠溺，示意空舒儿安心坐着，他没事儿。

　　队伍排到了他们，护士在门口念了孙浩的名字。空舒儿站起身，随孙浩一同进入。

　　孙浩在麻醉复苏室做了检查，护士在他的手肘部扎了留置针，建立好液路，他另一手拿着输液瓶子，走到了胃镜室，空舒儿扶着他扎了针的胳膊。

　　他签了手术同意书，量好体重，麻醉师做好麻醉评估，准备手术。

　　空舒儿：“浩浩不怕，我在外面等你。”
　　孙浩嘴角轻扬，眼睛微闭了一下，点了点头。

　　空舒儿站在门口，脚步踱来踱去，越走越快。

　　空舒儿脑海中飘过一组熟悉的旋律。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

　　胃镜室门打开，护士探出头，“孙浩家属。”
　　空舒儿用白大褂的袖子，抹了一下眼眶中的泪水，“是我。”
　　护士：“舒儿，进来吧。”

　　孙浩半昏迷着，医生拿着单子，跟空舒儿说：“慢性胃炎，没多大问题，里面有一个小息肉，切下来了，你拿着去送一下病理活检。”
　　空舒儿接过孙浩的小息肉和病理化验单子。
　　医生：“可以推出去了。”
　　空舒儿：“谢谢老师。”

　　麻醉后恢复室内，孙浩躺在病床上，像喝醉一样似睡非睡着，空舒儿拿着息肉和病理化验单准备送到病理科，刚转身，就被孙浩拉住了胳膊。

　　孙浩声音微弱：“舒儿，别走。”
　　空舒儿凑上前，弯腰：“浩浩，我去给你送个病理，马上回来，乖乖地自己待一会儿。”
　　孙浩还是把空舒儿的胳膊攥地很紧，空舒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开。

　　等空舒儿回来的时候，孙浩已经清醒。
　　空舒儿：“我打车送你回家。”
　　孙浩：“回家？”
　　空舒儿：“我们家。”
　　孙浩：“好。”
　　空舒儿：“算了，你等我去住院部找张绘拿车钥匙，开她的车回去。”
　　孙浩：“我开车来的，营长的车。”
　　空舒儿挑了一下眉。
　　孙浩：“车钥匙在裤子口袋里。”孙浩侧了侧身，空舒儿将手伸了进去，拿出了钥匙。

　　空舒儿将孙浩扶起，孙浩身旁的空舒儿略显柔弱，像极了被保护的那个，即使此刻的孙浩很虚弱。

　　医院地库，他们找到了车，空舒儿将孙浩扶到副驾驶上，帮他系好安全带，自己绕过车头，坐在了驾驶位。

　　她利索的把白大褂脱下，扔到了后座上，拿出手机，导航，家的位置。

　　一路两个人沉默着，本来想找话题的孙浩，由于此刻的麻醉后劲儿太大，一张口就有想吐的感觉，再加上空舒儿车技极其一般，油门给得猛，刹车踩得更猛，平坦的马路，竟然被空舒儿开出了山路的感觉。

　　空舒儿在后视镜中看到孙浩脸色有些苍白，“浩浩，再忍忍，马上到家了。”
　　孙浩使劲儿闭着嘴，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嗯”。

　　车终于被空舒儿开到小区楼下，刚下车，孙浩就快步走到一棵树前，使劲呕吐着，可在做胃镜前，胃里的食物早已排干净，此刻吐出来的只剩下极其苦的胆汁了，孙浩的眼泪从眼角流下。

　　空舒儿去车里找来一瓶水，递给孙浩，孙浩接过，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紧接着吐了出来。空舒儿看着心疼了，可赌气归赌气，怨恨归怨恨，可爱，还是深爱。
　　孙浩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明明难受的是自己，还关注着空舒儿的情绪，“舒儿，我没事，不难受。”

　　回到家，空舒儿从柜子中拿出一床新被子，将次卧的床铺好。
　　空舒儿：“孙浩，你去躺会儿吧。”
　　孙浩：“好。”
　　孙浩走进房间。

　　空舒儿：“你几点归队？”
　　孙浩：“明天晚上。”
　　空舒儿：“你一般不都是下午六点到单位吗？”
　　孙浩：“我跟营长撒了谎，说手术没做完。”
　　空舒儿：“哦。”
　　孙浩：“我有点饿了。”
　　空舒儿：“那我给你做点好消化的。”
　　孙浩：“嗯。”

　　空舒儿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她淘了把小米，放在电饭锅里，按下煮饭选项。打开冰箱冷冻仓，看着冰冻了好久的馒头，拿了出来。

　　空舒儿想：这热完了会不会很硬，现在孙浩的胃太虚弱了，不能吃这么硬的食物。于是空舒儿又将它们放了回去。

　　换上鞋，跑到楼下，买了新蒸出来的馒头，软软的，甚和空舒儿的心意。

　　回到家，厨房里。
　　空舒儿将锅里的水烧开，将馒头放在篦子上用水蒸气热着馒头，生怕凉了，变硬。

　　西红柿炒蛋，最简单的，也是空舒儿最熟悉的菜。

　　她把饭菜盛好，摆放在餐桌上，最后将馒头放到盘子里。

　　空舒儿轻轻地打开次卧的门，看到孙浩正在熟睡，更加小心，走到床旁。

　　空舒儿声音温柔：“浩浩，饭做好了，起来吃点。”
　　孙浩睡意还没有消散，声音带着些沙哑：“嗯？好，我马上起。”
　　空舒儿看他已从床上坐起，便走出了房间。

　　两人对坐在餐桌旁。
　　空舒儿：“你胃里难不难受？切下来一块小小的息肉。”
　　孙浩：“不难受。”
　　空舒儿：“不能骗人？骗我我会生气的。”
　　孙浩：“有点隐隐的疼。”
　　空舒儿：“嗯。”
　　孙浩：“舒儿做饭真好吃。”
　　空舒儿：“我就会做这一个。”

　　空舒儿拿起一个馒头，掰下半块，捏了捏，很软和，递到了孙浩手里。

　　孙浩：“舒儿，不生气了好吗？”
　　空舒儿：“不好。”
　　孙浩：“以后我绝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空舒儿眼泪顷刻间流了下来：“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你说过生命里不能没有我，你说过要娶我，你说过我们俩要一辈子的，可是，说完了又怎样呢？不还是说消失就消失吗？我不信你了。”
　　孙浩低下头，干吃着手里的馒头。
　　这顿饭就这样变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