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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新疆建设兵团 ...

  •   男生终归是坐不住的,纵使受伤。孙浩跟刘玉尧看到操场上有人正在打篮球,就跑了过去,加入其中。

      空舒儿想拦住他们,奈何跑得太快,没有来得及张嘴。空舒儿看着远处的他俩,叹了口气。

      尹菲菲:“你们三个关系很好。”
      空舒儿:“嗯。从小就认识。”
      尹菲菲:“听说孙浩和刘玉尧都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
      空舒儿:“嗯。”
      尹菲菲:“孙浩从小就学习很好嘛?”
      空舒儿:“他的成绩总是忽上忽下的,幸好小升初的考试没有考砸。”
      尹菲菲:“孙浩的爸爸妈妈都是军人吗?”
      空舒儿:“嗯。”
      尹菲菲:“孙浩妈妈也是?”
      空舒儿:“对,文工团的。”
      尹菲菲:“在小学有人追孙浩吗?追他的人多吗?”

      尹菲菲接二连三的问着空舒儿,关于孙浩的问题,空舒儿有些不耐烦了,用“嗯”或者“啊”敷衍地回答着。

      这时孙浩进了一个三分球,转头自豪地看向空舒儿,他确定他一定在舒儿的视线里。孙浩面带笑容,全然忘了昨天上药时候的疼痛。空舒儿在远处,拍了拍手,示意掌声鼓励。紧接着,刘玉尧又进了个篮板球,两人默契地攥紧拳头,把前臂摆在胸前,冲着空舒儿,使劲地往下一放,示意“我们胜利“。

      空舒儿向他俩招了招手,孙浩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用胳膊肘碰了下刘玉尧,走出了球场。

      空舒儿将一瓶矿泉水递到孙浩手中,他咕咚咕咚地不停歇地喝下去半瓶,喉结拼了命地上下滚动着,刘玉尧也跑了过来,孙浩随手将剩下的半瓶水又递到了他手上,果然是兄弟,喝水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喉结上下翻滚着,如孙浩的节奏。

      空舒儿放下手里的水杯,从兜里掏出一沓创可贴和一包纸巾,仰头对孙浩命令到:“坐下。”孙浩乖乖地坐在了舒儿旁边。
      空舒儿拿起他的手,看到指关节处原来的创可贴已经被血浸透,责备道:”你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还跑去打篮球。”

      孙浩:“我刚进的那个三分帅不帅。”
      刘玉尧:“我进的那个篮板也不差吧,舒儿。”

      空舒儿狠狠地瞥了他俩两眼,拿出一张纸巾,用水打湿,拿起孙浩的手,避开创可贴的位置,轻轻擦拭着,手指、手背、指缝、指甲、手心,每一个褶皱,每一条缝隙。
      刘玉尧:“舒儿,你绝对是个当医生的好苗子。孙浩这手擦完,干净到马上可以上手术台给别人做手术了。”
      孙浩跟刘玉尧俩人永远在斗嘴,孙浩讲:“兄弟,你要不要先躺在手术台上试试我的手艺。”

      空舒儿又拿出一张纸巾,打湿,擦拭了第二遍:“你忍着点,我把创可贴揭开。”
      孙浩不再贫嘴了,等着疼痛的到来:“嗯。”

      空舒儿将创可贴的胶连处一点一点地与皮肤分开,血和泥浑浊在上面,还有些白色的汗渍。当伤口露出的那一刻,空舒儿又心疼又生气,伤口就像被水浸泡过一样,肿胀发白,中间原本鲜红的肉似腐烂样。

      “疼吗?”这两个字刚要从空舒儿口中说出,却被旁边的尹菲菲夺了过去。
      孙浩回答:“不疼。”
      尹菲菲声音娇嫩:“我看着都疼,现在感觉我自己的手指都在发疼。”
      孙浩回答:“没事。”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团火,烧上了空舒儿的心头,空舒儿生气了,不,空舒儿她暴怒了。她用手中的纸巾使劲擦拭了几下孙浩的伤口,孙浩闷声大叫:“哇~,疼,疼,疼,疼,舒儿,疼,疼,疼,疼,疼。”
      空舒儿在怒火中呵斥道:“疼就是疼,怎么叫不疼?”
      刘玉尧在一旁偷笑起来:“女人心似海深啊,兄弟,赶紧道歉吧,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孙浩迷惑不解:“道歉?好吧。舒儿,我错了,我错了。”
      空舒儿冷面朝向孙浩:”你哪里错了?“
      孙浩态度诚恳地说:“我本来疼,不能说不疼。”
      空舒儿一下被他气笑了。

      孙浩:“你笑了,原谅我喽。”
      空舒儿没有理会他,继续用打湿的纸巾轻柔地擦拭着他骨节上的伤口,然后又掏出一张干纸巾,将伤口表面的水分吸干,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纸,翼翼小心地将伤口包上,完毕后,又看了许久,似在欣赏自己的包扎成果,又似在欣赏这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留下的战.损的光辉。

      此时的空舒儿似一位母亲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你老老实实待几天,不准出去疯玩了。剩下的伤口晚上回家我再帮你处理一下。听见了吗?”
      孙浩并没有多言:“嗯。”

      教官们一纵队走了过来,大家迅速站好队。

      林浩教官:“明天是我们军训的最后一天,学校通知就不训练了。联欢。上午不用来了,下午2:30准时到校。”
      同学们在队伍里欢呼起来,一听不用训练,空舒儿内心也高兴着。

      20世纪50年代。姥爷和姥姥的婚姻是农村的封建包办婚姻,姥爷是个有文化的人,医科大学毕业后,带着一腔热血,申请去了新疆建设兵团,建设新疆。而姥姥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成天家长里短,闲话连篇。

      那年村子里闹饥荒,孩子们都快饿死了,走投无路的姥姥决定带着大舅舅和妈妈去投奔姥爷。他们长途跋涉,越过茫茫荒漠,终于到了石河子,百般打听,知道了姥爷的住处。

      敲开门,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开的。
      姥姥:“请问这个是王军医家吗?”
      女人:“对对。你是哪位?”
      姥姥:“我是他婆娘。”
      女人:“婆娘?”
      姥姥:“就是他媳妇,老婆。”

      姥爷从屋子里走出来,高声呵斥:“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来这里干嘛啊?”
      姥姥看到姥爷内心激动,赶紧将大舅舅和妈妈拽过来:“赶紧喊爹,快喊爹啊。”

      大舅舅和妈妈看到姥爷,除了陌生,再无其他感觉。姥爷一走就是七八年,连封信都没有给家里寄过,更不提回家了。姥姥是通过村支书,才模糊地知道姥爷在石河子。

      姥姥:“你们俩孩子傻了?快叫爹啊。”
      大舅舅和妈妈:“爹。”
      妈妈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大舅舅那个时候才两岁,还不记事情,怎不陌生。

      女人听到后,哭着跑进了屋子。
      姥爷灰头土脸地往屋子里走去。
      带着姥姥他们来的领导也引着他们走进了屋子。

      领导:“小王,他们是不是你农村的老婆和孩子?”
      姥爷:“是。”
      姥姥:“家里闹饥荒,死了好多人,我跟孩子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想来这里找你讨个活命。”

      领导突然严肃起来:“小王,你这作风有问题,生活作风有极大的问题。”
      姥爷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无奈地使劲将手在头发上胡乱着。

      姥姥就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她使出了农村妇女惯用的伎俩,一哭二闹三上吊,多么难听的话全都骂了,多么恨的诅咒都下了。姥爷因此也受到了重大处分,前途、事业顷刻间崩塌,随之而走的是满腔的热血和抱负。

      屋子里那个漂亮的女人,一夜之间,成了别人口中的破鞋。走在路上,被一些爱传闲话的人指指点点着。

      她原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大学毕业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新疆,立志报效国家,来建设这片荒芜。她认识了姥爷,被姥爷的才华和志气吸引,少不了的还有姥爷俊俏的面庞,他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他们有着共同的人生目标,他们要把自己的青春奉献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想看到一片片金黄变成田地,他们想看到一个个地窝子变成高楼林立,他们想看到孩子们能接受到最好的教育,他们想看到人民富裕。

      可这一切被姥姥这么一闹,瞬间变成了虚无。漂亮的女人在这片荒漠中再也待不下去了,在一个无人的夜晚,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了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后来听大舅舅说,她走的时候已经怀了姥爷的孩子。真不知道,在那个年代,她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后来,她自己一个人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终身未嫁。孩子很有出息,在某军区也做出了一番成绩。

      从此姥爷一蹶不振,他活得就像具尸体,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跟姥姥和孩子们都是一句话没有。而姥姥心中对姥爷还抱有幻想,她想时间久点,姥爷就能把那个女人忘记,跟他们娘仨过正常人的日子。

      可一年、两年、三年就这样过去,姥爷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冰冷。姥姥在这冷暴力下,精神彻底崩溃了。一个夜里,她拿起厨房的擀面杖,冲进孩子的房间,朝着孩子身上打去。嘴里谩骂着:

      “都是你们俩,都是你们俩夺走了我的一切。要不是你们俩,我就跟他离婚了,要不是因为你们俩,我怎么能受这种罪。”

      孩子在睡梦中惊醒,不知所措地在床上蜷缩着,大舅舅护着妈妈。擀面杖挥舞着,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两个孩子身上。忽然,姥姥将妈妈狠命地拉了出来,一棍子一棍子地打在妈妈身上。

      “你个贱.人,你就是个小三,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原本好好的一切,都被你个贱.人破坏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随着骂声,一下一下打得更狠了。

      邻居们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和打骂声,跑去将姥爷叫了回来。

      姥爷气冲冲地走回家,进门,将两个孩子关在屋里,把姥姥拽到外面,解下皮带,发了恨地抽打着姥姥。

      姥爷:“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好,我们全家都疯了,我们全家都是疯子。不是不想过了吗?咱们就不过了,谁也别过了。”

      大舅舅跟妈妈在门缝里看着,哭着,喊着,无能为力。

      姥爷:“离婚。我们离婚。”

      姥姥就像一个失心疯的病人,不停地摇着头:“不,不,不能离婚,不能离婚。”

      在那个年代,离婚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离过婚的女人,在那种思想环境下,是很难正常的活下去的,姥姥她宁愿这样被折磨着,也不愿意离婚。

      哭的哭累了,嚷的嚷累了,打的打累了,疯的疯累了。屋子平静了。

      这一闹后,生活并没有出现转机。

      姥爷一生气就打骂姥姥,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多数是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姥姥忍受不住,就打骂大舅舅跟妈妈来发泄。

      “扫把星”“丧门星”“号丧的”“贱.人”“破鞋”……一个个肮脏的字眼骂在妈妈身上,她还是个孩子,承受着她不该承受的一切。

      后来小舅舅和小姨出生了,姥爷和姥姥随着年龄的增大,性情缓和了许多,加上小孩子带来的童真,生活也缓和了许多。

      姥姥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两个孩子,她觉得这两个孩子是她生命中的福星,姥爷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没有爱。

      姥爷还是会时不常的打姥姥,姥姥还是会情绪失控地打妈妈,日子就这样时好时坏着地互相伤害着。

      直到姥姥去世,妈妈也从未被善待过。姥爷对大舅舅和妈妈始终是没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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