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萧菱岄

5、第四集〖一袭青枝化柔然〗之二〖暮云归处〗

　　月风洞。
　　“师父…他…”缘衣看着笛吹，
　　“这是你师兄。师兄还夸你伶俐了呢。”
　　缘衣一脸惊讶：“师兄说我？”她这才想起刚刚笛吹和师父之间，用的是瞑语，自己的修为还未能参悟。
　　“吹血徒儿，不是说修完劫数，才回我这天月小筑吗。”
　　笛吹道出个中原委，缘君侧过眼，一笑之间青衣轮动。
　　缘衣挽着师父手臂，娇嗔道：“师父此去，特意给缘衣带了弟弟了呢。”
　　“这个啊。还得从四桥说起了。”话音未尽，一阵笙歌已然吹起，洞外已是莲花片片。
　　花舞如蝶。
　　缘君真人飘然出洞，一声长吟，有若万古咏叹：“老朋友，你我不见，已有好几百年了吧。”
　　莲花飞过，笙歌缭绕处，白衣青发依稀见。那是一个少年，少年的脸，一脉清辉暖。莲花层层旋在小雾中间，少年面有冷色。那冷，恰似一江柔水，清光湛湛。面似轻雾盘，朦胧如夕月。
　　唇动，少年的话如蜿蜒秋水：“是啊。记得那盘棋，未下完吧。”
　　“好。你我今日，便了这未了之事。”
　　少年黑子，缘君白子，二人以云为座，以雾为裳，以风为棋局。
　　下棋有如试剑，剑随风云动，三分悠婉七分豪气。
　　“师父们下棋，怎么没有半分动静？”缘君与少年此时，棋局已然风起云涌，刀斜剑横。缘衣却无丝毫察觉。
　　“师父们下棋，不是用眼看，要用意，懂吗？”这一句话，笛吹说得风轻云淡，不是那种冰凉的不屑一顾。
　　剑起风云淡，少年和缘君真人棋招正烈。
　　阵阵风飞，七彩莲花环舞在少年衣带上。
　　莲花靥。团团的花拥锦簇之后，少年拢着衣袖，坦言道：“我尘心未净，终还是胜不了缘真人。”此时花舞已休，少年的脚尖落在云绕雾起之下。
　　而缘君真人着地一刻，片尘不染，衣袂翻飞：“此次前来，可是所为何事？”
　　“正是了一段因缘。”话音未落，洞内啼声已起，少年不由叹道：“此子音纯心正，情满意厚。只是中气略有不足，只怕一生坎坷。”
　　缘真人怀抱婴孩，手拈青须：“正是如此。”
　　二人携手入洞，同坐洞中蒲台上。
　　刚一入定，缘真人挥手道：“徒儿，还不来见过月织爷爷。”
　　缘衣、笛吹这才进得洞中。
　　缘衣一跪三叩：“见过…月爷爷。”心下却想：“就算这少年多大来头，至于叫声爷爷吗？”正自思量，听得师父发话，慌忙回过神来。
　　“起来吧，缘衣孩子。”少年一句话，轻过柔风有几重。
　　缘衣起身，看着一旁安然站定的笛吹：“又是瞑语？”笛吹睁开眼侧眼拿她，只不言语。
　　“这孩子，是我新收的徒儿，于我有缘，就收为内徒，起名缘衣。”
　　少年与缘衣相视一笑，缘衣这才看清了少年。那是一张足以倾尽几千城池的脸，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不曾有笑，却百媚横生，眼有清波几许，眉黛弯弯、眼黛如夜雪。
　　缘真人说了四桥弘水的细委。少年一怔：“那一日莫不是七月七。”
　　缘衣也一怔：“正是七月七。”
　　“那就是了。缘真人可还记得，七世前的种种。”
　　“自然记得。莫非这孩子与那段前尘还有关联？”
　　“正是，且待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