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合集》诸吉

5、黑医

　　“周医生。请往这边走。”两鬓斑白，眉眼下还有些乌黑的管家见了我，立刻急忙上前来引我往前走。

　　我漫不经心地加快了脚步，心里痛骂起这唐家二少爷的行为。

　　男同就罢了，居然还做出强迫男大学生的事，真是道德败坏。

　　不过我也就是一个黑医罢了，二少爷人傻钱多，我还挺乐意接他的单子。

　　但是，这次情况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奢华的房间里，林小先生如往常一般白着脸躺着，唐二少爷如往常一般阴着脸站着。令我意外的是，唐大少爷也在。

　　“他好像怀孕了，麻烦您检查一下。”唐大少的脸色发青，但还是平直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向床上投去一瞥，又强行截住自己的目光。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艰难地问出口。

　　“他最近经常无故干呕，还想吃酸的。”唐二少干巴巴地棒读着。

　　他看起来也不是很能接受这个结果。我觉得要不是唐大少在，他可能会直接大骂出声。

　　床上的人还睡着，没什么反应。

　　我准备好抽血用的工具，一边问：“如果他真的……怀孕了，你们打算怎么样？”

　　“当然是打掉！”唐二少语气激动地说。

　　我知道他玩男人就是怕弄出孩子，他这么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唐大少没有说话，他似乎另有考量。

　　诚然我不算什么大善人，但是我愿意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我对这个能怀孕的男人也很感兴趣。

　　只是兴趣而已。

　　虽然他们大概不会想知道，但我还是很有医德地嘱咐了一些禁忌事项，我将血样收起来，通知他们几天后向我拿报告。

　　我其实很想让他们把林小先生送去我的诊所，我仔细检查一下他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唐二少爷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同意。

　　“慢走。”管家送我到门口。

　　“再见。”我向他道别，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上路了。

　　到底是多事之秋，回家的路上堵车了。

　　这堵车的原因嘛，我倒是看的清清楚楚，前方出了一场车祸，一个青年被一辆豪车撞倒在地，似乎伤到了腿。

　　车主，嗯，我认识，是天成集团的总裁，景肖，也算是我的雇主。

　　这位心里只有自己的工作，现在大概也很着急。

　　司机下了车，似乎是急着解决事情，二话不说就开始签支票。

　　青年坐在地上，没接那张支票，跟司机……吵了起来。

　　我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下了车向那青年走去。

　　他们吵的很起劲。

　　“你们撞了人，起码要说声抱歉吧，直接给钱也太不尊重人了！”青年跌在地上，膝盖处似乎是在地上擦伤了，露出血红的一片。

　　“您想要多少钱都可以，但是现在，我们老板真的赶时间，你不要再拖延下去了！”司机面红耳赤，一边看自己的手表。

　　我看了眼坐在车里没什么表情的景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在场几人的注意。

　　“我刚打了120，这位先生伤得重吗？我可以先帮你处理一下。”我对着青年说。

　　青年昂起脸来看我。他长得实在有些过于好看了，即使有些凌乱，也毫不影响那种秀美。

　　我晃神了一瞬，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在心里唾弃起自己。

　　我可不是男同，肯定是刚才在唐家受了刺激，导致现在看个男的都有滤镜了。

　　“一直堵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事情能快些解决当然最好。”司机冷着脸，又开始签支票。

　　“这不是钱的问题！”青年带着怒意地看过去。

　　我只觉得他的眼睛微红的样子很好看。

　　呸！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

　　我握住他的手，放轻声音道：“先生您动得了吗？”

　　他被我转移了注意，回答道：“不太行……腿扭到了，别的没什么。”

　　确实，他膝盖上应该只是皮外伤，应该可以移动。

　　我半跪在他旁边，伸手穿过他的腿弯，问他：“我先抱你到旁边去可以吗？”

　　他似乎因为我突然的举动有些茫然，随后就脸红起来，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我也是突然发现，这个姿势，离得有些太近了。

　　但是我总不可能突然把人再丢下。

　　司机直接把支票给了我，然后就回车上了。

　　我把人抱起，带到了马路边上。

　　“稍等，我去取一下东西。”我将他轻轻放下。

　　“嗯。”青年看着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不客气。”我也笑道。

　　我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备箱拿出我的医疗箱，重新回到他旁边。

　　托我那些雇主的福，我对擦伤，骨折之类的事都很有经验，于是手法娴熟地给他做了处理，很碰巧的一件事是，因为今天去唐家，我还特地带了骨折的处理用具。

　　要不是地点不对，我都想给他做全套了。

　　“您是医生？”青年相当惊讶的样子。

　　“不算是医生。”我耸了下肩。

　　曾经是，现在不再是了。

　　我不过是个黑医而已。

　　在狭窄又阴森的小巷里，接着杂七杂八的单子，用着黑市的药物，器械，开着属于自己的小诊所。

　　这样也很好。

　　“救护车来了。”我站起身，向救护车挥手。

　　医护人员夸奖了我的处理方式，然后迅速将人带走了。

　　我回到车上，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没有和那名青年交换联系方式。

　　不，我为什么要和他交换联系方式，看他的年龄也不太像是能雇我的样子。

　　司机给的支票我倒是还给了青年。

　　景大总裁一向不欠人情，也许我回去就能发现回礼了。

　　我在心里宽慰着自己，开车回去了。

　　我住的地方，偏僻又繁华。

　　偏僻自然是对于普通人，繁华则是对于那些和我一样处于黑暗中的人。

　　我有一栋二层小楼加地下室的使用权，一层是诊所，二层是住所，地下室存放着更珍贵的器械，几乎有一个手术室的规模。

　　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依仗我的治疗，一般不会来烦我，甚至都比较维护我。

　　当然，我真正的立身之本，还是我自己的武力罢了。

　　他们都知道，我很擅长使用手术刀。

　　但是，今天真的非常不一样。

　　我的诊所被非法入侵了。

　　有人直接撬开了锁，闯了进去，还将我的药柜翻得一团乱。

　　他似乎伤的很重，血流的到处都是，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关注他伤得多重了。

　　我将医疗箱放在柜台上，拿出我的手术刀，握在了手中。

　　血迹的味道一直到最内侧的房间里，门大敞着，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走了进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可能是在找药的时候晕倒了。

　　他的腹部开了个大洞，身上还有许多伤口，应该是刀划伤的。

　　什么深仇大恨跟人拼成这样。

　　我见多了拳打脚踢导致的瘀伤，很少碰到这种浑身是血的人了。

　　“呵。”我情不自禁地冷笑起来。

　　“你最好有足够多的钱……”

　　能让我重新高兴起来。

　　我把人像扛麻袋一样直接带到了地下室，他似乎因为伤口疼而醒了过来。

　　“医生……”低哑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

　　我毫不留情地将人放在手术台上，看他皱起眉，痛呼出声。

　　“你最好能给出让我满意的回报。”我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

　　他似乎被我慑住，一时失去了声音。

　　接下来的操作，我做的很彻底。

　　我给他处理了所有的伤口。

　　没用麻药。

　　只让他自己忍着别动。

　　他也确实能忍，除了一些下意识的颤抖就没什么大动静了。

　　等处理完，我和他都是满头大汗。

　　我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在水池里洗了手，重新回到他面前。

　　这个男人躺在手术台上，似乎已经痛到麻木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泛红，好像含着泪。

　　我颇为惊奇。

　　“你哭了？”擦了擦手，我随口问道。

　　“……”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回头一看，发现这男人已经晕过去了。

　　“啧……”

　　伤成这个样子，他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我还得自己收拾乱糟糟的诊所。

　　“真是该死……”我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