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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鱼（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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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的腥甜在口腔弥漫开来，刺激了每一个味蕾，神经纤维因此颤动，兴奋的神经信号传递到大脑皮层，带起过电般的麻痹感。
秦砚却倏地清醒。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眼中还清晰地倒映着染血的食指。
执法者眼底出现一丝裂痕，他猛地闭上眼，收紧手指，指关节泛白，未尽的鲜血在指腹上压出一道深痕。
片刻后，男人再度睁开眼，居高临下看向地上的人鱼，神情有种非人的冷酷。
熟悉秦砚的人都知道，那是他给罪犯下判决前兆。
这场追逐游戏即将结束，罪恶会被终止，冤魂将得到慰藉——
［新型物种，匹配度0％。］。
智甲传递到大脑的信息让男人冷酷如冰的面容有一瞬间空白，几秒后，他猛地清醒过来，调出报告反复查看。
但无论他看几遍，结果仍是：［新型物种，匹配度0％。］
倏地，秦砚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它的DNA并非双螺旋结构，是个与现有生物完全不同的新物种！”
这是米尔恩曾在天网号说的话，智甲也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是他太刚愎自用了。
秦砚死死地盯着还带血的指尖，猛然意识到什么，弯腰紧紧捂住了人鱼脖颈处的伤口。
但鲜血仍不断地从他的指缝溢出，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与渐淡的玫瑰露酒芳香交织，像冰冷的嘲笑。
他不是虞祁……
他不是虞祁！
他不是虞祁！！
这个事实犹如炮弹般轰炸了秦砚大脑，使他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男人近乎机械地进行着救治，而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他无法用细胞增生的方式愈合人鱼脖颈处的伤口。
这只人鱼是一个生命结构与地球生物完全不同的新物种，并非由细胞构成，于人类有效的治疗方式对他无用。
一切寂静极了，空气里仍弥漫在浓烈的血腥味，像把刀一样来回割着男人的神经。
人鱼的面容慢慢呈现出一种颓败的灰青色，很显然，如果再得不到救治，他很快就会彻底死亡。
薄薄的汗水出现在秦砚额头，手腕处出现微光，智甲的提示在大脑响起：“是否进行机甲转移？”
“是。”
智甲可以严丝合缝地贴合人鱼的伤口，并模拟血压。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救治人鱼的唯一办法。
一层淡白色薄膜覆盖上人鱼脖颈出的伤口，鲜血终于停止了流淌，人鱼的生命体征不再下降。
失去了智甲的外貌模拟，年轻的少将露出了原本俊美冰冷的面容，只是此刻苍白得厉害。
他慢慢移开手，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鲜血，细看，他的手指正不停地发抖。
这个人不是虞祁，不是那个满手血腥的罪犯。
他刚才差点残害了一个无辜生命！
作为审判所的最高执法者，他有处决罪犯的权利，手上血腥数不胜数，可那里面从未有过无辜民众的血。
保护民众是审判所的宗旨，是他们的天职。
而今，他身为最高执法者，却差点残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这是罪这是罪这是罪这是罪……他犯了罪……他该为此赎罪。
我会为此赎罪。这个念头出现后，执法者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为自己找到了救赎。
他会赎罪，不过不是现在。
秦砚闭了闭眼，收敛了所有情绪，却在这时听见了一些微弱的动静。
他倏地睁开眼，朝人鱼方向看过去。
似乎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药效减弱，人鱼少年感受到了痛苦，他像婴儿似的蜷起身，抱紧了自己，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秦砚愣了愣，低头凑到他唇边，仔细听了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冷”。
顿了一下，秦砚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人鱼蜷得更厉害了。
秦砚抿了下唇，俊美的侧脸出现犹疑，有些紧张地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刚刚差点杀了这只人鱼，以至于他在将这只人鱼拥入怀里时都感到了罪恶。
这时秦砚才知道这只人鱼的体温究竟有多低，简直就像一块冰。
不能耽误了，他必须尽快得到治疗。
秦砚抱着人鱼起身，动作间没注意到怀里的人鱼眼皮颤了颤。
过了会，人鱼慢慢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金色眼睛，睫毛长而浓密，眼神纯净、懵懂、初生般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人鱼少年愣愣地看着男人下巴，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一股子亲昵依恋，随后，他像只初生的鸟儿似的，慢吞吞地用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肩膀。
颈间突如其来的毛茸茸触感让秦砚一怔，他低头对上人鱼少年的眼睛，脚步倏地一顿。
这样干净又依恋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多年前救助的一只幼鸟。
那只幼鸟破壳时不小心掉下巢，被秦砚接住后看秦砚的眼神，跟人鱼少年现在的眼神极为类似。
都是这样亲昵又依恋的。
秦砚知道，这是雏鸟情结。但他并不想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这只人鱼身上。
他手指微微颤抖，哑着嗓子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人鱼少年困惑地歪歪头，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仍冲他弯唇笑了一下。
笑容灿烂，目光里是全然的信任与依恋。
年轻的执法者身体无法控制地颤了颤，他闭了闭眼，露出一个苦笑。
上帝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他让被害者认贼作父，让施暴者成了救世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