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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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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纪无终入狱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这段时间他非常配合狱警,没有惹事生非,跟着安排表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如果没有事情,他必定会直接躺下,倒头就睡。
白诺看着平躺在铁床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纪无终的床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目光扫过平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好奇地在他缠着纱布的眼晴上多停了几秒,不敢多看。
这个男人的作息实在规律的可怕,除了必要的劳作吃饭,其他时间他几乎一直都躺在床上,叫不醒的那种。
当然他也不敢叫,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纪无终当初打人的动机。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纪无终熄灯必睡,一切制造噪音的源头都会被他解决掉,自从吃饭的时候警告了隔壁的某人,他们这块地方一到天黑就静悄悄的。
所有在这块混的都达成了共识,无论是谁,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能打搅他睡觉,否则就是那三个狱友的下场。
谁知这时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了,发出了“哐当”一声,身着制服的狱警突然开门推了三个人进来。
而床上的纪无终仍然面容恬静地沉眠着。
原来最开始的那三个人已经从医院里面回来了,但是死活不愿意再回到这个牢房,再加上纪无终确实有殴打他人的前科,所以上面批准了换牢房的请求。
而这三个人是新来的。
虽说说是新来的,但是已经有过坐牢的前科,以前这三人因为抢劫入狱,后来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不过在外面手又痒了,干了几票之后又被警方抓了进来。
“妈的!让你小心点,你特么又露了踪迹!真是个蠢蛋!”其中最高壮的男人在狱警走了以后就开始骂一边稍矮的胖子,胖子则委屈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诺皱眉,想提醒一下这两人,谁知对方的视线直接和他对上了。
“不过也不赖,还有个长的漂亮的……”
至于躺在一边面色苍白的纪无终则是直接被他下意识无视了。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本能地不想和那个奇怪的男人有任何关联。
纪无终仍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他面容恬静完美却处处透露着一种别样的诡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狭小的床几乎容纳不下他的大长腿,修长两只脚只能靠在了长着霉斑的墙上,银色的脚镣像一只巨大的银蛇缠在了他的脚腕上。
“小娘炮,你过来,让爷看看!”那高壮的大汉垂涎地看着白诺挺翘的臀部,他可还没有怎么享受,就又被抓了进来,至于白诺是男的?
在监狱可不管这些,再说,这大汉本就荤素不忌,在他抢劫之前就是因为弓女罪进的牢子,从那之后他就变了口味,反正弓男人也不会犯弓虽女罪,所以其实真要算,他应该是更偏好漂亮的男人。
白诺白了脸色,可是他也不敢冲上去,他这小胳膊细腿对上这种大汉,根本就是纯粹的送菜。
那大汉看见他的表情更加兴奋,直接凑了上来就要捏他的圆润的臀部,被白诺躲开了。
白诺灵巧地往纪无终所在的床位跑过去,就在那里蹲着,背靠着床。
大汉看见这一幕,不由噗嗤地笑了出来“哈哈,小娘炮去找小白脸?就这小子一副肾虚的样子真能满足你?小浪货,过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白诺不听他说话,一直靠着纪无终的床位,想借纪无终的手教训这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谁知道这么大的声音,居然还是没有吵醒纪无终,他始终安然的像一个真人雕塑。
“还真是睡不醒,这么大声都听不见,肯定是装的,这小子分明是不想管你,你自己过来,晚了可别怨我下手狠毒!”那大汉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对着白诺笑,把白诺吓地直哆嗦,却不敢向纪无终求救。
把纪无终吵醒的代价他也不能控制,只能祈祷纪无终能够醒来。
可纪无终此时仍然陷在沉沉的,由无数梦境织成的丝网中,挣脱不得。
在深邃无垠的虚幻中,他静静地站在一座街边的路灯下,这个世界就像是漆黑的幕布,只剩下没有边际的暗。
一个小小的影子坐在灯下哭泣。
纪无终漆黑的眼眸俯视着那个哭的伤心的孩子,像一个伫立了万年的石像,只是无动于哀地看着。
那孩子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只是狠狠擦拭着眼泪,突然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
迷离的路灯下,晦涩的灯光照亮了孩子的脸,仔细一看,那孩子五官与纪无终竟有八分相似,他一只眼睛带着眼罩,另一只是浅浅的褐色。
纪无终还是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孩子无视他向前走去,那个孩子每走一步身后的影子就涨大几分,一路疯长,直至暗色几乎吞噬所有的光。
直到他站在最后一丝光亮前,突然转过了身,朝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的纪无终微笑。
纪无终的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然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巨大的镰刃贯穿了孩子的身体,那孩子却笑的越发诡异,最后竟是融进了那黑色的影子里,然后出现在了纪无终身后。
“承认吧,”
“你,永远也杀不死我。”
尖锐的刺刀捅进纪无终的心脏,他抓住锋利的刀刃,面色平静,却有种说不清的诡秘。
“为什么要杀?”他声音低沉,鲜血不住地从胸腔喷涌而出。
“你,”
“就是我呀。”他和小孩如出一辙的微笑让小孩微微一愣。
巨大的镜面开始破碎,把他们平面化成了一片片看不清的碎片,那些碎片发出杂乱的哀嚎声,凄厉至极,镜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痕,渗出深红的鲜血一点一点染红着洁白的画布。
纪无终睁开了他那只漆黑的眼睛,里面浓郁的痛苦几乎要实质化。
只一瞬间,他就迅速分析出了现在的处境。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弄到了地上,手下冰凉的触感正是石质的地面。
一边,白诺已经被搂进了一个高大的壮汉怀里,衣衫不整,白嫩的皮肤上多了些许掐痕,脸色绯红地推搡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纪无终却没有心思去看,他双手颤抖地摸了摸自己左眼原本雪白的纱布,那指尖却被迅速染成灰色,细小的灰尘停留在他指尖,格外扎眼。
大汉盯着一动不动的他,莫名心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白诺正好趁着他走神,一把挣脱了他的钳制迅速从他怀里跑出来一下子扑到纪无终面前抱住了他的脚。
“纪哥,纪哥,求求你,救我!我愿意跟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以后都只跟你一个人好,纪哥……纪……”
白诺说着说着,突然松手,向后爬了过去,神情恐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纪无终仍旧面无表情,他低着头,一只手捂住那只遮住的左眼,上半张脸完全陷入阴影中,只留下雪白的下巴,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阴霾之下。
一种无声的恐怖在空气中蔓延。
绯红的唇突然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眼前的男人在这一刻似乎成为了黑暗的源头,吞噬了所有的光明,他所在之处仿佛成为了异度空间,一切事物都在扭曲。
“嗞嗞一一”
整个监狱的灯开始闪烁,发出巨大的电流声。
“艹,什么东西,这灯咋坏了!”那大汉带着另外两个人连连后退,试图用粗暴的语言掩饰自己此刻的慌乱。
却看见男人抬起了他那张英俊到几乎不属于人间的脸,那唯一一只的眼睛聚焦了一切黑暗,把他们带入无尽的深渊,溺死在无边无际的禁海之中。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拽着尸体的脚跟,在石质地面上拖拽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封闭的监牢回响着他几近悲伤的自语。
“u vi kaas vian infanon ”【孩子们,藏好了吗?】
“La monstro venas. ”【怪物出来了。】
“u vi pretas”【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