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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记忆停止的地方 ...

  •   “叮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我知道一定是舞沫在叫我起床了,恩掉手机,恨恨的爬起来。本来北毅丰和林熙可夫妇不允许我住在宿舍,怕威胁我的安全,不,更重要的是怕有损于他们的形象,无奈我固执不肯回家,只好作罢达成妥协,他们为我在校园西苑买下一间独立厅房,我住在这里,而舞沫,义不容辞的担负起了叫我这个“觉皇”起床的重责大任。
      我本来走路就有些慢,雪上加霜的是,西苑离我们上课的语音教室是最远的。前一晚睡得有些迟,现在又比较晚了,我胡乱收拾了课本,来不及涂乳液就跑出门去。今天有些薄雾,空气里也有些冷冷的。一路看着手腕上欧米茄精准的报时,一面马不停蹄向前跑,丝毫没有察觉前面飞快驶来的自行车。
      砰。我听到撞击的声音,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想象着我和自行车纠结在一起的场景,不禁有些战栗。
      “对不起,对不起,南同学”
      咦,怎么向我道歉呢?还有,怎么一点都不痛呢,不对,南同学?我赶紧睁开眼睛,发现我倒在一边,根本没有收到任何伤害,而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和自行车主人倒在一起。
      待自行车主人走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什麽,忙跑过去扶起那个黑影,感激的说,”谢谢你了”
      黑影站起来,足足高我两个头,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无比熟悉而深刻,我愣在那里,看到他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笑,凑到我耳边,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北依然,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转身离开。
      我烧红了脸,耳边阵阵酥麻,有种被戏弄的感觉。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对着他的背影喊“喂,你怎么称呼啊?”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南,叫我南”我正盯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思考他话中的意思,背包里的手机骤然响起,这才发觉马上就要迟到了,忙不迭的奔向教室。脑中却萦绕那双眼睛,挥之不去。到了教室,幸好没有迟到。
      生活比较平静地过了几天,心情大好,也就渐渐忘记那个清晨途中的小插曲了。

      物理实验楼和我们新闻楼并行而建,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想起布告栏里的天才。当我比较孤单的时候,我常常会在楼前的长凳上发呆。IPOD传出悠然的乐声,前一晚写稿太累了,坐在长凳上就睡着了。做了冗长的梦,梦里,还是小时候的模样,爸妈会常常抽空陪着我,我会笑的很开心,然后是大一些了,一个人在大房子里奔跑,黑暗里辨不明方向,我呼喊,我哭泣,却没有人过来拉着我,忍不住梦呓起来。“妈妈,爸爸,妈妈,爸爸,不要离开我。。。”“喂,醒醒,醒醒”我挣扎着抬起眼皮,发现正枕在旁边人的肩上,他推推我,我忙抹了脸颊的泪痕坐直了身子,白色的earphones一边耷拉在我的肩上,另一边,在他的侧脸边。他见我醒来,边微微闭上眼睛,说:“Kevin Crawford 的Christy Bangs Set,爱尔兰的经典木笛,想不到你也喜欢?”“孤独而执着的音乐大师,剩余伯明翰,骨子里却有根痴迷于爱尔兰音乐的神经,至死不渝的热爱着爱尔兰的木笛风情,也许这就是宿命了。” 很奇怪,他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说过这么多话的男生,我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
      他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舍不得移开,四目相对,一种不安的情愫在空气里流转,迫切而迷茫的想找个出口。我的心在胸腔里激烈的活动,辨不明方向,理不清思绪,可我却意识到一点,原来他就是南天舒,那个清晨我遇到的人,那个布告栏上的天才!
      南天舒见我抿着嘴唇有些焦虑不安,忽然靠近我,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如同四月温暖的云朵,他右手托着我的脸,拉近他,浅浅的说:“北,和我在一起”不是疑问句,不需要回答,不容拒绝,这就是南天舒,霸道的、温柔的、温暖的、深刻的、倔强的。说罢便靠近我,做出吻我的举动。
      他叫我北,不是北依然,也不是依然,既不是亲近,也不是淡漠,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焦虑和欣喜的火焰,以及纠缠着的被深锁在黑暗里的阴霾。我点点头,闭上眼睛,等待他落下的唇,半天了,他终于靠近我,不过不是吻我,而是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抱了抱我。然后送我到楼下,都没有再说话。
      舞沫在等我,而我,破天荒的第一次对舞沫撒了谎,瞒着舞沫,没有把南天舒的事情告诉她,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和南天舒在一起之后,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我明白,他知晓我喜欢平静地生活,亦不想我烦乱。
      每个周三下午是学校的公休,一直都是和舞沫去逛街的,怎奈一个月前的全校大会舞沫的美貌吸引了学生会会长的目光,不顾舞沫的礼貌拒绝,死乞白赖的非要让舞沫做文艺部部长,颇有毅力的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整整一个月,舞沫耐不住了只好答应了。她倒还好,只是身体上有些疲惫,可却苦了我了,没有她我的公休简直是失去了色彩啊,我只好独自行动了。
      由于不是周末,一贯繁华的商业街也不免有些冷清,橱窗内面无表情的模特与毫无生气的店员相映成趣,如同18世纪油画里的平民,不知事、不关心、不介意。我直奔伊势丹二楼女装部,去几个熟悉的店里提了几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索性就出了商场,在步行街上走走,感受一下晚秋的气氛。
      走着走着,发觉身后总有一个影子与我的重合,警戒的向后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我笑,还是那双眼睛,熟悉而深刻,他淡淡的笑容让周围一切喧闹顿时失了颜色。
      “北,一起吃饭吧?”
      “嗯?”
      “怎么?这样对待在一起的人?”他皱了皱眉。
      看到他我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呵呵,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我。继而舒展了眉头,会心一笑。看我探寻的神色,拉起我就跑。不顾及我拎了六七个包以及我那堪称“撕心裂肺”的叫喊。
      不知跑了多久,大概有半个小时吧,真的,这半个小时都是在奔跑的,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区,周围都是欧式风格的古典建筑,只有街角处的一幢中式房子,青砖西瓦,安静而恬淡,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它在高楼建筑包围之下,突兀得有些自然。
      “到了,就是这里了。”他喘着气,轻轻敲了敲门,对我说。
      开门的是一位的女士,她摸摸南的头说“南,过来了?”南拉过我,对她说“姑妈,这是我朋友”被称作姑妈的贵妇衣着颇为讲究,简单的发髻,素雅的妆容,自然却不失风韵。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猜测年龄应该接近50岁了,不过由于保养得很好,感觉上像30出头。她上下打量我一番,脸上有种我捉摸不定的表情,她对我笑着,我却觉得异常寒冷,我倒吸一口气,对上她的目光,冷得冒着寒气。我忙不迭低头问好“您好,我是南的朋友,我叫北依然,您叫我依然就好。”南天舒见状忙挽着姑妈的胳膊进门,对我说“北,快进来。”她回头又对我笑了笑,“你可以叫我Aunty 南”,我分明看到了她握着南的手上突起来的青筋。
      简单的门进去后却别有一番洞天,雕花的大理石柱,淡淡的木地板上铺着雪白的长毛地毯,考究的家具与陈设,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的大大小小20多幅画作,由于偶尔会陪爸妈参加一些宴会,我对画作也有些了解,发现墙上的都是真品,很多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名画。南天舒拉着我坐下,日式的餐桌,小而精致,摆放了几碟诱人的菜肴,虽然是常见菜式,但一看就知道此菜肴者绝非厨艺平庸之辈能够作出来的。见我们坐下,那个被南天舒叫做姑妈的女人又看了看我,离开了。
      我饿了,跑了半个多小时是真的饿了,于是狼吞虎咽起来,全然不顾南天舒瞠目结舌的样子。罢了,我心满意足的拍拍涨起来的胃,开心的笑起来。南天舒看着我,单纯的开心呈现在嘴角浅浅的酒窝。他抬手摸摸我的头,宠溺的那么自然。原谅我,我实在吃的太多了,而且日式餐桌离地太近,我一不小心就顺着桌角滑倒在地上了。看着南天舒笑我,干脆直接耍赖皮倒在地上不起来了。他作势过来拉我,我腰间的东西顺势滑落出来。“啪”清脆的落在地上。
      是一只很精致的怀表,古典的花纹,暗铜色的表壳,细致的做工,背后刻着MM大师的名字。我还记得那是我16岁生日的时候我的母亲林熙可女士去参加亚洲主持人峰会没给我过生日后来补送给我的,我赌气好长时间没有打开包装,还是后来舞沫帮我拿出来,并且很细心地在表壳上放上了我母亲的照片,我记事以来再没有见过的温柔的笑着的母亲,然后系在我身上。南天舒拿起来,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外观,然后打开盯着表壳的一刹那,目光开始暗淡,然后是我不曾见过的悲伤,浓浓的,深深地,映在我的眼睛里。
      我以为他喜欢那支表,就没有再拿回来,一直放在他那里,后来也就忘了那回事了。
      令我难忘的,是那天离开告别的时候,Aunty莞尔一笑,她本来就精致的五官此时更加动人,将女性的成熟风韵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对我说“依然,我们依然会见面的,呵呵”她说,我们依然会见面的,不是以后常来也不是我们还会见面,她的笑灿若星辰,我却感觉得到知道她心里并不喜欢我,仿佛还有点恨意。

      和南的相处很简单,很轻松,我们会各自聊自己的兴趣,自己喜欢的文化和生活,偶尔也会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只是谈到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对对方的心疼,南心疼我孤单的童年,并且有种我说不上来的释怀,而我,知道了南的身世——南出生于丽江古城,那个淡淡的美丽的小城,她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爸爸是出租司机,妈妈是小学老师,他说他的妈妈很美,很美,谈起他的妈妈,他的眼里总会流露浓浓的悲伤。后来,他的妈妈无法忍受贫穷的生活,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接着有律师来家里办理离婚之类的,爸爸因为不能相信和巨大的痛苦,开车的时候分心出了车祸,去世了。后来,是他美国的姑姑回来办理了爸爸的后事,然后带他回了美国。我很想问他为什么又会回来而且来我们学校,但是我没有问,因为我知道,那又是他的伤痛,我不忍心再让他难过了。我们惺惺相惜,我们互相疼爱,可是我们仅止于此,我们最多的时候只是牵牵手而已,从来都没有越过牵手的举动,甚至拥抱,也没有,更不用说接吻了。我们亲切而自然,可是我却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们根本不像恋人,或者说,感觉不像一般的恋人热情而张扬。

      南天舒说,北,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我就以为,我们真的会地久天长。
      可是我忘了,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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