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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风云际会太白楼 ...


  •   书接前回。
      闪闪故意将石子踢入草丛之中,无巧不巧正打在一人额头之上,那人痛得唉呦一声,跳起身来骂道:“他妈的,是谁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暗算老子?!”
      闪闪故作一惊,喊道:“有贼!”心中却不住好笑,打量眼前两人,身著镖局趟子手的号衣,衣服正中印着大大的‘福’字,一个生的黑粗魁梧,手提钢刀,相形之下,另一个略显白净,瓜子脸儿,额头之上,凸起个血包,身材适中,腰间鼓鼓囊囊,似乎盘着九节鞭、□□一类的软兵器。
      只听那黑粗壮汉喝道:“不要乱叫,爷们是保安,不是贼!”
      闪闪笑道:“原来两位大爷是镖局的达官,失敬,失敬!不知两位,贵姓高名?大清早,蹲在草中,是出恭?还是练功?对了,可否看见我家的大青?”
      她连珠炮一般脱口问出一连串问题,好似天真烂漫,涉世不深一般,说的两人不由一怔。
      黑汉子性情鲁直,闻言说道:“我叫王五。” 又一指旁边那人,接着说道:“他叫赵六。我们都是福威镖局的。”
      赵六却颇有心计,见闪闪一个少女孤身行走荒山野岭之中,见到陌生男子也不畏惧,胆子似乎大的出奇,不由动了疑心,他见王五还待再说,忙接口问道:“我看姑娘手足轻健,似乎身怀武功,不知是那条道上的朋友?那大青,又是何人?”
      闪闪笑道:“我是个山野女子,走惯山路,也练过几天把式。”说着,一扎马步,呼呼击出两拳,继续说道:“大青是俺家的驴,最爱偷懒,我恼了便会打它两拳。它犯了驴脾气便会躲在草丛里不出来。”
      赵六习练截拳道多年,见闪闪使出咏春拳的起手势,虽颇有力,功夫却是稀松平常,又闻听她出来寻驴,倒也合乎情理,疑心便去了几分,又问道:“姑娘既从跳虎涧方向过来,方才那里风起云涌,不知有无什么危险?”
      闪闪笑着反问道:“有何危险?若真有老虎,岂不先把我吃了?”
      王五闻言,倒是深信不疑,对赵六道:“我早说是那店老板为了赚钱,故意吓唬咱们。不过,倒也不错,便宜了咱们兄弟白落一份赏钱。”
      赵六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便发讯号通知少总镖头,前途一切平安。”
      王五取出旗花,望空射去,爆散之后,影影绰绰现出一个巨大的‘福’字。
      那‘福’字,方一消散,就听远处隐隐传来阵阵‘洪福-扬威-’‘洪福-扬威-’的喊声。但听得福威镖局的趟子声,越喊越近,不一会儿,就见烟尘滚滚,车辚辚,马萧萧,一支规模宏大骡马车队,沿着蜿蜒的山道,迤逦而来。
      闪闪暗道:“好大的场面。”又想:“这一趟镖只怕肥的流油,福威镖局多年来,顺风顺水,全靠总镖头铁胆金刀童天林一张老脸卖下的交情,发了这几十年大财,也该见好就收了。否则山高水长,万一有个马高镫短,一世英名岂非付之东流?”
      正这般想着,忽见三名镖师纵马如飞,疾驰过来。当先一人,满脸络腮胡子,赤红脸膛,身形健硕,背上负着一个青布包袱,腰间挎一口厚背砍山刀,闪闪认得这人,正是福威镖局少总镖头童开山。
      蓦然之间,雷音的身影闯上心头,回想起神州擂两人初遇,历历目前,如今天各一方,相思难酬,也不知何日才得重逢?这般相思满怀,魂牵心系,闪闪不由痴痴愣在当地,连童开山问话都未听见。
      赵六发现这个相貌平庸的村姑,眼巴巴瞅着少总镖头,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心中暗乐,想道:“凭你乡下丫头片子,哪见过少总镖头这般贵人!你瞧,看的眼儿都直了。干嘛?是不是心里特想粘上咱们少爷,趁机混一个城市户口。瞧你长得这张脸,就这德性,也不撒泡尿照照!”
      他见闪闪默不答话,童开山脸现不悦之色,忙借机卖好,大献殷勤,搭腔道:“少总镖头,这山野丫头没见过世面,看见您这般英雄,仰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童开山闻言脸色和缓下来,不再搭理闪闪,转问赵六道:“那跳虎涧果然没有什么异样么?”
      赵六一脸谄笑,说道:“少总镖头,小的与五哥奉命打探,方走到这里,就碰到这个村姑从跳虎涧方向走来找驴,向她了解情况,说是并无危险。小的以为一个村姑,都能平安走过,料想无事,怕您等着着急,这才发出平安信号通知大队启程。”
      童开山听他回禀,还不放心,招呼随行的两名镖师,催马直奔跳虎涧。
      童开山纵马奔出十数丈远,忽然心头一动,猛回头再看闪闪,见她身材窈窕,一袭绿衫,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不及细想,快马疾驰,已然转过山弯,闪闪的身影也已消失在视野之外了。

      闪闪步行到了太平镇,已近午时,镇上有一家大客店叫做‘太白客栈’,店门之前插了‘福威镖局’的镖旗。闪闪知道福威镖局的镖队已先在这里歇了,想道:“童开山太过托大,别家镖行押镖,无一不是晓行夜宿,急着赶路,哪有中午便歇镖的道理?”
      又见客店旁边还开着一间大酒楼,上下两层,酒旗招展,雕梁画栋,颇为气派,楼门正中悬有金字大匾,上书:“太白楼”。两侧立柱有一对金字对联,联曰:
      金樽无酒方回味,
      人生路断才学仙。
      闪闪见这对联写的有趣,又觉腹中有些饥饿,便信步上前,早有伙计迎入店中,见一楼散座,十之五六都是福威镖局中人,又见那王五、赵六也在其中,看见自己便一脸坏笑,窃窃低语起来,引得一众镖师、趟子手,一阵哄笑,频频张望。
      闪闪也不理会,离他们远远的,找了个座儿坐下,点了四个小菜,还有一壶店中自产的‘太白春’,一边吃喝,一边闲眺街景,倒也惬意。
      这‘太白春’入口绵软清冽,后劲却大,三杯下肚,微觉醺然。正在陶醉之际,忽闻门外伙计惊道:“这位大师,本店没有素斋,尽是荤菜……”
      话未说完,只听‘唉呦’声起,‘扑通’声落,显是那伙计已被来人打翻在地,楼下掌柜闻声惊起,向门外一望,忙惊道:“快来人,拦住他!”
      还未等众伙计出门,只闻脚步腾腾,闪闪眼前一花,就见一个头陀手托一只极大的铜缸,大步闯进门来。
      众伙计见那头陀生的凶恶,俱都畏缩不前,掌柜的一脸苦笑,说道:“师父若想化些酒菜,也不用把庙里的铜缸拿来!”
      那头陀一声狂笑,说道:“老板,洒家要化三十万两白银,不搬这个钵盂来,如何盛的下!”
      掌柜的闻言大惊,暗道:“这哪是化缘,分明是明抢。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他此时心乱如麻,却无良策,口中敷衍道:“师父说笑了,小店,本小利薄,归拢到一块也不值多少银子……”
      话未说完,头陀冷笑一声,一双凶睛环顾四方之后,落在福威镖局一干人身上,说道:“老板你没有,你店中的客人未必没有!”
      众酒客多被这不速之客,惊的手足无措,呆在原地不敢动弹,闻听这话儿,一阵大乱,胆大者纷纷蹭门而溜,胆小者多已吓得钻到桌下,抖成一团。
      福威镖局的一干镖师、趟子手,闻言心中一紧,均知劫镖的强人来了,当即跃起,各持兵刃,怒目而视。
      赵六冷然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大师这话什么意思?”
      头陀见说话的乃是福威镖局中人,正中下怀,狞笑道:“洒家来此,专为向福威镖局募化一杆镖旗,顺便弄点香火钱花花!”
      说着,袍袖之中倏地抛出一物,掷到地上,伸出右脚,踏在上面。
      众人定睛一看,见一面红旗之上,用金线绣着一柄如意,一把金刀,正是福威镖局的镖旗。此举犯了江湖大忌,极尽侮辱之能,非有化解不开的死仇,极少有人做的如此决绝。
      镖局众人一见之下,登时大哗。
      赵六怪叫一声,纵身疾冲,使出‘轮字冲拳’,往头陀前胸要害,击打过去。
      这一拳乃是截拳道中的杀招,狠辣疾劲,令人猝不及防,再辅以李小龙一派独有的怪啸,扰乱对手心神,往往一击奏功,端的厉害。
      那头陀见赵六一拳攻来,喝一声好,右手一送,那口重逾百斤的铜缸迎面向赵六飞去。
      这一招大出赵六意料之外,偌大的铜缸已将他的拳路封死,赵六拳力虽猛,毕竟是血肉之躯,双拳击在铜缸之上,手骨岂不要被震碎?并且,赵六前冲之势太急,两下都快,想要纵身躲避已来不及。情急之下,赵六缩颈藏头,团身前滚,一溜儿前滚翻,恰好送到头陀脚边,那头陀也不客气,就势飞起一脚,将他踢得直飞出去。
      这一踢之力甚大,赵六惨叫一声,身躯疾飞,直奔对面墙壁撞去,眼看不免头骨碎裂,血溅当场。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人影一闪,一人从二楼之上,倏地飞身而下,探手抓住赵六足踝,硬生生将他扯住,赵六眼见鼻尖之前,白花花一片,惊恐之下,顿时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楼梯之上又有一人,待铜缸飞到,双臂一沉,托住缸底,两臂运力之下,肩背肌肉顿时坟起,这人双臂一挺,将铜缸高举过顶,但他足下用力太巨,喀喇一声,右足将楼梯踏断,身形一晃,似欲倾倒,忙借势一个‘推窗望月’,双臂运力将铜缸复向头陀掷去。
      这时早有两名镖师,一使双刀,一使钢鞭,合力围攻头陀。那使刀的镖师,名叫吴可,生的短小精悍,精擅地趟刀法,身形翻滚如飞,舞动双刀,如两团雪球一般,满地游走,专攻头陀下盘。
      另一镖师,名唤呼延十八,武艺精熟,善使双鞭,一套‘呼延鞭’,势大力沉,招数精妙,横扫直砸,呼呼带风,将头陀中上盘要害,罩在鞭下。
      两人一高一矮,一猛一巧,联手攻敌,相互呼应,配合默契,一时之间,与那头陀斗的难解难分。
      那头陀武功了得,本在两位镖师之上,吃亏在只凭一双肉掌对付两般兵刃,饶是如此,依然攻多守少。激斗之中,瞥见铜缸飞来,正中下怀,怪笑一声,伸手接住,借势向前一送,封住呼延十八攻来的一对钢鞭。
      耳听‘铛铛’两声巨响,一对钢鞭正砸在铜缸之上,铜缸立时凹进两处,呼延十八虎口震裂,钢鞭脱手飞出,砸碎了两张方桌。
      呼延十八惊呼一声,纵身疾退。那头陀也不追赶,铜缸‘呼‘的一声,向下猛砸。吴可不敢硬接,一溜疾滚,翻出圈外。
      镖行众人各挺兵刃,正待一拥而上,忽闻童开山大喝一声:“住手,你们退下!”
      他身为童天林独子,近年来代父管理镖局日常事务,名义上虽是少总镖头,然而大权在握,俨然已是福威镖局的当家人,这一发令,楼内顿时安静下来。
      镖行众人目光齐聚到童开山身上,看他准备如何处置应对。
      闪闪见童开山面沉似水,身旁二人,左面一个青面大汉,剃了一个光头,眉目粗豪,咬牙切齿,一脸愤然。闪闪认得此人,正是霹雳手铁震。右边一人,身材枯瘦,面色焦黄,神情落寞,却未见过。她静坐一旁,观战良久,见这人身形如电,纵下楼来,足不点尘,出手相救赵六,轻描淡写地一抓,好似浑不著力,暗中却将疾势猛劲化于无形。相比之下,童开山刚猛有余,柔韧不足,虽将铜缸接住抛回,仍不免将楼梯木板踩断。虽然这人看起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如论武功造诣,镖局众人之中恐怕当属他为高。
      那头陀望着童开山三人,嘿嘿冷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福威三虎’,一齐到了。”
      铁震喝道:“朋友,既然知道福威镖局的威名,如何欺人太甚?”
      铁震斥责之事,自然是指踏旗之辱。童开山家教甚严,涵养颇深,此行又肩负重任,想起父亲临别谆谆教诲,强压怒火,抱拳一礼,说道:“请问大师法号,宝刹何处?如是化缘,只要打声招呼,兄弟自会随喜,福威镖局虽然不大,多了没有,千把两银子总能拿的出来。”
      那头陀仰天大笑,说道:“好,说给你听也无妨。洒家,法号‘无理’,乃是空空谷、极乐福地、不戒祖师教下弟子,来此非为化缘,乃奉祖师之命,专寻福威镖局的晦气。”
      童开山越听越奇,心道:“江湖之上何时出了一个不戒派?空空谷又在哪里?福威镖局何时与他们结下的梁子?……”
      虽然疑问重重,童开山转念又想:“这头陀武功甚是了得,想那不戒祖师更加厉害。行镖天下,贵在一个‘和’字,能不结仇最好。”于是抱拳说道:“久仰久仰,敝镖局与贵派祖师素无过节,这位无理大师也属初会,不妨同饮一杯,大家交个朋友。兄弟走完这趟镖,自会准备厚礼,专程前去空空谷拜谒贵派祖师。”
      无理头陀笑道:“你倒识趣,要想让我罢手那也不难,只须答应洒家一个条件。”
      童开山笑道:“请讲。”
      无理头陀笑道:“福威镖局自童天林已下,申明脱离少林派,投入我不戒派,尔等再不是少林弟子,洒家自然不会来寻你们的晦气。”
      福威镖局诸人听得这般条件,既气愤又觉匪夷所思,只觉的这头陀蛮不讲理,着实‘无理’之极。要知欺师灭祖向为武林大忌,且不说背叛师门,就是被逐出门墙,亦是奇耻大辱,为武林中人所不齿。试想这般条件,如何能够答应?
      童开山强忍怒火,冷冷说道:“家父武功的确源自少林,但自达摩老祖创派已来,天下武功皆与少林渊源甚深,照大师的道理,莫非要天下武林都归入不戒派不成?!”
      这话说的客气,却是绵里藏针,厉害之极,对答不慎,便会犯众怒,引火烧身,使天下武林群起而攻。要知纵然有人武功天下第一,然以一己之能,对抗天下之势,不啻螳臂当车,可笑之极。
      无理头陀傲然说道:“少林武功,如同狗屁,天下武功源出少林,自然狗屁不如。尔等若不皈依不戒祖师,洒家便要打的你们心服口服……”
      他口沫横飞,厥词滔滔,忽闻一声冷笑,童开山右侧之人,眼皮一翻,精芒电射,冷冷说道:“好-个-无厘头——”‘陀’字入耳,众人眼前一花,却见一条人影倏地欺近头陀,伸掌在铜缸之上轻轻一拍,声息皆无。
      无理头陀胸口之上,如同被金刚杵重重一击,不由自主连退五步,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他瞬息之间被人击成内伤,气力顿失,双手一松,咚地一声,铜缸落地,将地上青砖砸碎许多。
      无理头陀面色惨白,身躯颤抖,眼神之中满是骇异之色,讶然说道:“这……这是……韦陀杵的……罡气功夫,焦三先生……竟也炼成了……”
      焦三先生转瞬之间,又恢复原先无精打采的模样,懒懒说道:“少林武功,如同狗屁,你顺风接屁,不知狗屁的滋味如何?”
      无理头陀羞愤之极,想起不听师父之言,方受如此之辱,心中悔恨,口中应道:“洒家学艺不精,空空谷却高手如云,自会有人来向焦三先生讨教。”
      说罢,转身出了店门,蹒跚远去。
      福威镖局众人,一阵欢呼。
      童开山见师兄一击成功,大获全胜,颇为解气;又闻听无理头陀,临行之言,知道双方梁子已然结下,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又不禁忧心仲仲,表面之上却未显露,淡淡说道:“大家吃了酒饭,便回店中,不许外出,严加戒备不得有误。”
      童开山与焦三先生。铁震,返身正要上楼,那掌柜的满脸陪笑,说道:“各位达官不知何时动身?小的也好派人伺候。”
      铁震听出话中隐隐有逐客之意,双眉倒竖,喝道:“你好无礼,咱们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愿住几时便几时!”
      掌柜的吓了一跳,连声称是,陪笑着说道:“小的一片好心,怕那些强盗寻来生事……”
      童开山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那掌柜的,说道:“这是押金,损坏店中一草一木,我照价赔偿就是。”
      那掌柜的见银票金额足有千两之巨,顿时放心,心想:“便是把这店拆了重建也足够了。”
      他心满意足,点头哈腰,请三人重回雅座,又高声招呼伙计道:“给三位爷儿,再上一坛好酒,算我请客。”

      就在这时又闻店外传来叱骂吵闹之声,那掌柜心中叫苦不迭,暗道:“今日开门没看黄历,不知触怒了哪位尊神?怎么乱子一个接着一个呢?”
      童开山三人也立定脚步,回头望去,就见两人一前一后跑入楼中。当先之人乃是一名丐女,乌发垂肩,身材窈窕,相貌虽丑,倒不肮脏,一手拿着一只白瓷碗,一手握着一支打狗棒。这打狗棒与众不同,被白布重重包裹,显得颇有分量,似乎并非竹木制成。
      童开山心中一动,又见随后追赶之人乃是酒楼之中的伙计,口中连骂:“小要饭的,臭叫化子,给我滚出去!”
      喝骂声中,探手去抓,挥拳去打,那丐女嘻嘻笑着,左躲右闪,身形转动,灵活已极。那伙计拳拳落空,竟连丐女的一片衣角都未碰到,累得他止步喘息,偷眼瞥见丐女站在五步开外,朝着自己大作鬼脸,这丑脸之上再加鬼脸,毫无美感可言。那伙计心中更气,猛地直冲过去,两臂张开拦腰抱去,只觉眼前一花,两腿之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跌了一个狗吃屎。
      那丐女拍手笑道:“你这个狗奴才,狗眼看人,狗嘴不吐象牙,正好吃屎。”
      众伙计见自己人吃亏,不禁大怒,捋胳膊,挽袖子,群起而攻,齐向丐女恶狠狠扑去。
      那丐女身体瘦小,甚是溜滑,穿桌绕椅,纵跳闪避,众伙计一边围追堵截,一边陪笑作揖,请客人谅解,好不滑稽。
      那丐女闹得楼中乌烟瘴气,丑脸之上,笑意盎然,却尖声惊呼道:“不好了,狗群咬人啦。掌柜的,你纵狗行凶,伤了我,要你赔钱医病,吓着我,也要你包赔精神损失……”这叫声,凄厉刺耳,听在耳中,若非身临其境,倒真的觉得有人陷身绝境一般。
      那掌柜的倒有些眼力,见闹得太不像话,忙喝止伙计,说道:“你们好不懂事,这姑娘上门讨饭,拿几个包子给她不就得了,何必在此胡闹。”
      众伙计诺诺连声,方要去拿包子将丐女打发走,就听那丐女笑道:“你家专卖人肉包子,我可不吃。”
      掌柜的闻言,吓了一跳,喝道:“胡说,本店的包子远近闻名,本店的信誉更是有口皆碑。有谁不知?方圆百里之内,太白楼的酒菜,真材实料,物超所值,厨师也是第一流的。姑娘还请嘴下留德,若再败坏本店名誉,我就要报官,告你诽谤。”
      闪闪见这丐女,面部肌肉扭曲,一眼大,一眼小,鼻歪口斜,虽然丑怪,两只眸子却是清澈如水,左顾右盼,十分灵活,料非等闲,忙起身说道:“掌柜的,她是我的朋友,来此寻我,这丫头生性顽皮,好开玩笑,你们不要怪她。”
      掌柜的见闪闪出来圆场,暗自松了口气,忙借坡下驴说道:“既然如此,客人应该早早拦住您这位朋友,怎好让她如此胡闹?”
      闪闪掏出一块银子,大约四五两重,丢给受伤的伙计,说道:“这点银子,治伤之外,再买些酒菜给诸位压惊,也算是替我的朋友赔礼道歉啦。”
      有钱能使鬼推磨,众伙计得了赏钱,便没了怒气,换上一副笑脸,有人为丐女添上一副碗筷,请二人入座。
      转眼之间,雨过天晴,一场风波烟消云散。
      童开山看见闪闪跳出来解围,不禁一怔,又见她出手大方,根本不像寻常村姑,疑窦顿生,心想:“她一路跟来,究竟为何?”

      那丐女朝闪闪抱拳施礼,说道:“丐帮弟子步灵烟,多谢相助,敢问姐姐芳名?”
      闪闪道了姓名,又道:“我一个人自斟自饮,闷的无聊,大家有缘相聚,不如同饮几杯。”
      步灵烟道声‘甚好’,却未动筷,闪闪见她审视菜肴少顷,随又大嗅起来,正不明所以,就听步灵烟,喝道:“伙计,去把掌灶的师傅叫来!我有话问他。”
      店中食客不知何故,眼光一齐转到步灵烟身上。
      那掌柜的不知这位姑奶奶儿,又要出什么妖蛾子?无奈声誉所系,不好当众得罪客人,只得命伙计去后厨,将掌灶的师傅请来,自己陪着一同上前,笑着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步灵烟笑道:“掌柜的,刚才你大言不惭,说什么,贵店之中的厨师一流,什么真材实料,物超所值,什么远近闻名……”
      掌柜忙陪笑道:“一点不假。”他一指身边的厨师,介绍道:“这位牛大厨,毕业于京城厨王烹饪学院,又曾于京中最著名的餐饮巨头‘天下第一楼’中供职数年,厨艺精湛,有口皆碑。”
      步灵烟见牛大厨,脑袋圆,脖子粗,头顶白色高帽,颈间搭着一条灰白毛巾,不时用来抹汗,一副脑满肠肥之态,甚是滑稽,噗哧一声,笑问道:“凭牛大厨的手艺,恐怕只能在‘天下第一楼’中撸葱剥蒜吧?”
      牛大厨为人憨直,闻听步灵烟一语中的,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心中惊奇,脱口说道:“姑娘,如何知道?”
      步灵烟指着桌上一碟酱牛肉,说道:“这碟酱牛肉之中有砧板的味道,说明你切菜的砧板不净。”
      又从‘油焖桂笋’中拈出一根又细又短的头发来,掌柜的与牛大厨顿时脸色大变,连连陪笑道:“抱歉,抱歉,给您再炒一盘新菜如何?”
      步灵烟对牛大厨教训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个好厨师,先要多磨刀、多换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后才能做菜。并且,切葱之刀,不可以切笋;捣椒之臼,不可以捣粉。你身为大厨,如何能让烟灰、臭汗、苍蝇……诸多不洁之物,玷污菜肴,如此纵然将龙肝凤髓,摆在面前,有何人可以咽的下去?”
      牛大厨诺诺连声,陪笑说道:“您说的是,小的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那掌柜的甚是机灵,见周围食客闻言停箸,不断审视面前酒菜,暗道不妙,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忙笑道:“恕在下眼拙,不知两位姑娘,原来是美食家?光临敝店,蓬荜生辉,快请到楼上雅间用餐。”
      说着,殷勤相让。步灵烟老实不客气,拉着闪闪,大摇大摆上了二楼,到了雅间坐下,吩咐道:“我说得口干舌燥,先泡一壶本地出的‘毛尖’来润润嗓子。”
      掌柜的卖好说道:“小店有上好的西湖龙井、冻顶乌龙、宋聘普洱,给您泡一壶解渴多好?”
      步灵烟笑道:“你说得这些茶,要么白合盗叶,有名无实,要么入杂,要么作假,除了价高唬人,没什么长处。”
      掌柜的立在一旁,忍气陪笑,由她评点,心道:“这丫头牙尖嘴利,何必惹她?”于是吩咐伙计,速去泡茶。
      步灵烟道声‘且慢’说道:“我先点好菜儿,你顺便告诉后厨准备。”
      伙计止步说道:“请您吩咐。”
      步灵烟道:“上菜之前,我们先吃果子,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连同茶水一起端来。”
      那伙计道声‘是’,又问道:“客人除了果子蜜饯,还要什么?”
      步灵烟口如悬河,说道:“醒脾开胃的小菜儿,要腌鸡、炝蟹、脆鳝、鳗鲞、芋艿、夫妻肺片。四前菜,要东坡肉、生菜虾松、蟹黄鱼米、香槽鸡丁;再要六大菜:元蹄焗海参、百果烧元鱼、鲍片大刺参、冬笋酱子肉、清蒸七星斑,再来一份糟钵头。点心,要三不沾、荠菜冬笋炒年糕。这些,将就将就,凑合吃吧。”
      伙计记心甚好,见步灵烟所点无一不是店中名贵菜品,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这做派儿分明是吃界行家,哪一点像个乞丐?不由收起轻视之心,暗中咋舌不已。
      那伙计候步灵烟点完菜,转身下楼自去准备。
      掌柜的在一旁儿,却听得心疼肉痛,浑身难受,暗道:“这丫头,得便宜卖乖,得寸进尺,不但想要借机白吃,还要‘大吃’、‘贵吃’,这可如何是好?”他正暗自盘算,这一顿,要赔多少银子?又听步灵烟对牛大厨说道:“不知大厨的拿手菜是什么?”
      那掌柜的连忙以目示意。牛大厨心领神会,憨笑道:“姑娘点的‘清蒸七星斑’与‘东坡肉’,小的做的还可以。”
      步灵烟笑道:“你把手脸洗干净,砧板洗净,好好卖卖力气,姑娘也好栽培栽培你,记住,莫要往菜中吐唾沫,擤鼻涕,姑娘我可是显微眼、顺风鼻,黄金舌头。”
      牛大厨知她厉害,连道不敢,自去洗手净面烧菜不提。
      不一会儿,果子蜜饯等物逐一送上桌来,掌柜的又问:“客人,用什么酒?”步灵烟道:“你店中的‘太白春’,要十年的陈酿,不要兑水,还可以将就着喝。”
      那掌柜被步灵烟排揎良久,这时忍无可忍,只是对步灵烟犹有忌惮,看见闪闪坐在一旁,微笑不语,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转对闪闪说道:“尊客,小店一时不慎,菜中有不洁之物,照理重作一道,或者减免您的饭钱,也就可以了。如今您这位朋友,点了这么多酒菜,俱是名贵食材,小店一来本小利薄,担负不起;二来,两位也吃不了这么多,又何必浪费?还要多花您的银子。依在下之见,不如由小店,奉赠两道招牌菜,以示歉意,您看可好?”
      闪闪还未答话。步灵烟听出掌柜挑唆离间之意,冷笑道:“我与姐姐相见恨晚,相谈正欢,今日要一醉方休,她可不像你掉进钱眼,只会心疼银子,就这一桌菜,你道我姐姐付不起帐么?”
      闪闪闻言笑道:“老板,就照我妹子的意思上菜,该多少银子,我付就是。”
      掌柜的说声‘好好’,干笑几声,说道:“客人不要误会,我也是一番好意。若没什么吩咐,我还要照顾生意,就失陪了,两位请慢慢吃。”说罢,转身退出。
      步灵烟冷笑道:“这掌柜的又奸又滑,表面说得好听,心中定在打坏主意,想要狮子大开口,找姐姐多要菜钱,我偏不教他如意,一会儿便教他来求咱们。”
      闪闪以为她说气话,也未在意,劝她两句。两人举杯同饮,边吃边谈,甚是投契,屋中气氛融洽,那一丝不快展眼消逝无踪。
      正说话间,忽闻街上传来一阵梨花竹板敲击之声,有人唱道:
      忠臣孝子是冤家,杀人放火享荣华。
      太仓里的老鼠吃的撑撑饱。老牛耕地累死倒把皮来剥。
      河里的游鱼犯下什么罪?刮净鲜鳞还嫌刺扎!
      那老虎前生修下几般福?生嚼人肉不怕塞牙!
      野鸡兔子不敢惹祸,剁成肉酱还加上葱花!
      古剑杀人还称至宝!垫脚的草鞋丢在山洼!
      杀妻的吴起倒挂上元帅印!顶灯的裴谨捱些嘴巴儿!
      活吃人的盗跖得了好死!颜渊短命是为的什么?
      莫不是玉皇爷受了张三的哄?黑洞洞的本帐簿哪里去查?
      好兴致来时顽铁黄金色!气杀人运去铜钟声也差!
      世间事风里孤灯草头露!纵有那几串铜钱你慢赭沙!
      ……
      歌声愈来愈近,片刻已到楼下,闪闪听那歌声缭绕不去,心中好奇,却见步灵烟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卖唱的在讨赏钱呢!”
      说着,将打狗棒白布揭开一处,露出碧绿的杖头,走到窗前,探出头去,将打狗棒在窗沿之上敲了三下,喊道:“给你赏钱。”
      闪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抛下楼去,便重回座位坐下。
      楼下有人高声谢赏,随闻竹板敲了七下,歌声复起,渐渐远去,闪闪瞥眼见那打狗棒,质地如翠,晶莹剔透,不是凡物,心中一动,愈觉这步灵烟绝非简单。
      方要问询,就闻有人敲门,随见屋门开处,牛大厨亲自托着两道菜放到桌上,满面堆笑说道:“请两位贵客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见是一碗东坡肉,一盘清蒸石斑鱼,看那鱼少说也有四斤,置于长型大瓷盘中,望之庞然。再看那东坡肉,俱切成象眼,油亮透红,凝脂不腻,瘦肉不柴,佐以冬笋、口蘑,香气扑鼻。
      闪闪见牛大厨,点头哈腰,一脸笑意,似颇谦卑,两眼望着步灵烟,实有得色。
      步灵烟精灵之极,如何不知牛大厨心意?
      她用筷子一拨石斑鱼,说道:“这七星斑,俗名鲙鱼,三至五斤名鲙,三十到五十斤的叫‘鲈麻鲙’,再大的则称‘倒吞喉’。此鱼妙在四季皆肥,鱼肉柔细嫩腴,实乃鱼中上品。可惜此鱼之肉,颜色如粉,松松散散,已成死肉,都因为起锅晚了,活肉已死,你又频繁打开锅盖,所以沫多而香气少。明明是鲜鱼而做的不鲜,真是可恨之极。”
      牛大厨闻听步灵烟说得头头是道,骄气顿消。
      又见步灵烟低头凑到东坡肉前,微微一嗅,冷笑道:“这也叫‘东坡肉’么?”
      牛大厨闻言一愕,笑容立敛,连忙请教。
      步灵烟说道:“这东坡肉,肉色艳如琥珀,芬芳之气,扑鼻而来,似乎不错。可惜只能糊弄常人。你这肉虽是上等五花肉,刀工尚可,不过你店中为了多卖赚钱,并非用微火慢炖之法,乃是先将肉切成象眼,置于调好的佐料之中腌好,蒸熟之后,便端上桌来,虽然快捷省事,却因此肉香不浓,于是便加入香料,谁知此举喧宾夺主,欲盖弥彰,破绽更露。更可恶者,为了菜色鲜艳,你在浸泡猪肉的调料之中,混有‘苏丹红’之类的色素,以鱼目混珠,欺骗顾客。吃菜之人稀里糊涂,便将慢性毒药吃下肚去,吃的愈多,死的愈早。我说这里是谋财害命的黑店,有何不对?”
      牛大厨听得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肚中连呼‘厉害’,口中说道:“小的,这就重新去做。”
      说罢,端起菜盘,转身狼狈而去。
      且不说牛大厨老老实实按照古法,去小锅、微火、慢炖‘东坡肉’。
      却说便在此时,忽闻楼外竹板之声四起,由远而近,汇成一片繁音,步灵烟微笑起身,招呼闪闪来看一出好戏。
      闪闪走到窗前,定睛往下一看,却见路口内、街巷之中,三三两两不断有乞丐行来,在太白楼附近,越聚越多,街上看去,还不显眼,由楼上居高临下望去,门前乞丐已不下百十人,附近还有不少乞丐,正朝太白楼聚拢过来。
      闪闪见乞丐之中,有一人相貌清雅,身材高瘦,左足微跛,一手拄一条鸭蛋粗细的钢杖,一手握着一副梨花竹板,似是群丐首领,正不急不徐,直奔太白楼门行来,那四面八方的花子跟随其后,潮涌而至。
      两名伙计见势不妙,抢出门来,拦住群丐,陪笑道:“小店客满,请……”
      那丐头身后窜出两名乞丐,横眉立目,一人一掌,抓住伙计衣领,骂道:“放屁,店内明明有闲座,你偏说客满,是不是看不起咱们!”
      一名伙计苦笑道:“那是客人订下的……”
      话音未落,乞丐首领喝道:“胡说,你开店,我们花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与你讨要,如何别人吃的,我们吃不得!”
      两名丐者听了这话,更加来了精神,喝骂一声‘去你娘的’,将两名伙计掼入店内。
      那丐头当先昂然而入。众丐随后蜂拥进来,也不问客桌上有人无人,只要座位就坐。
      福威镖局一干人,这时大多已散,剩下几个,看见丐帮来势汹汹,俱不敢惹,起身回转店房。
      店内其他食客胆小怕事,见群丐蜂拥入门,纷纷叫嚣吵骂,唯恐受池鱼之殃,又见这些花子十九污秽,穿着破烂,有的头发蓬乱,鼻涕眼泪模糊一片,有的蚤虱满身,臭气烘烘,有的眼烂鼻塌,满身癞疥疮疡,脓血狼藉……处此情形之下,如何还能吃的下去?纷纷离座避开,会了帐,掩鼻而逃。
      楼上楼下,一阵大乱,晃眼工夫,客人全都走净,群丐据桌乱坐,拍桌子,乱骂乱喊,有的说:“我们拿钱吃饭,怎无人照应?……”
      有的喊道:“看不起老子,惹得爷火起,放把火烧了这个黑店!……”
      群丐拍桌拍凳,跳脚大骂,竹棒乱敲,楼上楼下楼板乱鼓齐鸣,大有将太白楼拆塌之势。
      掌柜的硬着头皮上前,寻那丐头作揖打恭,说好话、许钱,俱不顶用。
      那丐头也不理他,率领十余名头目,上了二楼,走到闪闪二人吃饭的雅间门前,轻轻扣门,朗声说道:“属下大利分舵舵主全不知,恭迎帮主大驾。”
      步灵烟应声说道:“全舵主,请进。”
      那丐头开门进来,掌柜的瞠目结舌,心中叫苦不迭,尾随其后,蹭入厅中,呆立一旁儿,肚中大骂自己糊涂之极。
      步灵烟望了掌柜的一眼,笑道:“全舵主,这太白楼生意冷清,今后你们要常来,为老板助助旺气。”
      全不知答应一声,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既然帮主有令,我们兄弟自会常来照顾老板的生意。”
      掌柜的一脸苦笑,忍气谢道:“小人多谢帮主美意。唉……这个……都怪小人有眼无珠,慢怠贵客,……还望帮主大人大量,海涵一二。……唉,今天小店情愿作东,款待各位好汉,算是赔罪,还望帮主能够收回成命才好。”
      随即招呼伙计,关了店门,将美酒肥鸡端出,招待丐帮群豪。
      步灵烟懒得理他,将全不知唤到身边,低声耳语几句,声音虽然细微,依然瞒不过闪闪双耳,但听得内容云山雾罩,不着边际,料想定是丐帮之中的暗语,虽不知吩咐何事,但见全不知恭谨之极,连连称是,心道:“若非亲见,谁能想到近年来风头正健的丐帮之主竟是一个少女?”又想:“灵烟妹子智计超群,行事莫测高深,谈笑之间,将店东戏弄于股掌之间,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若非如此,凭她年纪轻轻,如何能统率天下第一大帮?”
      步灵烟见闪闪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不由莞尔一笑,改口说道:“全舵主,既然店东如此盛情,咱们却之不恭,你叫弟兄们将行头脱去,尽兴一醉,再去办事不迟。”
      全不知应声‘遵命’,转身辞退。
      步灵烟又对掌柜的笑道:“我与姐姐有些酒乏,今日便住在贵店。有劳掌柜的准备最好的上房,烧好热汤,我们吃喝完,也好洗洗解乏。店钱多少,记在我的账上就是。”
      掌柜的一脸苦笑,连道‘岂敢’,吩咐伙计,将东跨院收拾干净。又问‘还有何吩咐?’
      步灵烟将手一摆,那掌柜的满脸堆笑,躬身退出,下楼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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