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薄荷谋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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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ther it is nobler……”
“不行不行，这里连起来读。”杨玲怡抓过一只红笔在裴叙的台词上划了几笔，指着红笔画出的地方和裴叙重新练了两遍，听到她觉得顺耳了才放了裴叙，“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大课间还是这个时间点来练。”
裴叙立马松了口气，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又听到杨玲怡恶魔一样的低语：“回去继续练练，就一周每天在我这练半个小时是肯定不够的，今晚给我把这几段背出来。”
裴叙连连点头假装应付着。
杨玲怡显然知道面前这个混小子肯定不会好好练，无奈地摇摇头放他走了。
趁还有三四分钟才上课，裴叙一边走一边给张旸发消息。
裴叙：帮我调下生物组办公室摄像头。
张旸：？
裴叙：昨天晚上被某个孙子陷计了，得靠你万能的人脉帮我揪出来了。
张旸：收到。
裴叙把昨天晚上那份爆料帖的相关截图发给了张旸。爆料者的图片太刁钻了，但就是这些照片暴露了他的位置——开学第一天晚上和裴叙一起进了高二生物组办公室，并且这个人所在的位置是老谭座位的左手边。
张旸不愧是丢了双鞋都能找教务处调监控的人，虽然不知道这次又是用丢了什么东西调出了监控，总之有惊无险地拿到了那天晚上的录像。
午饭的时候张旸把偷偷录的录像传给了裴叙。
张旸：［视频］这不是去年年底偷我鞋那孙子吗
裴叙：哪个？
张旸：梁建，七班的。这丫刑啊
裴叙没仔细去追问这个人去年年底干了些什么事，草草回了张旸几句，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做。
裴叙还在想今晚该怎么约梁建出来谈谈，许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许临：“打扰到你了？”
裴叙立马收拾了面部表情：“没事没事，发了会呆。怎么了？”
许临手里抱着一份密密麻麻单词的白皮册子，裴叙往他手里望过去，一下子DNA就来反应了。
“这个不是舞台剧剧本吗？杨姐是发现我不靠谱找你来顶替我了？”裴叙就差把狂喜两个字写脸上了。
“……不是。她让我帮你把剩下几段词捋一遍。”
“……”所以杨姐你究竟和隔壁黄老师打了什么赌啊！
许临歪着头看着他，一脸不确定：“还需要过一遍台词吗？”
裴叙瞄了眼许临手里那份台词，突然意识到许临手里这一幕台词有什么特殊之处后，像有清水冲刷过乌濛的青天，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弯了弯：“当然需要了，我们晚饭后宿舍练吧。”
末了，裴叙低眸收起了眼底的笑意，心里默默对梁建说：算你小子好运今天没空来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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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叙宿舍离公共大澡堂近，来往经过裴叙宿舍的人身上都卷着各种沐浴露的味道，澡堂闷热的黏湿感也被一并带在了身上。
裴叙从阳台收了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发丝间滑落的水珠稍不注意模糊了裴叙的视线，隐隐约约看到有人从宿舍门口走了进来，清冽的薄荷味一下子侵占了裴叙的嗅觉，让人颇为心旷神怡。
宿舍里从来不会有薄荷味，是许临的味道。
裴叙擦干了头发，意识到许临刚刚从澡堂回来。粘稠的水汽还贴附在许临白皙的脖颈上，澡堂里面的湿气和外面的温差让水汽一下子蒸发开来，许临还未来得及擦干的地方在白衬衫下显得若隐若现，薄薄的布料下是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裴叙用指腹抹去耳侧沁出的水珠，别过了头对着衣柜里的镜子理了理经过揉搓凌乱了的黑发，镜子的一角可以看到许临。
不知为何，从这个视角看许临会有一种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触碰不到的人，虽然许临平时里会给人一种略微冷淡的感觉，但是和从路北航身上传来的距离感不同，许临的冷淡更多的是他对自我的保护，对其他人的小心翼翼。
裴叙拿出了哈姆莱特的剧本，一并关上了衣柜。
回过头的时候许临已经擦拭好了，两个人视线交汇后一起去了宿舍阳台。
“我中午的时候已经把不常见的生词帮你标注出来了，你拿我这份吧。”许临把满是做好了标注的剧本给了裴叙，“杨姐让你今晚背哪段？”
“哈姆莱特和奥菲利亚的经典对话。”从许临手里接过剧本的时候裴叙暗暗吸了口气，果然学神是从各个方面都很细致认真的。
“好，那我们先梳顺台词吧。”许临自然而然开始念奥菲利亚的台词，“Good, my lord,How does your honor for this many a day?（我的殿下，您这些天来贵体安好吗？）”
“ I humbly thank you.（谢谢你）”裴叙倏地抬起眸子，眼睛明快得像飘着蒲公英的春日野潭，“Well,well, well.（我很好）”
许临咽了下咽喉，继续对着台词说道：“My lord, I have remembrances of yours.That I have longed to redeliver;I pray you now receive them.（殿下，我有几件您送我的纪念品，我早就想把它们还给您，请您选择收回去吧。）”
“NO, not I;I never gave you aught.（不，我从来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裴叙像剧中哈姆雷特认真注视奥菲利亚一般看着许临。许临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晚霞下，有玫色的光点透过窗外树叶的间隙，落满了裴叙的眉间发梢。裴叙眼里流转的辰光比一切星尘还要明亮。
许临身上好闻的薄荷味在在两个人之间狭隘的空间里四散，裴叙不自觉想贴近许临占领这片薄荷丛。大约是他盯着许临的时间太长了，许临稍微低了低头，裴叙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许临眼角还没褪去的朦胧红色，原本正儿八经念着台词险些来了个趔趄，裴叙连忙收回了视线。
哈姆莱特和奥菲利亚的争执仍在继续。
“这段可以念得更快一些。”许临听着裴叙略显生疏的语调，忍不住提醒道，“不用太过用力。”
裴叙点点头，做好标记后继续念道：“……but now the time gives it proof（可是现在时间已经把它证实了）. I did ……”
台词还没来得及念完，徐候的大嗓门破门而入：“有谁还要去食堂啊！”
裴叙这下是真的感受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硬生生把剩下的台词憋了回去：“……”
“裴哥，学神，你俩还没走啊？”徐候毫无察觉地自然地挤进了阳台，顺手抽了条挂着的毛巾。
“……那是老宋的毛巾。”裴叙瞬间感觉到了无力。
“啊，没事，他的就是我的。”一脸理所当然地顺走了毛巾后徐候又风一样消失了。
气氛甫一被打破，许临略显尴尬地用手指揉着不平的纸张。
“算啦，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回教室吧。”裴叙对许临笑了笑。
许临回以笑意先出了阳台。
霞光快要褪去了，裴叙看着许临的背影，用嘴型把刚刚没说出的台词无声地说了出来。
“ I did love you o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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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宿舍去教室的路上裴叙顺便去了食堂帮徐侯带了份晚饭。
裴叙还在想着是帮他带一楼还是二楼晚饭的时候，在人群里蓦的看到了路北航。
路北航毫无一点避开的意思，对着裴叙的方向打了个招呼。
裴叙礼貌性地回以招呼，刚放下手突然意识到中午张旸发来的视频。梁建的事情还得赶紧解决。
裴叙匆匆买好晚饭离开了食堂，路上正好碰到张旸。
“嘿，小裴总！”
“那个梁建什么来头？”
张旸一听到这个名字眉毛都横了起来：“没分班前这人在我们班里就人品不太行，看着老实巴交的，手脚各种不干净。他偷拍你这事也不奇怪。”
裴叙若有所思：“梁建是学生会的吗？”
张旸翻了翻手机：“对，高一是学生会的，后来被辞退了。”
“这下倒是能连起来了。谢啦，人情找机会还你。”
裴叙一下子明朗起来，和张旸在楼梯口分开后就把张旸发来的视频转给了许临并附字“梁建是不是有把柄在路北航手上”。
许临应该是已经在教室里开始晚自习了，一时半会还没有回复。
路过七班的时候，裴叙留了个心眼往里面瞄了眼——还有个大概十分钟晚自习才开始，七班人来的不算多，裴叙对着手机照片一一对照着寻找梁建的身影。
梁建确实也已经到教室了，看着真的很老实，普通的板寸头，笨重的黑框眼镜，如果裴叙走进七班到梁建身边，还能注意到他乏痿的精神气，整个人很不在状态。
裴叙没多停步，稍微看了眼梁建就马上拐进了自己班的后门。
谭邱平早早到了教室督促着学生们自习，裴叙也不好和许临明目张胆地谈论起事情来。
教室里只剩下谭邱平的踱步声和书页的摩擦声，旁边许临已经进入状态开启了学习模式，裴叙慢慢靠近他身边，有意无意之间闻到霞光下暧昧的薄荷味。
裴叙低眉，扫过眼底鱼龙翻转的华光，藏起眼底醉醺醺的云层，贪恋地吮吸片刻的宁静致远。
如果他的高中生涯是这般开端，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薄荷谋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