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秋初桂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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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尾随着夏蝉的末曲而来，教学楼外的桂花被浸泡在满地的泥水里，柔软的桂香一路漫到了心底。
裴叙带着演讲稿进了广播室。负责学校广播站的学生已经调好了设备等着裴叙。
裴叙看了看了然于心的演讲稿，装模作样整理了一番纸张，开始了他的表演。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八班的裴叙，今天，我的演讲主题是‘九月金风，扬帆起航’。首先我代表全体高二高三学生欢迎高一新生的到来，南隶一中因你们的到来更加精彩。告别了盛夏炎热，我们……”
坐在教室的谭邱平听着广播表示非常满意，一脸欣慰地看着底下的学生。
徐候看着老谭一脸安详的表情，表示老谭还是太年轻了就这么被裴叙给忽悠住了。
“……新学期，我们要做到以下几点……”
广播依旧正常地进行中。
眼看演讲稿就要到末尾了，裴叙战术停顿。
教室里徐候战术屏气：来了来了。
“最后，我还要和大家说的是，介于某不知名日记流言的传播，我本人表示非常的歉意，很抱歉占用了较多公共资源。很感谢谭老师帮我压住了这件事情，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说明……”
裴叙旁边差点打瞌睡的学生垂死病中惊坐起：？！
教室里就快安详入土的谭邱平一瞬间睁大了本就不大的眼睛：？！
教室里终于等到了的徐候：好耶！
“快切掉快切掉！”谭邱平手忙脚乱地摁着手机发着短信给广播室。
“我在这里郑重表示，我就是这起事件的主人公，即海王……”
“嘟——”广播突然被切断，空气瞬间凝结在了虚空。
整个南隶一中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被打断了的裴叙一脸冷漠地说完剩下的话，“日记的背锅人。”
谭邱平握着手机的手直哆嗦：……这切的也太绝了吧？！！！
裴叙简直无语凝噎。好家伙，这下把海王的名号给彻彻底底坐实了，整个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旁边刚刚按下按钮的学生不安地看了眼裴叙：“要再重新来一遍吗……”
裴叙：“……”
裴叙麻木地理了理本就不乱的演讲稿，一种新闻联播结束了的既视感，“算了，麻了，就这样吧。”
在负责广播的学生一脸尴尬的目送下，裴叙带着他的悲壮与大义离开了广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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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下没得跑了！小裴总你也有今天！”
裴叙眼角抽搐：“张旸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去和教务处说你是‘共犯’。”
“早点查监控也不至于这样。”徐候扶额。
张旸抹了抹笑出来的生理眼泪：“备用教室不是没安摄像头吗？”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三个人相对无言，空气像凝滞了一般。
“害，我们不是还有嫌疑人候选吗，还没那么糟糕。”徐候赶紧安慰，“如果这个真的是恶作剧的话也太有胆子了，都到这种程度了也该收手了吧。”
张旸晃着头哼哼：“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
裴叙：“一点也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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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干饭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裴叙挠了挠头，睡了半节课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恍恍惚惚间看到许临起身。下意识想喊住许临希望他能帮忙带饭，想了想于情于理现在都不是开口拜托别人的状态。
许临注意到裴叙有些迷离的眼神，歪过头：“？”
裴叙揉了揉弥散的眼睛，用一贯有些懒散不在意外物的语调说道：“没事，你去吃饭吧。我继续趴会。”
直到许临离开了教室，裴叙才垂下头，发出几乎听不到尾音的短促的叹息。
教室里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裴叙重新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教室，有些疑惑地开口：“程老板，你是不是这周中午都没去食堂？”
程思锐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意识到是裴叙在和他聊天才缓和了一下，面带歉意地笑了笑：“下周我可能不住宿舍了，我怕我课业追不上这周就提前学点……”
“你要退宿舍啊？”裴叙眼神一下子聚焦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程思锐。
程思锐摸了摸鼻子：“也不是，我不是胃老不好吗，本来开学前和医生约好了时间的，前天我妈突然和我说要提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做个胃镜还有乱七八糟的检查。”
程思锐是裴叙宿舍里成绩最好的，是宿舍里最与世无争的存在，在这个极其不正常的宿舍愣是把自己给整成安分守己的和尚似的。高一刚开始的时候裴叙还不怎么有学习的心思，和徐候两个人成天晚自习结束后抄程思锐作业，久而久之“程老板”的名号就这么出来了。程思锐高一大半夜胃疼得起来去厕所学习的事件直接震撼了裴叙一整年。
“这样啊……”裴叙倒吸了口气，“那你还中午不吃饭，这你不得把胃给饿坏了？”
“每天都有人会给我带饭的，放心吧裴哥我没事的。”
“对了，你去的哪家医院？不会是我家的吧？”裴叙突然想起来什么。
程思锐点点头：“我妈觉得私立的方便些。”
裴叙表情一瞬间怪异了起来。
裴家是三代学医的，从裴叙太爷爷那代迁到南隶之后就从中医堂转成了私立医院。
“怎么了？”程思锐有些谨慎地开口。
“没什么，看到我妈别让她知道学校里这些事。最好你故意从她面前经过让她找你搭话，你给她透露出一种我在积极学习的状态。”裴叙想起来早上广播之后老谭又找他谈了一番话，老谭和自己爹妈关系还挺好的，表示不会把这事传给自己爹妈的。虽然老谭挺帮他的，但是教务处那边老谭估计应付不过来，被抖出去是迟早的事情，在真正查清楚谁在做鬼之前裴叙想能伪装一点是一点。
程思锐比了个收到的手势后继续埋头学习了。
裴叙咬了咬笔杆开始了他开学的第二份检讨。
凉风拂拂地吹进教室，桂香泛泛地从鼻翼前游过。明明只是开学一个星期不到，裴叙却已经感觉到一丝疲惫，劳乏的双眼装不进一点书本。
都说高二是个尴尬的年级，没有高一抢跑的急躁，也没有高三冲刺的紧张，就好像高一抢跑过后突然给你画出了一个养老院让你歇个脚，美曰其名来个高二接高三的过渡，根本让人提不起一点精神气去准备高考。
但是就是这种没有紧迫感的生活会让人觉得疲惫，因为没有目标不知短暂的终点在何方。
裴叙显然不会像程思锐这样拼命学习，带着这样不焦不急的心态慢慢磨着检讨。
中午小题的铃声马上要响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往常许临会早个五分钟回来，今天竟然还没到这让裴叙有些发愣。
许临踩着铃声坐到座位上，手里带着一袋塑料袋挂在裴叙桌子侧边挂钩上。许临毫无起伏的声音像游丝一样顺着信号传进裴叙耳中：“学校便利店的三明治。”
裴叙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瞳孔像有深浅不一的涟漪向外扩散时被突然定格了。他很想在这个时候开口再问一次开学前他打的那通电话，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在看到许临的瞬间想到那通至今未知的通话。
“中午小题限时练啊，四十分钟能做多少做多少，到十二点二十分最后一排直接往前收。”数学老师秦芳踩着她的高跟鞋在这个时候进了教室。
裴叙只好小声朝许临说了句“明天中午我请你”。
求数列通项……然后是求和……诶不对这个和要求绝对值……
写着写着裴叙就感觉到了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明明暑假里一天两餐甚至一餐都不会饥饿，这到了学校少了一顿就饿的不行。
裴叙扒了张草稿纸，写下超大的“干饭”后继续看题。
“这不规则数列哪里求的出和……”裴叙心里默默吐槽。万事不会枚举法，不就是前三十项的和吗，我一个个列出来总能算出来。
裴叙在草稿纸上刚把前二十项给单独算出来，秦芳就从他旁边经过敲了他一记毛栗子，朝教室喊了声：“注意时间啊，两分钟后收。今天教的什么用什么方法做，别给我出现投机取巧的行为，过程不按课上教的一律算错啊！”
秦芳刻意停在了裴叙身边看他做这题，看着看着就瞥到了草稿纸上的“干饭”：“行啊裴叙，午饭刚过还饿着呢？”
“秦姐我还没吃午饭呢。”裴叙立马反驳。
“那你这是饿昏了头啊，枚举法都用起来了，给我好好看清这个是等差还是等比数列！”秦芳几乎不给裴叙一丝回击的机会。
裴叙：输了输了。
响铃前裴叙侧了侧脸，发现许临已经做好限时小题在准备后面的题目了。
裴叙认栽：怎么高二就开始卷了，这卷的也太快了吧。
午休铃响，裴叙双手一撒，爱算谁算，爷不算了！
趁着收作业教室比较慌乱，裴叙带着三明治溜出了教室。徐候是午休出去闹腾的老惯犯了，看见裴叙溜了出去立马跟了上去。
“裴哥裴哥，去打球？”
“打什么打，我去学习角那边干饭。”
徐候：……干饭人干饭魂，干饭就是人上人。
“你昨天中午没补办饭卡那你昨天怎么吃的饭啊？”徐候多嘴问了句。
“昨天不是你让我带饭吗，就当跑路费了所以刷的你的卡。”裴叙理直气壮。
徐候：……麻了，那还不如让程老板当中间商赚差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秋初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