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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正阳别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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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星黯淡，月光复沓。裴叙看着面前逐渐熄屏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明天我去交作业的时候帮你把稿子交过去？”
裴叙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机屏幕的光亮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光亮扑面而来，把裴叙被黑暗淹没了的脸颊重新勾勒了出来。裴叙想了想，回复道，“谢啦。”
接着屏幕又渐渐沉入了暗夜的深水中，光亮不再亮起。
“舍管要来了！一号二号注意一下！太亮了！”
“收到收到！”
裴叙听着舍友们互通信息，默默调暗了手机光亮，脑子里打着有关新生演讲的稿子。
该怎样不动声色地引出这个幕后凶手？
这简直是比学习还要伤脑筋的东西，裴叙掐着指甲，刚打完第一句话，屏幕顶端突然跳出对话弹框——“[文件.doc]”
是许临发来的。
裴叙有些惊喜，点开文件里面是演讲稿模板。
“里面有我上个学期参加演讲比赛的一些模板，希望对你有帮助。”
裴叙发了一连串感谢的表情包，越发觉得这个副会长好像没有开学第一天第一眼来的冷漠。
也许，那通电话真的只是误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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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哥，你昨晚几点睡的啊？我半夜起来的时候看到你被窝还亮着......”徐候打着哈欠走进了教室，一进去就看到整个人扑在课桌上的裴叙。
裴叙头也没抬，只是伸出五指，然后慢慢放下了两个指头。
徐候咽了咽喉咙，双掌合十朝裴叙的方向拜了拜——天佑我裴哥今天不会被老谭抓包。
许临进教室的时候不仅注意到了在桌子上补觉的裴叙，还有一份一晚上赶出来的演讲稿。
裴叙的字不是张牙舞爪的类型，虽然连笔草率但是落笔利落，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早年硬笔书法的痕迹，笔尖盛开的是滚烫的心。
裴叙的右手正搭在左胳膊肘处，中指上蛰伏着泛黄僵硬的茧，不知为何这只手给许临一种他夹着的是烟而不是笔的感觉。就好似当裴叙侧着脸时，仿若烟雾在缭绕，若有若无的清冽草木香萦绕在鼻翼，把他整个人与外界隔开了一般。
许临晃了晃脑袋。这样子的裴叙也只是想象。
许临放下书包的时候兴许带到了裴叙的衣角，裴叙搭在左臂的手指勾了勾，正好勾到许临的袖口。裴叙手指的热度蹭着衣服布料将余温一点一点度了过去，像是随着青色的血管一路蜿蜒进去。
许临感觉到热度漾到了大脑，赶忙抽出了手，裴叙也正好醒了。
“早啊。”裴叙用还没回过神来的慵懒腔调对着许临打着招呼。
“早。”许临抓了本书放到桌上。
“麻烦你帮我去和老谭说一声了，我觉得他应该不太想看到我……”裴叙伸了伸手脚。
“一会我帮你看一下稿子再帮你交过去吧。”
裴叙被许临这样的举动诧异到了，但很快他就用笑掩了过去。
谭邱平踩着铃候在了教室门口，“早读都打起点精神啊！”
谭邱平扫了眼教室，看到裴叙桌子上竖得笔直的书本和被书挡住的头，他的太阳穴瞬间疼了起来：“裴叙！你来领读！”
被抓包的裴叙一脸懵逼∶？
不远处的徐候埋下头∶哥，是天不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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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抱着一摞作业和帮裴叙修改后的演讲稿进了办公室。
“许临啊，正好你来了，下周一的新生演讲我想让你……”
“不好意思谭老师。”许临放下作业，“裴叙对这个新生演讲有非常高的积极性，这是他的演讲稿。我觉得他来演讲会更适合。”
谭邱平一脸狐疑地接过递来的演讲稿。
越往下看越不对劲……
就是太正常了所以才觉得不对劲！
“……既然裴叙已经准备好了，那就通知他去吧。”谭邱平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这两天裴叙确实挺老实的挺安分守己的，而且演讲稿也准备得挺充分的，想着不能挫灭学生的积极性，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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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吧……”徐候望着不远处的许临。
“不是你什么意思？”裴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这稿子这么正儿八经怎么可能是你写的……”
裴叙哼哼了两声∶“那我不是还准备了freestyle吗。反正是广播演讲，又不用我脱稿，我当然要整活啊。”
“害，我说呢。”徐候望窗外伸了伸脖子，“诶诶，崔旻走过来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裴叙就把嫌疑人名单分享给了徐侯，两个人商量着不管怎么样也要去套套话。
裴叙沿着徐候的方向看了过去。现在是大课间，崔旻从楼道口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桶纯净水，额头和脖颈爬上了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脖颈一路滑进领口，深色的T恤被一点点渗透。
崔旻转过头招呼着他们班的人一起搬水。
“徐候，走，去搭把手。”裴叙从座位上起身。
“啊，哦哦。”徐候跟着裴叙一起走了出去。
裴叙抢在他们六班的男生前面接过崔旻从前面传过来的水桶，崔旻感觉到伸过来的手有些陌生，传过去的时候顿了顿。
“四楼不容易，大家都是四楼的，帮你们搭把手。”裴叙露出职业假笑。
“啊，谢谢了。”崔旻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礼貌性地表示了谢意。
一把接过一桶纯净水，裴叙一瞬间感觉有些吃力，调整好姿势后裴叙朝崔旻靠近了些，刻意压低了点声音，“我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开学第一天考的数学？”
崔旻有些不知所措，“你们班还没有讲吗？答案在……”
“不是不是，我不是来问答案的。”裴叙看见徐候两手空空一把把水桶传给了徐候，转身继续和崔旻道，“你那天收卷子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谁最后离开教室？”
崔旻额头微蹙，想了想很谨慎地说：“数学那场有人把答题卡和试卷收一起了，我和路会长留下来帮谭老师一起理了一小会。应该就我和他最晚走吧。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叙对他眨了眨眼睛：“没事没事。水帮你送到了，下次我们班没水我来你们这儿蹭哈。”
离开了六班后，徐候叹了口气：“真就人均影帝级别了呗。”
“没事，还有的是机会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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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徐候抱着篮球站在走廊朝敞开的窗户那吼了一声。
“程老板，帮忙带饭带水！饭卡放我桌上了！”
坐在窗边的程思锐把头探出窗口，也朝徐候的方向吼了一句：“今天不跑腿！除非你接受中间商赚差价！忙着呢我！”
“昨晚宿舍里不是说好这个星期你帮我带、下个星期我帮你带？”
“啊，我今天去食堂。”裴叙不温不冷的声音跟在徐候刚落下的尾音后，“我帮你带吧。”
“谢谢小裴总！”徐候喊完就带着球一溜烟消失了。
裴叙走到徐候桌子旁拿起饭卡的时候，正好看到从办公室方向走过来的许临。
从办公室的冷气中脱离出来的瞬间让水汽爬上了许临的眼角和发丝，朦朦胧胧地从许临的侧脸洇出一层薄汗来。
裴叙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朝许临打了个招呼：“去食堂吗？”
许临向他走近并点了点头。
明明不是很熟，却又好像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在了一起。
“老谭也是奇怪……明明都内定让你去演讲了竟然同意让我去。”裴叙一边注意着许临的神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他其实挺看好你的。”许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像是朝湖心扔了颗石子，明明没有什么力度，却又能卷起一圈波纹。
“害，搞不好我真的有海王的魅力，既能有路北航举荐，还有老谭力鼎……”
裴叙话还没说完后背却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
“好家伙裴叙，你竟然包鱼塘当海王还不喊我们？”
全食堂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被这一嗓子聚集在裴叙身上。
裴叙：社会性死亡现场。
裴叙转过身，嘴角抽了抽：“张旸，我没欠你什么吧……”
张旸，本地出了名的纨绔二三子弟之一，典型的未来海龟人士、当下的混日子。没分班之前和裴叙算半个死党。
“你和我哪跟哪啊是不是！”张旸完全没有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丝毫不带掩饰地大谈起“海王日记”。
裴叙：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张旸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崽种。
真的是混乱的局面。甚至有一种明星出街被狗崽抓拍观众吃瓜的感觉。
“走吧，马上高一也要放了。”许临突然出声打破了四方寂静，也可能是许临特有的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众人一副瓜田被偷的模样悻悻地疏散了开来。
裴叙任凭胳膊被许临拉了一把，也不管张旸能不能看懂朝他比了个嘴型：“有空细说。”
排队等饭的时候，裴叙看着站在面前的许临的背影，白色衬衣下是单薄的蝴蝶骨，削瘦的肌肉线条随着许临抬起手臂而上下起伏。想到许临刚刚的语气和一贯的作风，裴叙长长吸了口气，明明都是少年人，却觉得许临身上少了一份烟火气味，这种淡淡的冷漠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终于等到自己买饭的时候，裴叙掏了把裤兜，表情瞬间异样了起来。
打饭阿姨：“是没什么想吃的菜吗？”
裴叙：“也不是……我还挺有食欲的……”
打饭阿姨：“？”
裴叙：“就是不知道学校食堂支不支持扫码支付……我忘了我饭卡从上个学期期末就弄丢了。”
打饭阿姨：你这是在为难我们。
